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过无痕

单簧管波尔卡（拒私聊）

那一年西宁的冬天特别寒冷，一场入冬之约的天气，虽不是滴水成冰，纷纷扬扬的雪花，成片成片的飘落在树枝，房顶，高大的烟囱和道路上，大院对面黄土堆积形成的古点将台都披满了雪，大地遍地的银装素裹，到处都是雪茫茫，雾蒙蒙的视觉感受，兵站部机关大院也置身于雾蒙蒙，阴沉沉的恶劣天气中。 那一年的冬天的确很冷，人在室外，一张嘴，一哈气，一说话，就有一团团的白色雾气随口而出，凛冽的寒风打在脸上刺骨的疼。外出的人们出门除了带顶厚厚的棉帽，女人们则头上围起长的厚围巾，竖起大衣领，还戴了个雪白的大口罩严严实实地捂在了嘴上抵御刺骨的寒风，口罩与面部间只露出滴溜溜的一对眼睛…… …… 大院右侧机关礼堂的上方，L型的六层团职干部家属楼的右侧正前方，有一栋青灰色的两层小青楼，便是宣传队居住的地方，这里常年不是传来伊伊呀呀的声乐练唱声，便是管弦各奏的练乐声，这里是严肃的军营大院里充满了青春活力，欢乐和歌声，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地方： 他们是一支战斗力强，有一定水平，永不言败的团队，在总后系统师以上单位参加的历届文艺会演中，都是一路过关斩将，力拔头筹。曾在一九七七年夏季代表总后，参加全军第四届文艺会演并获得表演，创作多个奖项； 虽然是部队中的一员，他们也食人间烟火，这是一群有血有肉，有爱有恨，懂的情感的俊男靓女们，也是一群蹬鼻子就上脸，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普通军人，他们将艺术展示给官兵，活跃部队的文化生活，提高部队的战斗力，增强部队凝聚力的同时，自己也在享受着艺术。所以，他们既是艺术的传播者，同时也是艺术的受益者。 寒冷的季节里，让喜爱冬季冰上运动的人们不由得暗暗窍喜，某晚的熄灯号后，乐队就有人搬来砖头，在双杠处围成一四方型的小圈，再端来一盆盆的冷水泼在里面，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就结冰形成了晶莹剔透的微型遛冰场，有人就喜不自禁地穿上带冰刀的溜冰鞋在冰上小试牛刀，可惜冰层太薄冰刀不能对冰层产生巨大的压力强度，所以不能滑行，于是，才悻悻然提着溜冰鞋回宿舍草草作罢。 小青楼的右侧，是一排临时搭建的冬季菜窖和养鸡棚，由于家属楼的家属们存菜，取菜，取蛋时害怕摔跤，便纷纷给司令部打电话反映，这下好了，惊动了司令部刘副参谋长，东北人刘副参谋长高高的个子，挺拔的身姿，一张黑脸膛，举止严肃，是一个标准的军人，因其脸黑的赛过脸颊具有明显高原特征一一高原红的当地人，被机关的官兵们称其为“刘黑子”。 接到家属们反映的第二天，刘副参谋长便带着几个参谋，来到小青楼前因浇水而形成的微型“遛冰场”看了一会儿，黑着脸没说一句话，怒气冲冲地回到办公室给政治部办公室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政治部电话就打到了宣传队，命令当天上午必须把冰铲掉，把现场打扫干净。于是乐队集合，扛着铁锹，铁铲铲冰，把大伙那个气呀，一边干活一边嘟嘟囔囔地埋怨着…… 年的脚步越来越近，没几天便是年三十了。舞蹈队，乐队都在为一年一度的拥政爱民演出紧张，有序的各自不停忙碌着，有时还加班排练至深夜。舞蹈队在礼堂舞台排练，乐队只好在食堂排练。记不得是什原因，宣传队食堂从原来的地方迁到了机关幼儿园旁边山坡一平整的地方。工程连用急快的速度搭建了有灶房和就餐区的板房。近百平方米的餐厅摆满了谱架，各式乐器，一下子拥进几十个人的乐手，比平时的宽敞拥挤了许多…… 餐厅里琴号嘈杂，乱哄哄的响成一片，圆号手王林森两眼紧盯谱架吹奏着还不太熟悉的乐段； 首席小提琴谢兴正带领弦乐组几个人认真的练着。小提琴手白虹一琴弓下去，将莫扎特G大调第三小提琴协奏曲的第一乐段将和弦演绎的均衡，饱满；长笛手张翔在墙角吹奏着半音阶的上下行音阶，双簧管手扬绪刚紧盯着谱架，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练习着他的独奏乐段，贝司手高明荣右执琴弓，左手扶琴，立在墙边，嘴里1535的唱着，起劲地练着；打击乐定音鼓手王连生，则在薛瑞光的指导下，轻轻地敲打着鼓面定音；一，二小号张大举，卢克宁高亢嘹亮的练习着；长号手席群力则声大无比地一会儿收回，一会儿拉长地吹着自己的声部；巴松管（大管）严中洲，则低调地吹奏出厚重，犹如男低音充满滋性的音色；单簧管手刘传新和二声部叶晓山则欢快的吹奏着单簧管名曲《单簧管波尔卡》；有的则静静地坐在谱架前，哼唱着曲谱；有的却坐在不锈钢收折椅上，和旁边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说着什么，时而发出仰天的大笑。 因天气冷，餐厅没有暖气，就临时点了几个烤火炉，倒也增加了些许温度……不一会儿，乐队队长叶晓山搁下乐器立起身来，大声地说到：“大家都静一静，现在开始校音啦，先从弦乐组开始”，于是，响起了弦乐随双簧管6363的一片校音声，“木管组”，长笛，单簧管，巴松管（大管）又跟着一阵63，“铜管组”，小号，长号，圆号也跟着一阵63……各声部校音完毕，叶晓山接着说“今天我们主要排练《春节序曲》，《瑶族舞曲》，《北京喜讯到边寨》，黑管二重奏《单簧管波尔卡》，舞蹈《反击路上》，《高原通信兵》的伴奏，今天的天气很冷，希望大家克服困难，认真排练，演奏好每一个乐段，每一个音符”说完话，他向站在旁边的指挥唐启勋点了点头。只见唐启勋捋了捋掉落在额头上的一缕头发，用指挥棒敲了敲搁总谱的谱架，双眼环视了下，乐手们齐刷刷地操起各自家伙，屏住呼吸，目视着指挥，只见他双手一高一低的张开，停在空中，嘴里“一，二，三，走”的喊着！随着他的手势和节奏，刹那间号弦齐鸣，响起了春节序曲欢快的旋律，随着指挥棒灵活自如地挥洒,各式各样的乐器同时奏响起来。稍倾，只见唐启勋在指挥台上双臂一收，嘴里高声地喊到“停”，刹那间乐声嘎然而止。他看着总谱抬头说，“请弦乐组的看着你们的分谱第二十小节，这是一个十六分音符的快节奏，要用断弓拉出清晰，快捷，每个音符都要要拉出颗粒感，而不是用连线标识的一带而过。重来！一，二，三，起”！不久又被叫停，他指着二小号卢克宁说“你的二声部声音要短促，音色要控制”，又对打击乐说“这不是农村敲打喜庆锣鼓，要注意音量的控制，变化和把控鼓点的轻重缓急，王连生的定音鼓尤其要注意，这不是京剧团敲打板鼓那么使劲，一定要轻打轻敲”从新开始接着开始往下练。由于天气冷，气温低，乐器受热涨冷缩的影响，一会儿又要从新校音，乐手不一会跺跺脚，搓搓手，在零下的温度里排练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既要考虑音准和不断变化的节奏情绪，还得照顾寒冷天气下躯体的感受…… 经过反复不断的刻苦排练，终于迎来了在腊月二十八日在机关礼堂，为西宁铁路分局的专场慰问演出，晚会在热烈开心的气氛中拉开了序幕，在观众依依不舍的掌声中徐徐关上了帷幕……演出过程中，作者和叶晓山的黑管二重奏《单簧管波尔卡》出了点小瑕疵，薛瑞光手风琴伴奏，竹笛手高明荣兼低音贝司手，余光见他演出过程中，撅嘴撬臀地拨着弦，嘴里还嘟嘟囔囔地低声不知说些什么，不由得咧嘴一笑而变了口型，导致哨片随着嘴型的改变，发出“吱”地一声杂音，叶晓山闻此声一楞，随即也“吱”地回了一声，如此反复多次，幸亏被台下观众热烈的掌声掩饰了过去。下到后台作者和晓山兄互指对方，笑的前仰后合的直不起身来…… 明天就是大年十五元宵节啦。年，就这样热热闹闹，隆重喜庆的来，悄无声息地隐身而去了，春天来啦！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四十多年前的排练和乐队的小花絮，特采拮其中几支，献给乐队的战友们！ 乐队的战友们，你们还记得这些过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