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杨秀宇

<p class="ql-block"> 回到小时候,鼻涕经常流;</p><p class="ql-block"> 家穷衣物少,烂像马笼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年纪越大越爱怀旧。想起小时候,有些事终身难忘。</p><p class="ql-block"> 小时冬天特别冷,几乎年年下令块子(下雪结冰),加上衣物少又烂,愣时(经常)挨冷得打冷摆子鼻浓虎歹(鼻涕流)的。清淡的浓稠的鼻涕像屁眼每管风(堵不住),愣天(整天)像两条蚂蟥从鼻弄弄(鼻孔)索(爬)出来胆到(爬在)上嘴巴皮,只要不落到嘴巴头就懒得擦它(小时懒到这种程度志歇想起也好笑),有时干脆支舌条(伸舌头)出来把咸咸的鼻涕吞了,要么就把流出来的鼻涕又唬的一声弄进鼻弄弄头,进进出出蟋蟋嗦嗦的像在做表演,别人看那阵式听那声音心里一岗岗(一下子)的想作呕。妈见了就吼我:杨四你浪Ⅰa服(邋遢),以后哪个姑娘嫁给你噢,我岗莫点(赶紧)用衣袖把鼻涕擦得影瞎无踪。为了讨得老婆,我不停地把鼻涕往左边和右边脸擦,擦多了,时间长了,两只衣袖起亮嘎完(脏),两边脸包也开起了麻寸子(开裂)开裂开垮的,更加难看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兄弟姐妹多,有七咚,干精同路(一起)时屋里像幼儿园浪闹热,这种闹热大多是因为少饭其(吃)饿得心慌刨兆(心慌),抢夺屙利(吃)的东西;还有种情况是互相then活路,有些活路干精(大家)都不想揍,你then我我then他,大懒支小懒小懒支脚杆,在一片埋怨声中发生“战争”在所难免。喊声哭声骂声打斗声声声震耳,稀笼烂壁(木板稀疏)的木房子都差颗米(差一点)挨震垮了,屋里乱成一团,下不得脚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在拉扯撕打中,衣服裤子面目全非,不是扣子挨扯脱就是荷包挨撕破,不是裤子挨拉垮就是衣服挨扳丢,不是鞋子挨跑落就是裤脚挨挂破……反正有多扫皮(狼狈)就有多扫皮。像志种情况衣服不烂往哪里钻。</p><p class="ql-block"> 第二个原因是家穷衣服少,一件衣服总是老大穿了到老二。老大比老二个子小的话,老二穿起整个人像窟枕头粑紧邦邦的,动作大点就搞破息下脚(腋下)或者奔丢扣子;一件衣服要穿一两个礼拜才得换,穿久了汗水湿多了会把布料儿整(泡烂),揍活路或者打闹玩耍时也愣时(经常)刮烂衣服。爹妈虽然勤快,但要养活七个小孩总有忙不完的事,很难抽出时间给我们缝补,又每得衣服及时更换,所以身上经常穿得破破烂烂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回到小时候,天天挨看牛;</p><p class="ql-block"> 不管晴或雨,倌是很忧愁。</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因为生活生产自然条件差,山高路小地不平,耕地小块不集中,我们这些农民耕地耙田囤积农家肥都离不开牛,所以家家都养有牛,多的一家养两三咚(个),少的也有一咚。</p><p class="ql-block"> 我记得家里前后养过三咚牛,第一咚叫“烂板凳”,是咚牯子(公牛),因为阿歇(那的)我还像茅丁子(很小)浪大个还没脱胎毛——年纪太小,对它每得懒(什么)印象,平时是二哥和三哥看它;第二咚牛叫“疤子”,也是咚牯子,因为我家田土宽,牯子力气大才其得开张广(完成)。</p><p class="ql-block"> 养疤子的时候我十来岁,是看牛的黄金年龄,浪平话叫合tia得很。于是,我光荣的当上了牛官。</p><p class="ql-block"> 不上学时,不论天晴落雨,我都要气山上看牛,看牛不用背不用扛不用抱不用拿懒样东西,脱甩拍脱(简单)得很,那些要出大力的重活路要我爹妈和我年纪大点的哥姐气揍,想想他们挨累得莫奈何,幸庆我落巴干捡(捡得便宜)得了个轻松活路——看牛,倌(自己)闷到心里头不闹,mong起嘴筒子(嘴巴)打抿笑。</p><p class="ql-block"> 开张看牛觉得新鲜。山上野萢成熟季节得萢其(吃,下同),有酸酸甜甜的对嘴萢、黄萢、乌萢、蛇萢、野草莓、老水萢、恩桃萢(樱桃籽),还有算盘籽、鼎罐籽……有些萢还青疙瘩的酸刮利了(酸得要死),其到嘴巴头清口水长涨的;有时得其捶包子大咚大咚(拳头一样大)带点点甜味的茶萢,有时得啃甜滋滋的苞杆,有时去扯米汤果闪(吃),有时去人家苞土头翻精倒怪找淡瓢但不寡水的黄瓜屙利大顿(吃大餐),以及酸出崽的酸脚菜……有时一起看牛的小伙伴多,在坡上经常为争其的吵翻天,不但大家都其不饱,还淘二气(受气)。这只是暂时的不高兴,没到半个钟头,干精(大家)又像猫和狗一样分分合合的耍揍一摇(一堆)了。</p><p class="ql-block"> 一年半载过后,牛官当得越来越伤卵实(伤心),越来越笑不起来了。</p><p class="ql-block"> 有时我们几咚(几个)半抄抄(半大)小伙伴耍得汪兴,背时滚坎的牛打脱就射进别人家菜园或者苞土头享口福,这时我又得着料子又得一顿饱了,转到屋不是挨妈一轮咒骂就是挨爹一顿干笋子(小木条抽打)。那时本来家里就吃不饱,还要拿粮食去赔人家,当然是把爹妈气得登讲完(气得半死)。为此,我小时候不懂挨爹妈惩罚多少次已经数不过来了。印象深刻的是有几次挨老爹拿起刷子(小木条)把我连拖带拽拉到陶屋(堂屋)乡伙脚跪起,要我向老祖宗认错。有时还大声吼我:你志个背时崽崽揍活路不着实(不认真),慢我拿索子(绳子)吊起你悬梁。悬梁等于要人命,当然老爹不会这样,只是讲来黑娃娃而已,尽管没挨悬梁,小小的我也挨黑得当当都打不得。</p><p class="ql-block"> 我有时偷懒把牛放到山上人就跑转家,耍半天才去坡上找,连牛花花都没见到,只好在葩葩(松软)的泥巴地上理起脚印找,到了硬邦邦的地上没有了脚印,急得团团转,有时当天能把牛找回来,但山坡上各种带刺的植物不是勾烂衣服裤子就是划伤手脚和脸,有时找不到牛,转到屋同样得到的是大人的骂声和抽打,我自己晚上也睡不着,怕牛挨人偷了,家里没钱买,田地没牛耕,一家人没饭吃,那事情就搞大了。我爹妈也是脚筋赚完(着急完)。</p><p class="ql-block"> 大雨天,同样挨去坡上看牛。因为家里养的是水牛,特别爱水,不管多大的雨,都淋不病它,而我虽然打着伞或披起雨衣,时间长了也挨淋湿了衣服,不但冷,逛急急(很滑)的泥路让我翻天lia架(横躺)摔了无数个跤,疼痛和湿冷让我不停的流起猫尿(眼泪)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家里养的第三咚牛全身毛发净白,是水母牛,这时我已经成年,就不讲它的故事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回到小时候,常尿床铺头;</p><p class="ql-block"> 经常身患病,爹妈很忧愁。</p><p class="ql-block"> 小时愣时(经常)闪(屙)尿到床铺头,睡得着着的,梦里头到处找茅屎(厕所),半天找不到,胀扎实(要紧)了就闪(屙)到地下,梦里迷迷糊糊的硬是不当好在(不舒服),醒转来裤子铺盖和坝(垫)的棉絮都挨尿打湿大块,岗莫点(赶紧)拿铺盖蒙起勺蛋果(小脑袋)不敢闹,又嗅又湿又冷地下蛮(坚持)挨(顶)到天亮,飞达子(迅速)的巴起来(起床)跑出房干(房间)。有时半夜三更挨尿胀醒,到处黑咪妈的大气不敢出,更不敢出门撒尿,只能悄悄咪咪搂起蚊帐向地板开火,地板流得大滩童子尿,好在地板是泥巴的,岗岗子(一下子)倌影瞎无踪了(消失不见)。记得我上初中还有两次尿床,倌(自己)想起也是扫卵皮(丢丑)得很。</p><p class="ql-block"> 我不懂为懒样(什么)小阿歇(那时)病浪多,不是感冒发烧就是这里生包那里长疮或者是肚皮痛,要么动不动就挨屙稀把把(拉肚),浑身葩胆胆的(软绵绵),愣时(经常)给妈背起或者独自昏睡在火烳上,过早的尝尽了病痛的折磨。</p><p class="ql-block"> 崽崽多,有时 几个崽崽同时或者轮流挨生病,爹妈招扶(照顾)的时间和次数多了,有了经验,成了半个医生,有些小病自己在家都能治好。</p><p class="ql-block"> 有时我肚皮痛,爹就用几颗闲时八候(空闲时间)从山上捡回来的大胡椒籽(花生大小,味道极苦)捣烂兑水打眼眼灌(强行灌服),因为太苦了,我不愿喝,爹就抓起我的鼻子把脸朝上,逼起我张开嘴巴,猛的灌进药水。良药苦口,个把小时后,肚皮也真的不痛了。</p><p class="ql-block"> 有时我脸上挨生包,又痛又丑吃饭都困难,妈就用我的衣襟角折三折,放在我牙包谷脚贴起皮肤往上抽(按摩),抽一次念一轮“上树摇下树消,快点治好痛包包”,有时也有效果。</p><p class="ql-block"> 有时我挨拉肚,爹就用醋精合点白糖给我喝,能治好轻微的拉肚。有时我挨刀刀割着,妈就从身上的衣服或者裤子荷包头翻出布蛇子(布絮)放在伤口上,马上止住了流血,一两天后伤口倌愈合了。……</p><p class="ql-block"> 爹妈毕竟不是医生,我的一些病他们也得求助医生或者别人。</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我挨鼻孔生疮,疯长的疮几天时间就把鼻孔差不多封起来了,呼吸越来越困难,我爹挨黑着了(吓坏了),岗莫点(赶紧)跑去场坝(街上)请来好友熊银华(我喊他表叔)给我冶疗。才几天,就药到病除了。</p><p class="ql-block"> 经常挨发高烧,一个晚上要做三五次恶梦,在床上板来板去(翻来覆去)躲避压在身上的恶鬼,一阵搏斗后惊醒过来,全身被汗水湿透了,经过爹妈数分钟的连哄带框(服侍)后,我又得于迷迷糊糊的拽着(睡着)。有时白天爹妈不得空,就把发高烧的我放睡在火铺上,靠火堂处用木板挡好怕我滚到火坑头挨火烫着或者打二火灰(弄脏火灰),他们久不久来看看我也喊我一声,问我好点没,我都是有气无力的嗯一声,多两个字就没力气说了。大人忙加上缺钱少药,很多时候发高烧都是小小的自己硬扛过来的,也许病毒也见我可怜,害了我几天也就放过我了。</p><p class="ql-block"> 拉肚子也是经常的事,严重时连续拉上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都有,拉得全身没力,走路都打搞脚(走不稳),眼睛落抠完(凹陷),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屎像尿一样流。不想吃饭,只想吃成人巴掌大的白糖饼,5分钱还是两分钱一个,我忘记了,那是上世界七十年代的时候。后来也是熊银华表叔医好我这个病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的事还有好多都值得写,但一下写多了容易搞麻包(乱套),所以就写到志踏子(这里)先。</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