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不惑之年,但回忆起儿时的年就一个字“乐”。 小时候,时常会听到奶奶说“过了腊八不愁年”。于是到了冬天就特别期待吃那顿腊八粥。吃过腊八粥后,妈妈就和几个妯娌把一冬天纳的鞋底和做的鞋帮放在一起比划,一般是先做好孩子的新鞋,妈妈和几个大妈绱鞋的时候我最快乐。爷爷辈兄弟五人,分开后这个院子里住了三户人家,和我年龄相仿的都是男孩,他们经常会被大妈赶到窑洞的奶奶那里去玩,而我则看着妈妈和几个大妈做针线活,大妈心灵手巧,经常会和妈妈策划着给我过年的时候做一双兔子棉鞋或者猪棉鞋,那时候我看着生龙活虎栩栩如生的小动物鞋子总会爱不释手,妈妈则会劝我说:“是你的,哥哥也不会和你抢!”于是我只能穿着在炕上走几圈过过瘾。满心期待年快点到,好穿新衣新鞋。 到了小年的时候,我和哥哥就一下午尾随在奶奶身边,奶奶就会忙碌一下午烙灶干粮,奶奶经常经不起我和哥哥的死缠烂打,会提前烙一个一分为三,一份送给生病不能下炕的爷爷,另外两份会给我和哥哥,我们三人总舍不得吃,只有奶奶咬一口后才舍得动口,这时候奶奶总会夸赞我们兄妹乖巧懂事。我觉得最有意思的是每个小年的晚上,奶奶总会带着哥哥和我祭祀灶神,这时候奶奶嘴里的念念有词,祈祷我家灶神管好家人的平安,还许诺给灶神好多东西,哥哥和我总会偷笑,奶奶忙着念“美丽佛,万里山,弟子给你送衣衫,你把弟子保平安”的佛经。念完佛经奶奶会给我们全家一人一个灶干粮,也许那就是最好的美食,哥哥和我乐的欢天喜地 最开心的就是年三十。爷爷辈兄弟五人,我能记事起,大爷和大婆都已经去世,按照我们大家的习俗,奶奶是辈分最高的老人,所以我家就负责所有父辈大妈及孩子的团聚,三爷家就聚集父辈们畅谈一年的工作和生活,在我家的窑洞里,每年大约坐三、四桌,孩子们笑着、跳着、叫着,无处不渲染着一种快乐的氛围。我们家是男孩多,哥哥是我们大家族的长孙,大家都听她的安排,聚在炕上鼓捣自制的木枪,哥哥这时候也最忙,他给这个弟弟寻找枪装药不响的原因,给那个弟弟打磨不光洁的枪面。我们女孩虽只有三个,窑洞可是捉迷藏的好去处,我熟悉窑洞的环境,每次该我藏的时候,两个堂姐总是找不到我,我在她们不经意的时候总会突然出现在她们身后。等大家到齐了,奶奶总会象征性的讲我们家族的团结和睦的祝福的话后开始吃酒席。幸福的时光总是感觉特别短暂,虽没有电视可以看春晚,也没有手机了解外面的信息,但不一会的功夫就到12点了,大家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窑洞。 我的记忆里,我们每年在初一的吃过早饭后会一大家人集合在窑洞里,类似于现在的年终总结会。爷爷虽然重病在身已经几年不能下地走路了,但这个习俗依旧未变。爷爷四个儿子都算手艺人,爸爸在村上加工厂开拖拉机,二爸在公社加工厂砸铁皮活,三爸在学校教书,四爸在生产队劳动。由于爷爷重病在床,日子过的特别艰难,爸爸和二爸为了贴补家用,就晚上让二爸教他们砸铁桐、簸箕等人们的日用品,每天晚上等人们休息了关起窑门才开始劳作。过一段时间,就会在早上三点多用架子车拉上去蔡家坡交活。虽然是过年,爷爷总会难过的总结一年大家的艰辛付出,言语中流露着深深的自责。爸爸是长子,总会安慰爷爷:“爸,我们好好砸铁皮活,相信日子一天天会好起来的。”姑姑也随声附和,姑姑是爷爷的小棉袄,这么一安慰爷爷转悲为喜。总结完毕后,奶奶总会从她的大襟褂子中掏出提前备好的年岁钱给每人一元、两元,自然少不了我和哥哥五角。那时候我年龄小,总不明白开心的日子大家总会流泪。现在想想这样艰难的日子里才练就大家乐观、坚毅的性格。 过年这几天,白天大人领着走东家串西家的拜访亲戚,晚上从过了初六就晚上挑灯笼。那时候的灯笼虽然没有现在霓虹灯的耀眼,也没有高科技灯笼色彩的艳丽,单是一只能在地上有四个轱辘的兔子灯笼就会吸引半个街道的孩子来观赏。拉着它我小心翼翼,那时候的路也是东坑西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灯毁车亡,于是就特别爱惜,每天晚上拉出去一会就乖乖的拉回来放家里等着明天晚上再用。也许就在那个时候就慢慢的懂得:“珍贵的东西不敢随意浪费,就如现在的不惑之年不敢浪费时间一样。” 科技发达了,年的味道也越淡,但是回忆起儿时年,还是感觉无比的快乐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