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去(五)

微山湖上

<h3> 上大学去(五)</h3><h3> -- 文艺演出</h3><h3><br></h3><h5> 广西师范大学外语系77级2班 刘 洪</h5><h3></h3><h3><br></h3><h3> 前次美篇写了我们在大食堂用餐的故事,有朋友问,这么大的礼堂,光用来吃饭吗?当然不是。开会、听报告、文艺演出,都在里面举行。说来也巧,我自己还上台表演过呢。</h3><h3> 想听吧?待我慢慢道来。</h3><h3><br></h3><h3> 外语系七五级的同学曾把中学英语课文《半夜鸡叫》改编成英语短剧,在大礼堂舞台上先后演过两次。也许是受此刺激吧,在准备全系元旦汇演时,我们班上的同学叽喳讨论开了,我们是否也排个英语短剧让人看看我们的水平?白容、马建平、黄小清等班干碰了几次头,拍了板,我们班演《东郭先生与狼》!</h3><h3> </h3><h3><br></h3> <h5 style="text-align: left;">  白蓉(左一)等干部决定咱班演个短剧 (照片摄于2017年10月年级聚会. 柳州)</h5><h3><br></h3><h3> 剧本由黄小清负责。黄的父亲当时是广西大学的英语讲师。黄小清得天独厚,自小生长在英语环境里,口语、阅读能力都远在他人之上,改写个短剧,不在话下。接着是选演员,定角色,很快我们几个男生被圈了进来:吴小洲、麦展荣、梁茨、胡建强、还有我。</h3><h3><br></h3><h3><br></h3> <h5 style="text-align: left;">  黄小清复责剧本并导演 (照片摄于1980年. </h5><h5 style="text-align: left;">香港)</h5><h3><br></h3><h3> “刘洪,” 班长马建平对我说,“ 我们讨论了,你最合适演那只狼,你看怎样?”</h3><h3> "可以啊,” 我毫不犹豫地同意了,那是主角噢,想着能呲牙咧嘴地对东郭先生吼上几句英语,出出风头,蛮过瘾的。几位入选的男生,我个头最小,体育成绩却最好,跳高、短跑、体操垫上做个前滚翻,都得过体育老师的夸奖。老马说最佩服我的,是我睡的上铺的拦边,被我当成单杠,兴致来时,就给大家表演如何上下铺位。</h3><h3> “所以,” 老马接着说,“ 东郭先生要把受伤的狼装进书袋,你钻进去容易得多。”</h3><h3> 说完,他自己哈哈大笑起来。</h3><h3><br></h3><h3><br></h3> <h5 style="text-align: left;">  马建平(左一)说我最适合演狼 (照片摄于1980年5 月. 教学楼前)</h5><h3><br></h3><h3> 于是,麦展荣扮东郭先生,梁茨演老农,吴小洲和胡建强则扮演追捕伤狼的士兵。角色分配完毕,皆大欢喜,各自拿着台词躲一边背诵起来。黄小清是导演。</h3><h3> 排练了两天,大家感觉不太理想,七嘴八舌议论一番后,大致同意问题出在狼身上。“你演的狼,” 导演发话了,“能不能再狡诈一点?你对老麦(东郭先生)太诚恳了,狼的本性出不来。”</h3><h3> “可当时,狼是诚心诚意要东郭先生救它的呀!” 我的表演笨拙,争辩也显得笨拙,我突然感到,此时做狼和做人一样,有相当的难度。</h3><h3> 接着又按台词排了一下戏,我对东郭先生又连哄带吓了一轮,可站在一旁的同学们依然通不过。吴小洲这时出来帮我了。他说给我一些提示,示范两个动作。只见他两只手往胸前一缩,腰一拱,双眼滴遛一转,左顾右盼一阵,然后瘸着一只脚往旁一跳,定稳,嬉皮笑脸地望着东郭先生。</h3><h3> 大家一阵叫好,拍起手来,太绝了!小洲家就住在广西艺术学院里,艺术这类的事情,他见多了。</h3><h3> “你,小洲,就你演狼了!马上换!” 黄小清兴奋地喊起来。这么一喊,我和小洲对换了角色。我当然同意了,他真地演得好,那个赤脚追狼的士兵,就由我去演吧。</h3><h3> 小洲有些歉意地朝我笑笑,接着眉头皱了起来。我清楚,他那个块头,要钻进东郭先生的书袋,从哪个角度说都不是一件乐事。 </h3><h3><br></h3><h3> </h3><h3></h3><h3><br></h3> <h5>  吴小洲(右)教我演戏的动作 (照片摄于</h5><h5>1994年夏天. 师大分部内)</h5><h3><br></h3><h3> 黄小清改编的剧本,增加了很多对话,对比原版寓言,戏剧效果更明显。又因为是用英语演,所以人人用力。每次排完,大家都情绪很高地听黄小清点评。不过,我隐约觉得,东郭先生的台词里有必要加上一句:打死它!东郭先生被狼骗,救了它,最后还要被狼威胁吃掉,可见他有多窝火。戏中,他只是看着老农用锄头打狼,解恨地跺脚助威,没有什么言语。我把想法跟黄小清提了。</h3><h3> “那你说怎么改?”</h3><h3> “东郭先生应该不停地喊:Beat it to die! 狼被打死了,他还在喊。”</h3><h3> 小清犹豫了一下,同意了。她为何犹豫,我是后来才体会到的。</h3><h3> 要演出了,总得在班上先汇报一下吧,于是在某个下午的自习课,同学们移开课桌椅子,腾出一块空地,兴致勃勃地看我们演出。演完了,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赞扬的、议论的,很是热闹。吵嚷中我听见陆小虹问黄小清:</h3><h3> “哎,Beat it to die 不对吧?应该是 Beat it to death!”</h3><h3> “哦,那是刘洪叫改的,”黄小清有点不置可否,“就这样吧,不动了。”</h3><h3> 陆小虹是我们班的才女,认得好多英语单词,男同学私下给她起一个绰号:单词王。她指出的,我相信一定是对的。可黄小清没有改,我估计她不想挫伤我的积极性,二来想安抚一下,我也许对换角色这事心里还放不下呢。我自己当然也不想改,一是出于自尊,另外我觉得我的错句子喊出来要响亮、大声得多。</h3><h3><br></h3><h3><br></h3> <h5 style="text-align: left;">  陆小虹(左)听出台词有误(照片摄于1981年4 月. 柳州铁一中)</h5><h3><br></h3><h3> 多年后回想这个插曲,觉得很可笑。当然,我给自己的错找到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东郭先生一介书生而已,生性唯懦,出于怜悯救了那只受伤的狼,可反过来却要面对被狼吃掉的危险。在屈辱、慌乱、愤恨交集的生死关头,他倘能主语宾语分明无误地喊出话来,已非易事,更何况用一门外语?</h3><h3><br></h3><h3><br></h3> <h5>  梁茨(左二)饰老农,麦展荣(左三)饰东郭先生,胡建强(左四)饰追兵 (照片摄于1981年10月. 灵川)</h5><h3><br></h3><h3> 举行文艺演出的当晚,大礼堂内的饭桌被挪到墙边,同学们各自带上椅子进到礼堂坐下,兴奋快活地享受晚会上的各种中英文的表演:独唱、二重唱、小组唱;独舞、双人舞、小组舞等等。舞台上节目精彩纷呈,舞台下掌声、欢呼声响作一团,从敞开的门窗传出去。</h3><h3> 终于轮到我们上场了,英语短剧《东郭先生与狼》。扮演东郭先生的老麦,蓄胡了好些天,头上戴的冠,是他自己用纸壳做的,后边还拖着两条长长的纸带,一幅饱读经书的飘逸模样。他背负的书袋,里面填装着好几本厚实笨重的英汉词典,加上一些课本讲义如现代汉语、精读泛读、政治学习材料等等,鼓鼓囔囔的,很有些分量。吴小洲则把一个自制的绘有狼头的纸盒套在了脑袋,露出两只眼睛,一身黑服,真有深不可测的感觉。舞台上摆出一个硕大的硬纸板,画着一个麻袋,权作东郭先生的书袋,解决了小洲钻书袋的难题。梁茨扮老农,不知谁出的主意,他的小平头上洒了不少痱子粉,额头画了些许深沟皱纹,他肩扛一把锄头,笑起来憨厚而充满智慧。</h3><h3><br></h3><h3><br></h3> <h5>  (前排左起)我、罗永现、吴小洲</h5><h5> (后排左起)胡建强、麦展荣、陈民中、伍俊章、 梁茨 (照片摄于1981年10月. 桂林尧山)</h5><h3><br></h3><h3> 每个人出场一张口就引起一阵轰动、一片笑声。演戏嘛,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麽?我和胡建强扮演追赶伤狼的士兵。我们头上扎着毛巾,上衣敞开,腰间束着皮带,手上拿的兵器分别是一把挖防空洞用的铁锹和一把铲子。当年的晋国名将赵简子若知道多年后在遥远的百越国,有这么两个大学生如此演绎他那些飞马搭箭、威风八面的兵勇,估计会气得坐起来。我们故做气喘吁吁状跑上舞台,动静很大地转了一圈后,老胡冷不防地摆出一个前弓后箭手搭凉棚的亮相,台下即刻响起一片掌声。我赶紧也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摆出相同的姿势……</h3><h3> 演到高潮,舞台上一片喊打声、跺脚声、锄头敲地声,声声震耳,木板地面扬起的灰尘,随角色的走动四处飘散,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台下观众进入角色的觉得好玩的,也跟着大声叫嚷,用英语的用普通话的,都有。演出结束回到宿舍,大家兴奋地相互庆贺,我们的短剧在后来相当一段时间里,成了课前饭后的谈资。那真是一次可贵的尝试。其他班和其他年级随后效仿的,不在少数。</h3><h3><br></h3><h3> 大礼堂给我的回忆是温暖的。留校工作以后,我还经常到那里打饭,在那里看演出。每当看见那舞台,脑海里就浮现出我们班演的短剧,浮现出剧中每位同学的音容笑貌,耳边就回响起那句语法有问题的 “Beat it to die”。</h3><h3><br></h3><h3> -- 完 --</h3><h3><br></h3><h3> 2022年2 月7 日 农历新年初七</h3><h3> 加拿大 多伦多</h3><h3> </h3>

东郭先生

黄小清

摄于

短剧

吴小洲

书袋

胡建强

英语

舞台

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