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br>来到二中眼界大开。<br>最好的消息就是青岛市图书馆近在咫尺。<br>我们刚上初一时下午不上课。那是因为39中盖的新校舍尚未完工,他们的初一新生就在我校借教室上课。他们下午,我们上午。所以我下午有大把的时间自己安排。<br>一天下午我来到市图书馆。从一楼到二楼再到读者止步的三楼,从借书处到各阅览室我小心翼翼一一走过。<br>看到科技阅览室时心里一阵高兴,这里正是我想找的地方。<br>科技阅览室门口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分格的盒子,格子分别标有“工人”、“农民”、“解放军”、“学生”等等字样。我看有人取了一旁的长条竹筹投进格子里,我也有样学样的扔一个筹码到“学生”一格里,壮着胆子往里走。<br>“唉!同学,你不能进!”<br>我吓了一跳。喊话的是一位的阿姨。<br>“为什么?”<br>“这里没有小学生看的书。”<br>“我不是小学生!我是二中的。......阿姨,我就想看看《无线电》。”<br>阿姨挥了挥手,放行了。<br>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喜爱:《无线电》、《科学画报》、《知识就是力量》......。<br>一回生二回熟,当初把我当成小学生的阿姨逐渐熟悉了。我知道了她姓郭。<br>我在市图书馆盘桓多年。这期间郭阿姨好像一直是科技阅览室负责人。我有时也“献点殷勤”,帮她做点小事。<br>初三开学前的一天我帮她搬书进了一间库房,发现墙边的一摞杂志,好像全是苏联画报。我随手翻看了一下。<br>“都是全新的画报,不许上架借阅了,就等着销毁了。”<br>“这么好的纸张可惜了。”<br>“你喜欢就拿两本吧。”<br>“我拿一本吧,回去发书正好包书皮。”<br>我带着一本《苏联妇女》画报回到学校。班上没什么事,我就去校门口理发室排队理发。<br>进来一位不认识的老师,还是从宋师傅与其打招呼中判断出来的。老师坐在我身旁,很客气地借阅了我的画报。他看到一篇食谱文章时说道“这个正适合我......”。原来这位邵老师是学校党支部秘书,他是高血压患者。我很痛快的把那页图文并茂的高血压患者的菜谱拆分下来送给了他。从此我结识了一位好老师,好朋友(另文专述)。<br>离开二中以后,我没有离开市图书馆,反而更密切了。特别是安文山老师的公子安林又就业分到了科技阅览室。我们接触挺多,成了朋友。因此还有幸结识了安老师夫人、女儿。我去过安老师家,安师母特别爱整洁,她们家里可以说纤尘不染。然而安老师整天风尘仆仆埋头于教书育人,停课闹革命那阵子我都看见安老师诲人不倦。他身上总是沾满粉笔沫。难怪有的老师调侃“安老师回家不敢坐床沿。”<br>市图书馆搬新址以后,我还是常客。也许因为脸儿熟,我还当过读者代表,参与图书馆有关活动。<br>后来,图书馆一位临时工(文化局系统的下岗人员)与图书馆产生劳动争议,她请求我为其作证。是昧着良心装聋作哑偏袒权力?还是秉持公道说真话而得罪权力?我选择了后者。临时工赢了仲裁要请我吃饭,我拒绝了。图书馆领导输了,我的读者代表也结束了。<br>好在与图书馆多位朋友的长时间交往我们的友好关系一直维持着。我始终受到朋友们的关照。<br>前两年我偶遇老迈年高的郭阿姨。郭阿姨老远认出了我,热情招呼。她问我现在还去图书馆看书吗?还说有什么困难什么需要,可以找她女儿,她女儿顶替她也在图书馆工作。<br>那天,我是到我的老同位家中去帮她一个小忙,进门后我和老同位两口子(我同位的丈夫也是我们校友)一起聊起路上遇到的郭阿姨。我刚刚讲完,他们夫妇竟一起叫起来:那是我姑姑(姑婆婆)!<br>真有意思,四五十年前我的老同位与我的“老”朋友成了亲戚,我却又用了四十多年的时间才了解到她们是一家人。<br>多么有趣的一段缘分。<br><br>五<br>工作的第一年是作“油炸鬼”,上早班。<br>中午吃完工作餐就开溜。后来当了维修(电工)整天光明正大的吊儿郎当闲逛。<br>我有时回学校电子车间跟着张忠安老师学习,干活,闲聊,有时就是逛中山路:红波收音机商店,新华书店---即墨路的科技书店或者国货公司楼下的外文书店。<br>外文书店原来是在马路对面,面积很小,后来搬到国货底下。<br>在外文部最早有几本日文电子电路图集(不定期刊)常去白看。还买了日语课本参加市北干校学习,一起学的鲁同学后来当了日语翻译我却毫无长进。我买过一套《灵格风英语教程》唱片和课本,后来被一个朋友借去听了一阵子,朋友现在定居美国,我还是原地打转。<br>但是我交到了朋友。外文部方主任就是很好的朋友。<br>方主任的家就在门市部后院,几步就到。我能帮忙做的就是换个灯泡或者修修拉线开关。那年月各家各户基本没有像样的家电。<br>方主任有时“抓”我发发新书通知。就是印刷好的单页纸,填上收信人单位名字,填上预定的书名和有关金额等等,折叠起来浆糊粘贴一下,预设的空窗露出地址姓名,完成后就等邮递员来取。我听说这种邮资总付信件只要约一分钱。时间长了我也“假公济私”,“偸”发几封私信和同学开个玩笑。那个年代电话太少。<br>方主任有了新房子我也被请去干活。<br>方主任老公是文化局领导,常常给我招待券看电影。印象最深的是内部批判电影《啊,海军》、《日本海大海战》、《山本五十六》这些电影。方主任给我票时说这三部片子是各单位革委会成员看的。我犯了难。怎么才能像个革委会成员?为此我费尽心思,平生第一次开始刮了胡子,穿了父亲的中山装。<br>70年代初青岛开建电视发射塔。我决定动手制作一台电视机。当时条件不好,困难太多。翻遍市图书馆书库找不到一本电视制作的书籍。我在方主任面前随便一说,她竟然替我借到了一本。是苏联制造的莫斯科人牌电视机的资料(中国第一款14吋电子管电视机包括北京牌、青岛牌都脱胎于该机)。<br>没想到的是这本书竟然是借自中国科学院海洋所图书馆。经手人恰恰就是我老同学的母亲。<br>令人难忘的是为外文书店维修录音机。<br>打开国门后第一批正式进口录音机的是中国图书进出口公司。就是书店系统。是作为《英语900句》有声教材配件进口的。<br>青岛外文书店卖的是索尼、东芝、香港嘉丽彩三款机型。嘉丽彩质量差一些,可以单卖(免配书籍录音带)。卖的时候人挤人队伍排到潍县路拐弯。<div>收录机出问题多书店没有维修能力,方主任报请领导批准聘请了三个维修工:束星北、于良和我。没错,大名鼎鼎的青医教授束星北和海院教授于良和二级工我。<div>我为能有机会见识摆弄新型盒式录音机这个新玩艺很高兴,我也因为能向大学教授学习而兴奋。</div><div>其实在这以前我只是见过但不太熟悉两位教授。当时我是进进出出内部办公区帮忙跑腿的小工人,他俩是在那里真正挑书买书的大教授。所谓内部办公区是那里摆放着盗版的书籍所以不对外公开。那个闭关锁国缺少外汇的年代有个机构好像是叫618信箱,设在西安。专门从事翻印各种书籍杂志。各大院校、研究机构的专家教授来来往往,我认不过来。<br>我们维修录音机是各自为战。拿回家去修理。所以与两位教授除了见面点头示意再无接触,这让我感觉挺遗憾。方主任说我修的稍多一点,大概因为我离的很近,年纪轻的缘故。最后我们三人得到相同的回报:每人购日本收录音机一台(书店职工待遇免磁带书籍),每人一本精装本辞海。我因为需要钱,方主任按标价回购,给我三十几块钱,相当于我一个月的工资。<br>能和大名鼎鼎的教授一起工作,“同工同酬”我心里真是美滋滋的。<br>后来我从事医疗器械修理工作后有幸见过于良教授数次(在市立医院器械科崔主任家),还曾经有两次陪他们小酌。<br>真正了解束星北教授是在我读过刘海军的《束星北档案》以后。我非常敬仰束星北教授!我也为束星北教授的遭遇倍感震惊和痛心。<br>方主任、束教授、于教授还有一个共同点,他(她)都有孩子是我的二中的同学(校友)。<br>奇巧之缘。<br><br>六</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