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文化人

左登平

我对手机说，你是文化人。

寒假（春节）快要过去了，我简单地梳理了假期的生活情况，总感觉到没有想象当中的那种轻松愉快，和谐安详，反而觉得这个年过得非常的不舒服，心情也不是那么样的畅快。

这要从辛丑年腊月二十六开始。

快过年了吗？农村有腊月炸圆子的习俗，寓意家庭团团圆圆，和和美美。二十六我们去高小拐（妻子娘家）炸圆子，晚间，吃饱喝足还带了不少炸圆子（妻子的最爱），讲好了顺便把我的老母亲接到我的身边来过个年，很简单的一个原因，就是当儿子的希望老人家在自己身边团圆开心过个年，平时我们回农村的少，也想尽点儿儿的孝道。我提前跟母亲说简单带几件换洗衣服，叫她在我这多住几天。

接到母亲的时候，我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语言非常的迟缓，动作也非常的缓慢，说话语速也不像以往的那么样叮叮当当的，声音低，精神状态差，我心里就感觉不对，不应该啊，母亲应该是在家等我接她，应该有准备呀，开心呀，老娘身体是不是不舒服呀？或者是这两天心情不愉快呀？或者是遇到一些不舒坦的一些情况？我就默默地在思忖着这样的一个个问号，老娘坐上车子，一路无话，因为老娘也晕车，我怕他在车子上面多说话，会加重他晕车的程度，“她奶奶精气神不好，可能怕晕车，心里紧张”妻子也这样说。

我知道晕车对于晕车的人来说，尤其是对于老年人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我不开车之前也是晕车的。一直到腊月二十九（年三十），母亲在我这还好，吃喝睡还算比较习惯，有讲有笑，这个让我感觉非常的舒服，放心。

大年初一，一大早，我们约好去小拐拜年，叫母亲一道，母亲说不了，说身体感觉不对劲，我说恐怕最近几天你水土不服，身体虚弱，伤风感冒的可能性大，“这是怎么搞的？到这几天都是浑身纠结着难过，新年上节的，又怕到医院怂人，一身不自在，你们去拜年吧，下午如果我再难受，就打电话给你们，再带我去医院看看吧。”母亲就一个人在家，下午一点左右，老娘打了我的电话，说他身体真的不舒服，要到医院去看看，我一下子慌了，撂下电话，抓紧时间从农村往回赶，一路上我心情非常的不愉快，不愉快是我没有尽早带老娘去就医看病，接下来，老娘打点滴了好几天。你是读书人，要提醒老人，有病要及时看呀，管它什么新年上节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老娘还是有点老封建，这当然是我的疏忽。

年初三，我和妻子、母亲一道去舅舅家拜年，正好姨娘也在舅舅家。当然了，老表、表姊妹都在一起热热闹闹地祝老年人身体健健康康，我的四表妹还给了老姊妹仨拍了照说，老年人都是80后的人了，还能健健康康，是子女们、家人们的福气，真的很好。小表妹比我有文化多了。

酒席间大舅就问到了，说你和外侄媳妇来了，还有你的大哥二哥，他们怎么没有和你们一道过来吃个便饭呢？我就简单的随机的解释了一下，说大哥腊月眼部做了一个小手术，白内障手术，不便出门；二哥在合肥，今天家里面有亲戚到场，走不开，我和他们都电话约了，他们抽不开身。

我对我的解释还是感到非常的满意的，实际上，这都是我在头脑里面的简单的构想，是不是这个原因只有我清楚。我对自己说，我是读书人，我有这样的水平，让老年人心情舒畅，没有其他的思想负担，我为我舅舅、姨娘、我的妈妈，他们非常好的老姊妹关系，保持这么长时间的健康往来，非常的开心，和和美美。

我们平时出门，我的女儿左蕾很少和我们一道，大多数情况下，他和他的朋友同事约着玩，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在乎。年初五的晚上，我家里面请客，由于亲戚非常多，我在酒店里面订了两桌，大家都非常的开心，有吃有喝的，有说有笑的。左蕾那天晚上也去了，这我也非常开心，酒桌上我就叫她同长辈们兄弟姐妹们陪聊陪陪吃喝，也叫她敬酒。

一开始叫她过来敬酒，她是扭扭捏捏，不大愿意的，我的心里面就不是非常的舒坦。我是这么招呼的：”嗯，已经走上工作岗位了，20多岁的人了，也应该在公众场所有个合理的姿态，嗯，应该给比你小的弟弟妹妹们做一个榜样。”她不回应从她就座的那一桌啊，端起一杯（一小杯）白酒，径直地走到我们这一桌。我说你向某某某爷爷敬酒，他一口气把酒喝完了。我感到很震惊，我觉得她的举动是带着几分怨气的，我憋着我的怨愤。

我有一点纳闷，这完完全全喝的是闷酒气酒挑事酒。我虎着脸说：“你喝什么白酒，你喝一点饮料意思意思就行了。”还好她听了我的话，接下来用饮料敬了一圈，表示一点敬意。酒宴散席之后，私底下我教导了我的孩子要落落大方，孝亲敬老。我觉得当父母的应该要将孩子的一些不文明不礼貌的行为加以纠正，我是文化人。

初六，我到哥哥嫂嫂家拜年吃饭。实际上，我和妻子也商量好了，就是借此机会和大哥大嫂商量一下老母亲的个人生活抚养问题，那一天，二哥也去了。母亲在农村，住在我的姐夫家里面，姐夫的房子是我以前转让卖给他的，当时也协商过：这房子母亲随便住，想住就住不想住就不住，不在这房子里老死。是的，母亲也已住了近十年了，可我总觉得母亲住在别人家的房子里面不大方便，毕竟老年人岁数大了，早晚有个磕磕碰碰，不幸离世，死在女儿女婿家，我们几个儿子会背负不孝声名的。

吃过饭后，我们就老人家的赡养问题、住房问题谈的都算比较融洽，可就婆媳关系，我的大嫂就表达出了对母亲的不堪和怨言，说母亲对她非常的不理解，说婆媳关系怎么怎么的一个糟糕……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就对大嫂说，我们作为下人的要原谅、理解长辈，孝顺是本份，再大的事情都要沟通交流，家里不和被人欺。“对！”家门里的堂哥说，“文化人就是站的高望的远。”大哥也非常认可我的说法，也表态说我们做晚辈的都找一找自己的缺点，那个时候我觉得我是个文化人。

晚上，我们又到了妻子的那边亲戚（大老表）家里吃晚饭，好歹都在农村，前后不远，我们也非常愿意，省事。晚上又谈到了大老表家里面兄弟姐妹们之间的矛盾短，矛盾长，大老表对自己那几个兄弟姊妹也是非常的愤怒，语言非常的激烈，我就说了：兄弟是手足情深，不应该矛盾重重，眼里要揉得下沙子，老大要有老大的宽宏大量，长哥如父，长嫂似母，你们要关心体贴弟妹，这才是老大该有的格局。姨老表挑着大拇指说：“文化人就是文化人。”

初九晚上，我在上派的堂弟家吃过晚饭，晚上没什么事，回到家就和妻子女儿出去散散步。那一天晚上，天当然很黑了，下着雨，小雨，地面湿滑，小区里面的光线也不大好，我们一家三个在小区里面转了两三圈，在最后一圈的时候，我的爱人无意当中发现地上有一个小孩子的手镯，捡起来一看还是银的，估计应该是真的吧，我们不知道怎么处理，我说我们暂时留存，有人找再还给人家，可女儿非常激动，说你们要送给保安或送给小区物业，一刻不能耽误。我们都说，这么晚，往哪送。

妻子就说交给物业，物业知道是谁的？交给交给保安，保安他知道是谁的？这个也没有人来找，如果有人找到了，我们就还给别人，我们也不想纳为己有，这有错吗？我俩表现得也非常激动。“那你们这样就是太自私了，捡到别人的东西不上交，我看不起你俩！”话音未落，转身离我们而去。“我不搭理你们了。”话音在雨雾里颤抖，我也觉得女儿讲的没有错，但是怎么处理这个事情，是需要时间的，需要寻求合适方法的，女儿太孩子气了，我和妻子尴尬了。

我和妻子边走边说着，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心急气躁，性格这样的倔强，这在单位里面怎么能处好人际关系？捡到的东西是应该交还失主，可又不是什么证件、资料、贵重物品，交给谁？一个价值100元左右的配件，失主可能都没打算寻找，我们找准？就是说你把它扔掉吗？不合适，装在口袋里面也不合适，但是总得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为什么那么样的固执？为什么那么样的不知道变通，不去学会找到合适的方法？为什么对父母那么样的？为什么一言不合马上就暴露出内心的一种不愉快？这样的孩子这个性格是不是很难适应社会的发展？我莫名担忧不安。

一路上，我和妻子对孩子的表现、性格、过年时候的各个场合和我们遇见的一些矛盾、不和谐等等，嗯，说过来，说过去，我就对妻子说，现在的小孩估计都是这个样子吧，可能接触到的太少了，社会历练不够，这还真的需要我们多敲敲打打，那个时候我觉得我要做个有文化的人。

正月初十，离上班工作不远了，妻子也快要上班了，我们就约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在家里聚一聚，家长里短的，说过往谈未来，热热闹闹，年味也浓。从中餐到晚餐，添加朋友，增添了笑声。中午女儿在单位吃，晚上回来吃，这不，女儿回来了，看到家里面很多人没有表现出我想要的那种姿态，应该是热情好客，跟叔叔阿姨们打个招呼，帮帮忙，倒个茶多好，可几分钟没到说单位临时有事，走了，我心想，有屁事，是你纯不懂事。

好吧，单位有事就有事，这是很正常的；不知道餐桌礼仪，逃避参加，我也理解；可女儿你不应该为捡个银手镯的事，不搭理爸妈，甚至处处表现出对父母的挑刺、反感，家里来亲戚不招呼，就是不言的反抗，这都是那个银镯子惹的。我要给“有文化”一个说法。

朋友们茶余饭后依旧闲聊，其中不乏谈到自家的孩子，又谈到银镯子，大家也笑谈“捡到烫手的芋头”，妻子把银镯子拿给大家看，估计是一岁娃手腕配件，一两百元差不多。就这样有说有笑，大家相互告别，相约下次再见。

过后，我也觉得女儿的行为有点偏颇，文化人不能总那么文邹邹，我要让文化说话，借着几分酒劲，下决心等女儿回来，给她点文化看看。

晚上八九点了，女儿回来了，我蓄势也八九不离十了，把女儿最近过年期间的一些表现罗列给她听，不是数落，而是条分缕析，越说越生气，越说越觉得女儿不懂事：20多岁的人了，做事情不思考不通达，言谈举止很失身份不成样子，对父母不尊敬不理解等等，都达不到该有的高度。我跟着女儿后面指责，女儿也许忙着洗漱，一会儿到这，一会儿到那，我想应该是避闪冲突，到关键时刻，我狠狠地把那一个银手镯砸给了她，“我看你怎么处理？”

那天晚上我觉得我是个文化人，我们看到小孩子们各种各样的表现，作为家长都应该好好的去梳理、讲解，给他拨乱反正，不管孩子能接受还是不能接受，我相信时间久了，他们会慢慢的理解，因为他要时间去思考，他要空间去醒悟，慢慢地反思自己的言行，孩子们在很多地方的表现，往往都与长辈格格不入，我们也应该要反思我们大人的言行，我感觉啊，这才是真实。

苦乐文化人。

附：女儿悔过书
妈妈，经过一些反思，我向你诚挚的道歉，其实爸爸说得对，我相信你也对手镯茫然无措，所以我对你的误解确实是偏颇和没有根据的，可是这件事情还不足以动摇你们在我心里的形象，我就像爸爸说的那样，我也是懵了，并不知道怎么处理和对待这件事，所以我选择了逃避，事实证明这不是什么理智的选择，所以我也很后悔没有与你们及时沟通，导致误会越来越严重，真的非常对不起！关于爸爸说的春节饭桌上的不礼貌和乖张行为，我没有理由辩解，只是想说我做的极大的不对，其实也有很多是因为我其实不知道和长辈怎么相处，也是以为像早些年一样，躲起来让别人看不到我就不会关注到我了，我可以躲避一些关于我学业、工作的问题，可是这不对，我还没意识到已经长成了大人，即使不知道相处之道也可以耐心听着，这件事我已经受到了教训，虽然我们的争吵让每个人都很伤心，但是希望我的道歉能让你们不那么难过，真的很对不起，我会好好反思所有的问题，对不起。
左蕾
2022.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