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癌共舞】感恩，有你们鼓舞着我

二姐的斜杠空间

大年初三的上午，去老山城市公园登高、徒步、晒太阳。人不多，三三两两地，或遛狗，或步行，有孩子摇着风筝走过，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健身器材区所在的健身小广场，七八个人在音乐声中边运动身体，边闲聊着天。天莹莹地蓝着，阳光温暖地撒在每个人身上，接近零度的气温也挡不住阳光给人带来的暖意和欣悦。太阳的光线从天空穿透下来，身体仿佛也变得透明、欢快而轻盈了。 忍不住想摘下帽子，“让阳光直接晒到头皮，晒晒百会穴，接接阳气”——脑子里冒出来这句话。而说这话的人，是雪芹姐。 是的，每当秋冬季走在这样直射无碍的阳光下时，我总会涌起冲动，让头皮和脸庞直接去接触阳光的温度，深深地呼吸，同时眼前就会浮现出雪芹姐嘿嘿嘿笑着的样子，耳畔响起她说话的声音——这个爱美、爱笑、喜欢穿红色衣服、一直梦想着要再展舞姿的女人，当她在阳光底下对我说这番话时，已经度过了30多年与癌共舞的时光，长期在癌友群里与大家分享自己的抗癌经验和教训，并尽力帮助甚至救治癌友。那时，她已是癌症二度复发并多处转移，刚刚经历了非常危险的半年，肿瘤转移一度导致失音、失明。那天陪着她从车站慢慢走去医院看专家的路上，她笑着跟我说——“嘿嘿，欧阳，我差点以为自己这回挺不过去了呢！”。担心她体弱着凉，我劝她把帽子戴上，她说，要让阳光直接晒到自己的头皮，晒晒头顶百会穴，接接阳气。她一边缓慢地走，一边还做着郭林气功的手势和呼吸，让自己在呼吸之间更多地吸进氧气。 这冬日满怀的阳光，也让我不由想起了曾经在这同样充盈的阳光下，与另一位癌友姐妹的对话。她是文涵。文涵是一位意志力非凡的女性，有着把每个1分的可能性扩展成10分并坚持下去的强大能量。我经常跟人说，一般人在她的情况下，可能都要倒下好几回了，而她始终坚持着。对我以“二姐”相称，便是由文涵首先叫起来的。 文涵最后一次来北京时，几位正好在同一家医院做检查或治疗的姐妹相约一聚。就在候诊室，微信群里神交已久的姐妹们亲如家人一般地畅聊。80多岁、网名“黄山青松”的老大姐说，文涵的样子看起来还不错。我没吭声——连日来一直陪着文涵，我知道她远不是“不错”，因为，她甚至每天都吃不了几口饭、喝不下几口汤，连她爱吃的鸡蛋羹，也是吃了几口就放下，然而她还是每天努力地让自己吃——因为，吃，就意味着生的希望。第一次那么深切地体会到，对于常人来说那么轻而易举、理所当然的“吃饭”，而对于有的人来说，或许，都是一种奢侈或幸运。 大家散了后，文涵要回医院旁的出租屋。看阳光正好，出租屋也很近，我估摸着她大概走得回去，就建议她慢慢走回去，正好可以晒晒太阳。她走了几步，坐在了路边，沉默会儿，说，“二姐，你帮我叫房东骑三轮车来接我吧，我走不动了”——这是这个从不肯在人前示弱，甚至连扶都不让我扶的女人，第一次在我面前表达出她的“不能”。我的心里漫起疼痛，眼睛悄悄地湿了，只是不想让她看到，因为知道，这不是她想要的。 后来，终于有一家医院的专家愿意率领他的团队，陪伴她一起再做尝试、共闯一条可能的生路。办好手续、住进病房的那个晚上，又是第一次，她在我面前流露出了柔软的另一面——“二姐，我都想象不到，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哪怕我走不动路，也没人陪伴，也要坚决从老家一个人来北京求医求治，仿佛就是为了遇到这家医院、遇到这位医生，他们愿意相信我、陪我一起试着继续往前走…… ” ——而我知道，医生之所以决定接收她，很重要的、甚至或许是决定性的原因，就是被她坚定不移要活下去的勇气和行动所打动，医生用心感受到了她内心的能量和力量——而这，对于一个人的生命至关重要。 在癌友群体里这七年多，像这样的奇迹创造者，以及那些充满能量、或柔软、或坚强的生命故事，我亲自陪伴过并正在继续陪伴着的，很多很多。他们有的人已经离去，而更多的人带着病痛的疤痕，依然继续着自己平凡而鲜活的生命故事。 ～～～～～～～～～～～～～～～～～ 一直都想把这个群体里的故事、以及自己在这个群体里成长的历程记录下来，既是希望让曾经相依相伴、一同走在生命探索之路上、有着生死之交的伙伴们在这人世间留下更多的印迹，也是希望，他们的故事不仅可以鼓舞和激励更多人，也能为更多人，包括仍然行走在与癌共舞道路上的我和我的伙伴们，带来启迪和思考，如何更好地活出我们的生命。 只是，虽然这些年心里攒了很多的故事，也经常会随机在相关群里一写就写很多，却始终都动不了笔，去真正开始书写这些故事和体会、感悟。我想，大概就是时机还没到吧。 当老友静怡跟我提到“007不写就出局”时，暗自心里一动——或许，这就是那个时机？只是，虽然觉得这里或许有我想要的东西，我的身体还是有些懒懒地不想动。谢谢静怡在没有得到我明确回应的情况下依然一再提醒我，最终让我下决心推自己一把，加入007不写就出局。 本来想抢第20002学号，也给我的“二姐”称呼再多一个2，不过，稍微的一犹豫，就错过了，只得到20003号。不过，比2多一点、让自己慢一点，好像，也是自己想要的哈？ 007不写就出局的创始人覃杰说，写完7年去南极。2006年，我曾经独自背包旅行到了阿根廷最南端的城市乌斯怀亚，只是因为差一周时间，遥望南极而兴叹。一直觉得估计此生不太可能再有机会去南极了，没想到，“007不写就出局”立的7年大旗居然是去南极！ 原来，一切皆有可能！Nothing is impossib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