那个曾经深深眷恋的地方

路漫漫

　　这是一个有“八月札”的地方，一个让我深深眷恋的地方。提起八月札大家都会说，江南一带山区都有生长，不错，八月札就生长在华中山区，并且它还有许多叫法，如：八月炸、野香焦等…八月札是一种野生水果，白色的果实黑色的籽，吃起来软糯香甜，口感和香焦相似，据说它还有很强的药用价值。毋庸置疑，有八月札的地方，可以肯定的说都是地处于江南鱼米之乡，正是这个美丽的出八月札的地方，也终于成为了让我深深眷恋的地方，怎么回事呢？话还是要从几十年前说起，那是一九八二年的春天……，不过因为时间长跨度大，还是让我随着图片的顺序直观地慢慢来叙述吧。

　　九月下旬的鄂西山区，尽管进入了秋季，但是气温还是很高，感觉炎热还没退去，穿着基本还是夏的衣裳，不过选一个有晨雾的天气出门感觉还是比较凉爽。山区的上午，雾气已升腾的很高了，就快要散去，太阳暂时还躲在云层里不肯露头，视野能见度很远，前方的山岭清晰可见，湿润润的空气中，透着几许清新，几许欢快。今天侄女雅楠推着她女儿小桐桐陪我与妻子去采摘八月札，阔别近二十年了，今日故地重游就连心情和脚步都变得那么轻松愉快，去山里釆摘八月札要经过一个叫“海校”的地方。

　　站在新修的海校桥上，拍下了这张照片，照片里，有远处的房子和河中没拆完的旧桥墩，一条几乎干枯了的河道布满裸露的沙石，和远处青翠的山林形成了很大的反差，其实几十年前不是这样，那时候旧桥还在，河道和周围的环境设施很好，虽说河道里水也经常干枯，但人文环境和自然山色呈现和谐，如果那时候有条件站在现在的位置拍照，一定是一幅景色秀丽的画面。“海校”的全称就是海军学校，就是培养海军的地方，当然海校多年前早已搬迁撤走了，如今留下空空的楼房与场地，虽然时代变迁人去楼空，可留在脑海中的那份记忆却非常清晰，难以忘怀，当年也就是一九八二年的春天，为了国家的电力建设，我们曾经在海校住了近一年时间，一年中，在这里认识了一些人，也发生了一些事，算是故地重游吧！所以触景生情，感概万千，对海校有着如此深厚的眷恋之情。

　　这条干枯的河几乎没了流水，裸露的河床变得发黄，河岸的堤坝多少年过去了，如今在草丛的掩映里看上去却依旧坚固，堤坝上那座像车间一样的房子是海校的食堂加礼堂，如今已经是面目全非，当年那个军绿色的大门也封了锁，刷成了兰灰色的防绣漆，曾经明亮的玻璃大窗户也用红色的砖块进行了封堵，房子周围场地杂草丛生尽显荒凉，那个用石块沏成的墙面，没有了挂有军事用语的牌子，显得如此陈旧没有了生机，那些穿着海蓝色军服的年轻海军，那些排着整齐的队伍，喊着口号的年轻战士，训练的场面已成了往事，激情燃烧的岁月远去了，不过活龙活虎的画面却浮现在脑海。

　　跨过干涸的河床，那条跑车的柏油马路，记得当时还是条沙石路，通向被拆除了的海校桥，那是个三叉路口，一条通往枣林，一条通往山上，山上里面还有几栋楼房，多伴是海军的宿舍我们没有进入过，我们的住房是过了海校桥往枣林方向，看那顺路竖着的那栋独楼是当时的军人服务社，服务社对外开放，和普通的供销社相似，里面卖些烟酒百货日用品，但售货员都是海校的军人，或者说是军人的家属，我们那时候经常光顾军人服务社，买些牙膏牙刷毛巾糖果饼干，但买的最多的还是绿盒的当阳牌香烟，和大肚子瓶子的黄山大曲酒。其实那时的海校是海军的一个留守处，海军已经不多，因此对外开放了部分设施，要不是我们也住不进海校，不过有些军事禁区还是有海军把守，闲人不得入内，当然对外开放部分处处体现军民鱼水情，军人供销社村民可以进，军人放电影村民可以看。

　　这是我们曾经租住的几栋楼房，看上去还是有点亲切，尽管野草长的很深，还拉设了围拦，不能近距离蹬楼去重温一遍当年的感受，尽管门窗已被拆除人去楼空，但那点小激动小亲切仍会触动心灵深处的那种怀念之情。我住在最里面那个楼上，后窗户外面是山根小坡，小山坡上长满了绿色植物，众多植物中夹杂着兰草，六、七月份兰草花就会开放，打开窗户兰草的花香就会飘的满屋都是，越是天热香味越浓，那种浓浓的花香真的沁人肺腑至今难忘。

　　这是我们租用的库房，堆放一些电力工具和材料，食堂应该也在这里，楼房侧面应该还有座搭建的房屋用做厨房，如今厨房不见了，可能后来给拆了，宽松的场地也被茂密的青草遮盖了，边缘又围了围栏闲人是无法进入了，想当初这里很热闹，每到傍晚开饭时间场地上人员围的满满的，热烈的气氛中充斥着雄性的气息，有铸䦃满志，有青春躁动，算是一个大熔炉冶炼着每个人的素质。

　　远处的那座房屋是海校车库吧？反正老是看到许多军车经停出入，那附近有个场地干净而宽阔，像操场？如果海校放露天电影就在那个场地上，那场地在海校桥的那面，也就是说在这条干河的那边，要看电影必须要过海校桥。出了海校桥顺路就出了海校，踏上县级公路，公路一头通往当阳，另一头通往远安，路口的地名叫峡口，峡口是个自然村地属干河公社管辖，公路两边方园几里分成了几个小队，进海校口的小队是峡口四队，一个依山傍水的美丽的村庄，村旁的堰、冲里的田、凹里的柴、水里的鱼、园田里的菜，成就了农家的田园生活，我们每天进出海校都要路过这儿，这里的农家人很热情，时间一长脸熟了，就和我们这些处地人打起招呼，道底是江南水乡，这里人多半都生的白净水灵，尤其是年轻的姑娘小伙哪像是农村人？比我家乡那边城里的还城里的呢！根本分不出城乡。

　　这座山叫棋盘山，传说八仙中骑毛驴的张果老曾在山顶下过棋，并且把一个棋子丢在了山上面，那枚带仙气的棋子连同棋盘，最后都化成了岩石，不信你上去看看，在那岩石的棋盘上，果真有一个圆形的岩石棋子，这是真的，要不然，当地人怎么都叫此山为棋盘山呢？看见山顶上的三基铁塔了吗？除了那个高的（当时还没有那高的）那两个排列整齐的铁塔就是我们的杰作，也是全国第二条500千伏高压输电线路，是宜昌葛州坝送往荆州双河镇变的高压输电线路工程，途径当阳、钟祥，属于国家重点工程，我们简称叫葛双线。

　　棋盘山很高，上山的小路很陡，加上茂密的丛林行走异常艰难，据说棋盘山还有毒蛇猛兽出没，更是不敢轻易去攀登，于是我们就找一些峡口的人拿上砍刀开一条路，尽管如此，开出的山路弯弯绕绕，空着手上去也得一小时，更何况还都是年轻人，每次上山都要依赖峡口村的人带领，一来二去便十分熟悉了。晚饭后，如果海校放露天电影，我们便跑去看电影，海军们集合成队伍，每人拿着一个折叠式帆布小櫈子坐在中间，我们和峡口的村民站在外围观看，在众多男男女女人群中，有一位给我们帮工的年轻姑娘，她显得有点与众不同，只见她穿着朴素，利落大方，鄂西的山风没能吹干她白净的肌肤，反而被江南水乡的水土，滋养的光彩靓丽，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配上娇好的面容，勾勒出一位漂亮的江南小女子，她最终也成为了我现在的妻子，能够成为妻子，也是经历了许多的时间和磨难，不过这一切我认为都是使然于缘分。

　　这是一张四十年前的爱人的照片，我把照片放进这里，算是一个穿插吧！都说成功的婚姻是前世缘分的注定，剧中言：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有高僧说：缘是前世的修炼，我相信缘分。要说我还真有一次奇事，多少年都百思不得其解，如今人到中老年才幡然醒悟，那次就是月老抛下了红线，牵定了我与爱人的姻缘，不论是梦境，还是真实今天我都会相信那是真的。记得那是一个晴朗的傍晚，海校放露天电影，象每次去看电影一样，我快速地吃过晚饭，为赶时间就简单地抹把脸，叫上工友小苗和小李匆匆赶往电影现场，途中要经过军人服务社和海校桥，当我们快到桥头，我一抬头便看到她穿着那件红色的毛衣，站在桥上朝这边张望，那红红的毛衣映衬起她好看的脸颊，温柔中带着微笑。因为我与她刚开始，还处在保密阶段，于是我找借口对小苗和小李：“你们先去占位，我去买点小吃与香烟就来”但等我从服务社买好东西出来，却不见了桥上站着的她，我急速他赶到了电影场，没见到她，却见到了她妹妹、于是我大着胆子问了她妹妹，她妹泛着好奇的眼说：“我姐姐回家了”。隔天我问起她，她说那天她跟本就没去过桥上！我迷惑，难道是幻觉？如今我醒悟了，不是幻觉都是真的，是真的月老在那一刻为我们抛下了红线。

　　穿过海校再往前走就是到了通往枣林的方向，葛双线从头顶穿过，听侄女雅楠讲，这些年生态好了山变的更绿了，动植物比以前多了，我也明显地感觉到，越接近山林气温越凉爽湿润，但我还是发现山坡上杂木生长茂盛，松树似乎变得零星，记得那些年回来给岳父岳母家砍柴，都是砍点松毛枝子回去，那些年都用吊锅吊壶，砍回来松毛枝子烧起来叭叭作响，松油沸腾着冒着泡，升起蓝色的火焰，听爹爹婆婆说，松烟熏的腊肉腊肠都好吃一点。如今吊锅子早已淘汰，用上了封闭完好的铁炉，设置了隐藏式铁烟筒，屋子里变得暖和干净了，烧的柴也不用自己去砍了，每家每户都用钱去买柴烧，我突然无限地感慨，感慨变了的生活方式，庆幸没变的往日情怀。

　　釆摘八月札的地方到了，就 在通往菅道河水库的叉路边的山坡上，侄女雅楠发现了“八月札”，她显然很兴奋，大声叫喊着，挥动着手臂指着树枝说：“看，上面有八月札！”我一惊：“呀！是八月札，哟在树尖上，好高！咋办？”我后悔没从家带个长杆子来，没办法只有就地取材了，于是我对雅楠说：“你等着，我去找个长树杆子来”雅楠可等不急，我还没有找到树杆子，她就攀上了山坡动起了手。侄女雅楠正值青春年华，身体好力气足，做事干净利落，看似风风火火，其实有扳有眼，她常常把雅楠写成亚男，时间一长大家习惯了就称她亚男。虽说名字只是人的一个代号，但有时候名字也张显了人的个性，要不你看她摘八月札的劲头与胆量，就已经充分证明了亚男这个名子的内涵。

　　曾经那个面容姣好的峡口少女，也就是我现在的妻，如今雅楠已叫她姑妈了，姑妈抱着雅楠的女儿桐桐，桐桐也叫她“嘎嘎”了，此时她们俩人看雅楠采摘八月札，嘴里又是叮咛又是鼓劲，语气中体现出亲情间的温馨。这里山坡被开了条通往水库的路，绿色的植物被开恳了，露出散落的红焦泥土，泥土中还裸露着许多颜色各异的石子，许多植物也被开恳的裸露出了根，也许不会影响植物的生长吧！快晌午了太阳还躲在云层里不肯出来，清新的空气中没有一点风，也就无需釆取防晒保护，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宁静与安好。

　　八月札好吃，但是采摘就没有那么容易，因为八月札基本都长在树的顶部，说是八月札可到它正真成熟就到九月底了，也许人们叫的八月札是用阴历算了时间的。成熟了的八月札炸开了口子才算的上熟透，吃起来才更加香甜，人们总是等不到它炸口就摘了，鸟儿们就不是这样，它们要等到八月札熟透了炸了口才吃，所以鸟儿们总是抢不过人类，当然有好多树尖上的，人们够不到的地方的八月札，就成为了鸟儿们的美食，鸟类遵循着自然规律繁衍生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可持续的。不过我们和亚男还是不成熟的坚决不摘，记着地方下次再来摘，至于下次来有，还是没有都无所谓了，出来釆摘，也就是出来玩，玩不就是享受了过程吗。看亚男胆大心细地摘的认真，她在上面敲打，我和妻在下面俭，没多时就有了收获，一分耕耘 一分收获，无论摘多摘少心里都十分满足。

　　亚男带着我与妻还有小桐桐往纵深前行，她说隐秘的地方八月札会更多一些，的确如此，在纵深处的林子里发现了好多八月札，多的甚至可以用密集来形容，也许是林木太过茂密遮挡了阳光，没有了充足的阳光照射，使得八月札没能更好地授受光合作用、导致八月札成熟置后，不过我们还是在众多的八月札当中挑出了几个较为成熟的，看着劳动的成果，挺开心挺满足。通向水库的路要从河沟里越过，河沟是排泻山洪的，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冲刷才形成，天不下雨河里的水很小，长时间不下雨河沟里的水甚至会干枯，在被开的路基旁，在众多被挖掘出来的石头当中，我无意中捡到了一个类似远古时期的石刀，真假不能确认，拿着好玩，亚男发现了从石土中生出的花，红红的花朵肉肉的技叶甚是好看，亚男提挖几颗栽在自家院里，这种花只浇水是最肯活的。

　　返回的路上看到当头而过的葛双线，心头再次翻起滚滚的热浪，葛双线耸立在这儿就有满满的回忆满满的成就，它就像是一个历程碑，记载了一段历史，见证了一段岁月，葛双线让我收获了事业，收获了爱情，爱一个人，守一个村，爱一个人，攀一座山，追一个梦。

　　这村口，是我们出发必须经过的地方，道路泥泞的土路变成了水泥路面，每户门前都停放着辆小型轿车，房屋盖成二层楼房，照片中唯一的老房子见证了时代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