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说“川地”

石童

随笔

正月说“川地”

营前，上犹西部的客家古镇。在这里，一碗米酒，让人陶醉，可以畅想新年征程；一首童谣，令人舒坦，那吟唱的美丽传说；一个家族，那么厚重，每个故事都是使人醒悟的历史。

过春节时，外出的人都从各自不同的地方，返回家乡，人自然比平时多了几倍。过完年，立春以后，乡亲们在走亲访友中，把祭祖挂纸的事（亦即铲地扫墓）提上了议程。

在我的记忆里，过去每当吃完年夜饭，我叔公会确定一个日子。那个日子来临，我们带上些香烛鞭炮冥钱，以及公鸡水酒和田铲镰刀扫帚等，一行十几个人，一大早规规矩矩地去铲地。

我们一个一个坟墓的锄草、扫墓、挂纸、上香、敬神、放鞭炮。这一系列活动后，叔公就会告诉我们，每一个坟墓的历史，以及我们对墓主的称呼。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我爷爷的爷爷，据说当时家里富有，他人又长得一表人才，还是一名太学生。我还参加过全祠堂的祭祖挂纸，队伍庞大，请来唢呐，吹吹打打的，十分热闹……如今，我带上自己的孩子一起去铲地，象当年叔公告诉我一样，把每座坟墓的历史故事告诉了我孩子。或许，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传承。

　　如果我们常说的铲地，是一个家庭或一个家族的活动，那么去“川地”则是各个姓氏的人，自发的祭祀活动。

这些天，常常有人会说出同一话题：去了“川地”没有？讲实在的，那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川地”在营前周边传得沸沸扬扬。

“川地”位于五指峰乡境内的苏州垇泉水坑，墓主张公讳安重,号清九郎。

传说，当年安重公死后，由于家境贫寒，没有请来其他人抬柩，而是由他四个儿子抬着往山上走，在途中歇脚时，由于天色已晚，其中一个儿子说第二天再继续往前抬，四人便停了下来。然而，第二天他们来到昨天停棺的地方，只见棺木被蚂蚁衔来的泥土盖满。四兄弟见状，慌忙请来风水先生。风水先生见了，也是觉得很奇怪，左看看右看看，随即大呼：好，好，好地方啊！于是把安重公就地安葬，并立碑做了挂面。

另据传说，当年的“川地”周边有梯田。正当寒冬腊月时，有一农夫在梯田上看鸭子，只见四周白雪莽莽，而唯有一块长宽丈许的山地不见一丁点雪，还时不时的冒着一缕缕青烟。后来，安重公就埋葬在这里……

传说归传说，前些天，我们一行几人驱车前往“川地”，几个妇娘子叽叽喳喳的说过不停：听说有个人家里好几年都不平静有事情，去了“川地”后一下子就好了；还听说有个妇娘子生了几胎女孩子，去了“川地”后，第二年就生了个男孩；又听说有人高考，连续几年都没有考上大学，去了“川地”后，当年就考取了……讲得神乎其神。

说着说着， 我们很快便来到了“川地”，只见人来人往，十分拥挤。“川地”的一位负责人告诉我们：从年初一到现在，每天都有许多人，最多的一天有四五千人，香客中有邻近几个县的人，也有邻省的人，还有个别更远省份的人。他们不分男女老少，都虔诚在坟前点蜡上香，三叩九拜，口中念念有词。

据资料叙述，安重公于康熙十八年（1679年）左右，携四子迁徙江西南安府上犹县西乡橙头甲大林岗石溪洞小水落业。康熙二十二年癸亥岁【1683年】仲冬吉日，大葬于江西省南安府上犹县西乡疋袍隘橙头甲，地名苏州垇泉水坑，大坐人形地穴。安重公之后裔除四子运瑄公留守原乡外，其余三子于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先后迁入四川，暂住璧山县数年后，再迁往成都府简州义七甲孙家庙侧近兴云庵旁开基发脉，后裔主要分布在成都东山附近，繁衍已达数万之众。其中有一解注：“自康熙以来，君之祖坟时有游阅，远近皆呼为川地，著名可为久矣。”由此推理，“川地”之名不仅是现在上犹人这么叫，而是从康熙以来，就有“川地”之名了。

“川地”坟头栽满了麦冬，坟墓左边是土神位，右边是文昌帝君的神位，在两栋砖房四周墙面上密密麻麻挂满了刻有乐捐鸿名的碑石。坟墓的云头上题写“垂裕後昆”四个大字，墓碑中间刻有：清显考张公讳安重老大人之墓。坟墓是甲山兼寅丙朝向。

　　我是不止一次的去过“川地”，每次的感悟都有些不同。但不管我们族内的铲地挂纸，还是去“川地”上香，其本质应该是一样的，都为了朔源，缅怀先辈，记住历史，开启未来。

站在坟墓前，我向远处看去，真有心旷神怡的感觉。

此时此刻，鞭炮声还在旷野中弥漫，第一缕春风已经爬上了枝头，冬雪和春雨在大地上交融，我似乎听见了泥土缝隙里，传出小草发芽的声音……有死也必然有生，春天来了！

～2022.02.14。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