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车里追忆旧相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途中详说老搭档</b></p><p class="ql-block">从马兰到7号场区有270多公里，这段路的路况比较好，根本用不着我指示方向。我乘坐的是北京212吉普车，用司机高贵飞的话说，这条路我们一年不知道要跑多少趟，闭着眼都能摸到地方。</p><p class="ql-block">我从车窗探出头向后望去，车队绵延好几公里。行列里除了基地的人员外，还有公安部派来的警犬搜索分队，以及国内各大媒体的记者、摄影师等，如新华社、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光明日报、文汇报、新疆日报、中国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八一电影制片厂等。另外，还有从乌鲁木齐赶来一起参加搜寻的新疆科学分院的人员和车辆，由夏训诚所长带队。</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搜索大队向库姆库都克开进】</span></p> <p class="ql-block">夏训诚是彭加木的老搭档，一直担任彭加木考察队的副队长。这次在考察队出发前，他接到中国科学院的通知，去美国参加了一个沙漠治理的国际会议，没能随考察队一起行动。回国后，他听到彭加木失踪的消息，立即带队赶来参加搜寻。</p> <p class="ql-block">我见车队行驶顺利，一切正常，便靠在座椅的后背上谜起眼睛想休息一下，眼前却浮现出彭加木的形象。</p><p class="ql-block">我曾与彭加木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彭加木第二次率队进罗布泊考察时，他和夏训诚到基地办理开具特别通行证，补充给养、油料、饮用水一应物资，请基地派电台随行，借用军事地图等事宜。他们所考察的地域属于军事禁区，这一带军事地图只能靠基地提供。</p><p class="ql-block">当时，基地的地图由我和王方欣保管。我查了彭加木他们要去考察的罗布泊地区，只有五十万分之一的航测图，那还是五十年代初期苏联人搞的。30年的时间过去了，罗布泊地区的地形地貌变化很大，许多水井池塘都已无水，甚至连罗布泊也干涸了，况且这种小比例尺的地图根本谈不上精确。但是没有办法，只能提供这种地图。</p><p class="ql-block">当我十分抱歉地向彭加木说明这一情况时，他说：没关系的，这已经很好了，比我们自备的地图强多了。</p><p class="ql-block">我们谈了一会儿，透过他无色透明塑料框的眼镜，我看到了他那不畏艰难、充满信心，乐观向上、坚韧不拔的刚毅神态和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倔强性格。</p><p class="ql-block">车队中途休息时，我上了夏训诚的车。</p><p class="ql-block">夏训诚，身体敦实，江浙口音，宽大的前额，一幅饱经风吹日晒的面庞，给人聪慧睿智，诚恳沉稳的感觉。</p><p class="ql-block">我同他聊起彭加木，他稍作沉吟介绍说，彭加木既是我们的领队、副院长，也是我们的老大哥，比我大10岁，今年55岁了。家在上海，老家是广东番禺的。1947年毕业于国立中央大学农学院农业化学系，国立中央大学也就是现在南京大学和东南大学的前身。后来在北京大学农学院任助教。1949年调到中国科学院生物化学研究所，先后任助理员和助理研究员。1961年到中国科学院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任副研究员、研究员。后来帮助组建了中国科学院新疆科学分院并兼任副院长，主要从事植物病毒的研究及防治工作。</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著名科学家彭加木】</span></p> <p class="ql-block">介绍完彭加木的基本情况，夏训诚顿了顿，叹了一口气，满含钦佩、景仰、惋惜之情说道：彭加木可是个老共产党员啦，他最大的特点就是事业心太强，干事太执着，太不要命。你们不知道，他身患两种癌症，全然不顾自身的健康，长年奔波在边疆艰苦地区。1956年，国家准备组织一个综合科学考察委员会，分赴边疆调查资源。那时，上级已确定让他出国学习，但他毅然放弃了这么好的机遇，坚决要求赴新疆考察。为了实现愿望他给当时任中国科学院院长的郭沫若写信说，我志愿到边疆去，这是我的夙愿……我具有从荒野中踏出一条道路的勇气！</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彭加木与中国首台高分辨率电子显微镜】</span></p> <p class="ql-block">我跟你讲啊，夏训诚接着对我说，彭加木至少在我们科技界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他安装了中国首台高分辨率电子显微镜，发现了400多种动植物病毒，填补了我国的空白。他撰写了40多篇论文，在国际科技界产生了很大影响，这些也使他成为世界上知名度很高的科学家。他的足迹踏遍了祖国边疆的山山水水，单是新疆就来过15次。</p><p class="ql-block">他的事迹不知激励了多少科技工作者，他为了祖国的科学事业义无返顾的献身精神，使每个了解他的人都由衷地敬。上级也给予他很高的评价。聂荣臻元帅曾经题词，号召大家“向彭加木学习”。郭沫若院长也在1964年为他写过一首《满江红》词，将他喻为科研界的活雷锋，盛赞他：“驰骋边疆多壮志，敢教戈壁遍良田。”1964年，他被评为上海市标兵、中国科学院标兵，他还当选为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1965年1月，他与其他英模人物一起，在北京受到毛泽东主席等中央领导同志的亲切接见。</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28, 128, 128);">【1965年1月毛泽东主席接见彭加木】</span></p> <p class="ql-block">说着说着，车队已到了720。</p><p class="ql-block">我们和指挥部接上了头，并向王副参谋长和周处长汇报了我们的基本情况。王副参谋长再次强调了要根据实际情况制定寻找方案，要保证每个搜寻队员的安全，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要及时向指挥部报告，必要时指挥部会派飞机支援你们。</p><p class="ql-block">在这里我见到了作试处的王方欣参谋。</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核试验基地司令部作战试验处参谋王方欣】</span></p> <p class="ql-block">王方欣是我的初中、高中的同班同学，一起在同一个村下乡插队，一起参军到基地，分别在汽车团一连和三连当文书，又先后调到司令部作战试验处工作，是胜似兄弟的好朋友。他从6月18日跟随王副参谋长匆匆赶到720开设指挥部以来，已经乘坐直升机在空中寻找彭加木七八个架次了，一无所获。他说，飞机离地面也就是三十来米，连地面上奔跑的兔子都看得清清楚楚，可就是没有找到彭加木的踪迹。</p><p class="ql-block">他再三叮嘱我，这一路过去，道路不明，情况复杂，要格外小心。昼热夜寒，要注意保重身体！他预祝我们地面搜寻能找到彭加木。我也坚定地说，我们会尽最大努力的。</p> <p class="ql-block">【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