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的保姆们__记录父亲不能自理的日子

顺子哥

老爹的保姆们 2020-11 不知道这次是因脑梗而摔倒还是因摔倒而脑梗，追究原因已经没有意义了。人老了，难免会摔倒，即使有保姆也不能保证不摔跤，似乎是早晚的事。老爹这次摔倒后，属于“降维打击“，身体明显不如以前了，不能走路，连吃饭都不能自理，重度依赖人照顾。老娘在大哥大嫂的劝说下，终于不再激烈反对请保姆，认可自己一个人已经伺候不了老爸了。一直生活节俭的她，其实就是怕花钱，即使花儿子们的钱也不行。也许早请保姆也不一定就不犯病，脑梗这个病，大多数病人都会生活半径会逐渐变小，就像阻尼运动，各种功能逐渐退化直到卧床不起。对于衰老和死亡，不管寿命长短，基本上分为两种，一种人在还能自理的时候生命戛然而止，还有一种就是慢慢地逐渐煎熬，煎熬病人，也煎熬家属，不是说，每个人的老年都是一场血雨腥风… 大嫂到家政公司办理了会员服务，会员的好处就是如果保姆不合适，新保姆就能无缝衔接地派过来。第一个准备上岗的保姆听说老爹住院了，就直接推脱不来了。大哥身体不好，去医院顶了一宿，心前区疼痛发作，败下阵来。白天换二侄子，晚上换二哥。现在的老人孩子多还能有个轮换，独生子女政策下的我们呢？以后养老必定是个难题… 第二个保姆，也许算是第一个吧，武清人，独身一人，信心满满地背着被子过来，坚持了24小时，因为老爹夜里不停折腾，自己拔掉输液管，保姆白天晚上都不得休息，知难而退了。 然后就是等待第三个保姆。所有的子女们眼下工作正好都非常忙，所以急需保姆来救急，也没想起来找个临时护工帮忙。周六下午我才回到父母家，晚上我去值守，大家都辛苦了，我来晚了!四个床的病房到了晚上就没有其他病人了，老爹闹着下床，咱就穿好衣服扶着床走走，累了就躺着，躺腻了他就倒腾被子褥子。上午输液的时候就睡得很香。每天早上吃东西费劲，吞咽功能差，只能吃流食，中午晚上又会有进步。住院五天了仍然没有大便，灌肠也没拉出多少，只抠出来一点儿。 新来的保姆五十多岁，花白短头发，矮墩墩，冬瓜脸，南八乡一带的人。二哥为了能留住这个保姆，让他慢慢适应，以免和上一个保姆一样24小时把人累跑。所以都是家属和保姆一起看护。我们在的时候，都尽量不让保姆插手，他在一旁刷抖音，和别人聊天，从不主动干活儿,真是越就和越罗锅。我问他有没有护理经验，他说有，但我看不出他会干什么。除了呵斥还动手，这么没有耐心，这让我心里非常不爽，看来大嫂是对的，就应该不让他来上岗。 老爹恢复的还不错，除了舌头不灵活，吞咽功能差，左脚力量恢复也很快，腿能抬起来坚持一会儿，左手攥紧也有力气了，看来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还是有希望的。 这一夜，老爹基本没睡觉，而且转天白天也不睡，血压不降，闹着回家。担心他这样不睡觉在医院闹对身体不好，按照以往的经验，回家的话，他会安心，而且最近连续两次住院输液对身体也不好吧，回去慢慢恢复，我觉得很有信心能恢复到以前的八九成。 再一次灌肠以后马上出院回家，因为有保姆在，二侄子晚上也过来一起，我暂时没有必要留下来了，和保姆交代好该吃的药，以及一些注意事项，我坐车回去准备上班。 晚上二侄子和保姆看护老爹。 “半夜十点，爷爷不睡觉，我和他说话，保姆在看手机…” “半夜12点，爷爷闹情绪朝我发火，保姆在睡觉…” “凌晨四点，爷爷往地上扔被子，撕护理垫，保姆在睡觉…” 看着是二侄子对保姆也有看法。 第二天二哥和保姆一起看护，第三天保姆自己看护…第四天早上，保姆请辞… 　　因为这个保姆，我一直担心，怕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他会虐待老人，后悔让他留下来，甚至于我都忘了担心父亲的身体。他辞了不干了我反倒是舒心了许多。 周五晚上下班赶回父母家，家里只剩他们老两口，老爸斜躺在沙发上屁股底下垫着个大垫子。他是自己出溜下来，老太太又抱不动他，先这样垫着，等着我回来。而让我大吃一惊的是，老爹的手僵硬地放在胸前，手型是非常6+1的手势，一动也不能动，左腿更是直直的，不能弯曲!像极了原来宋叔的卧佛姿态。明明是我走的时候一天天在好转的啊！那时候搀扶着还能走两步，在医院走廊里还能双手握着扶手锻炼。我才离开了3天啊！短短三天，就成了这样了。原来的乐观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得粉碎。看着老爸这样，心里不是滋味，老爸你别吓唬我，你快点儿好起来吧… 老爹看见我就咧嘴哭了，这些天我在老爹眼里看到过不清醒时迷离的眼神，还有他发怒时病魔般的眼神,还有现在无助的眼神。他内心非常脆弱，我尽量安抚他，把他安排妥当，左半边身子僵硬，摸着冰凉，按摩按摩，僵死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恢复，心里忐忑不安。 是不是上楼时父亲用力太大又堵了？理不出头绪，病情反复是不是正常呢？还是护理不当？咨询了大夫也不明确，当我发现出院时新开的降压药没开封的时候，心底瞬间有一万头羊驼奔过,连药都没按时给喂! 吞咽功能进一步退化，老爸连软软的香蕉，鸡蛋羹都吃不进去。上下假牙无力地咀嚼，却不会吞咽。只能吃流食，可流食吞咽也困难，吃一半流出一半。如若不行，就要鼻饲，再不然就输营养液，在家不行就再回医院，营养跟不上谈什么恢复。功能恢复是个缓慢的过程，在恢复之前不能先饿坏了身体。以老爹现在的身体状况，我觉得仍然有希望能康复。老婆说带粉碎机和安宫牛黄丸过来，把食物打碎，这样基本上解决不能吃饭的问题了。 　　第四个保姆说要周一才过来，不论怎样，必须要等到和保姆交接好，这样才安心。去大嫂家拉了一套护理床过来，双人床没拆，因为我觉得有时候老爹晚上折腾，如果有老伴儿在旁边，他更安心些。 　　新保姆是文安人，第一眼我就觉得非常好。干活积极主动，很有耐心地喂饭喂药，还不时地给老爹按摩。保姆需要了解病人，病人同样也要适应新的保姆，都需要磨合。 　　老婆鼓捣的流食很好嚼，只是老爸吞咽功能差，老爹吃的仍然不多，但也不能着急，老婆建议少吃多餐，对这么孱弱的病人，她比我这种粗线条的人要细很多。 　　这个保姆我非常满意，如果能留住，他就是我的贵人，我的恩人。我和保姆交代好，首要的是吃饭吃药，活动左边身体，其他的都可以不做，后面餐食加蛋白粉和乳果糖，并注意休息好自己。 　　老爸不停地挥舞着健康的右臂，我明白那不是你无意识的活动，是他渴望恢复的急迫心情。老爸心里上的安慰和开导很重要，保持好心情，保持信心。老爸，我已经很久没有为你流过泪了，祝你早日渡劫成功，加油！ 2020年的第一场雪 北方的冬天，一个半月没有降水，终于前几天淅沥沥的来了一场冬雨，洗去了雾霾，打湿了落叶，打湿了空气，和匆匆的行人。一行晚飞的大雁在寒流到来之前，赶着向南飞。11月21日，周六，大雪从阴暗的天空中落下来，落地即化，打湿了我的棉衣。 老爹身体恢复较慢，头脑不清醒的时间增多，有轻微的暴力倾向。 左手仍然是打弯不能伸直，握力退步，只能感受到肋肉微动。左脚伸直状态不能回弯，脚尖不能动。腿部肌肉力量有增加。右侧躯体功能较好，因为不停的活动右臂，肌肉比上周发达。 吞咽功能没有进展，仍只能吃较稀的流食，食量小，进水少，大便干燥。舌头活动功能仍然差，语言功能不好。喝姜糖水,我要发汗，猜了很久。有痰不易咳出。 精神状态比上周好，晚上睡眠有一定进步。折腾将尽三小时的大便，很费体力，所以晚上睡眠好一些。　　早上精神状态不错，听六七十年代老歌还想跟唱，比较易感动，最喜欢郭兰英，估计她是好多人的偶像，比听勘探队员之歌更喜欢。　　两天连续吃了牛黄安宫丸，皮肤上没有发现再出现红点的过敏反应。 　　建议保姆平时增加拍后背，以帮助排痰，防止肺感染。　　继续服用乳果糖和蛋白粉，促进排便，增加营养。　　饭、水果、水勤喂，少量多次。 冬日暖阳 2020-12 　　十一月马上就过去了，雪后又开启了无降水模式。大地换了冬装，好多树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老鸦的窝突兀地塞在枝丫间，一览无遗。通往落垡的路边堆满了新收的玉米，堆积成圆形的囤，一垛垛黄橙橙的秋实整齐地排列在初冬的风里。想起老家在这个季节里，也应该是这样一番样子，枣叶落光，却总有一两个只剩叶柄的红枣，兀自挺立在树梢不肯掉落，那个盯着红枣的少年也早已不知去向。 　　冬日暖阳，懒散地，微弱的，像老爹的气息，却又让人在感觉到些许温暖。 　　老爹见到我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如果不是不认识我，那就是病情渐稳。左腿能弯曲，但力量较差。左手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精神状态稳定了很多，糊涂的时候减少，睡眠质量改善，食量略有增加，吞咽功能有进步，下咽快了一点。自主锻炼意愿差。 　　保姆大哥尽心尽力，非常不错，牛黄安宫丸吃完了，没有期待的立竿见影的疗效。又给他买了一大罐蛋白粉，四瓶乳果糖。继续努力，多进行疏导沟通。 2021-3 牛年春节前，突现石家庄、邢台的新冠病例。当地政府如临大敌，迅速封锁交通。固安县发现一个病例之后，廊坊全地区都被列为中风险地区，我也只能表示理解，反应过不过分不好说，万一控制不住，后果很严重，于是我便不能回家看望老爹。公路中断，小区全封闭，日用品价格飞涨。快递停运，估计老爹的尿不湿和护理垫都用光了。 我只能先加班干工作，春节前确定好可以正常出入，才安心回家过年。 … … 老爹比以前更瘦了点儿，瘦骨嶙峋，摸着硌手，但由于身体力量比以前差了，所以抱扶着的时候却感觉更重了一点儿，坐着轮椅方便，抱扶着只是为了让他多活动活动。老爹说话更难分辨，让他写，字迹也很难辨认，唉！以前的毛笔字那么飘逸的。每当让他重复说四五遍也不明白的时候，双方就都灰心了。于是我猜他说的意思，只让他点头摇头，吃喝拉撒之外的表达，我们就很难沟通了。 半夜老爹总会不清醒，习惯性把被子往地上扔，也许是哪次没发现，没及时给他盖好被子冻着了，转天感觉老爹身上有点热，后来小便困难，二哥和保姆带老爸去医院去下了尿管，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一直嘱咐老爹不要动尿袋，再坚持一下明天一早我就给他撤尿管，排尿正常的话就不用再这么麻烦，否则再去医院重新插管，吃了这么久的药应该可以恢复了。我把尿袋用绳子绑在床上，结果半夜他把尿袋撕了下来，尿也撒了一床，我这么嘱咐他根本不听，我有点起急，我说他，他说半夜不困，我把床上的被褥都撤下来，换了干的，他说想坐轮椅，我把老爹衣服穿好，抱上轮椅，没多久又要躺床上，一晚上不消停。”你就折腾吧!”我没好气地把老爹抱上床，他居然说了句”谢谢！” 听了这句谢谢，我像上被打了一耳光，我立马傻了，不敢说话太随便，还是要更耐心点儿。 转天早上，我给老爹拔了尿管，尿道稍微有点儿损伤，基本排尿功能正常，多喝水，再吃点儿消炎药问题不大。 2021-5　　半夜听到了几次布谷鸟那标志性极强的叫声，那是夏的专属音效，小麦已经在加速生长，听到布谷鸟叫了，“小满”节气就到了，此时北方的麦粒能灌满一半。 　　二侄子结婚后前，保姆因为肺部有水泡，不想这么累了，于是我们又开始寻找保姆。五一假期前一周，我请假在家看护老爹，加上五一5天假，大约半个月的时间，现在保姆们高不成低不就，终于订下来第五位保姆。比我小半岁的胖子，上下楼梯都喘，可能是因为胖人睡觉多吧，最终还是怕他照顾不好没用。一时间也没有太合适的，第六位是位50岁的女的，照顾男的根本不行，没有那么大的力气，照顾男的自己心里上都没有适应，拉撒都是让老太太管。第七位是个56岁的河南人，今天到岗，但愿能双方都能满意。这么走马灯式的换，就像是相亲一样，太挑剔了也不好找，总觉得找个责任心强的，能给老爹精心照料，老太太也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念念不忘那个肺部长了水泡的于师傅，一切都像极了找对象，可找保姆比搞对象难啊！ 2021-8 第七位保姆其实是东北人，非常之健谈，酷爱旅游，每次和我的二哥哥聊起来，恍惚他俩是同事，这个哥屁股就像粘在沙发上了，心安理得地看着二哥哥忙着照顾老爸，二哥是个心地非常善良的人，他知道老爹半夜不睡觉，所以以自己的最大能力减轻保姆的劳作，以期待在二哥不在家的时候保姆能够更好地照顾老爹，当然这样同时也培养着保姆的懒惰。 我打电话问问老娘这个保姆怎么样，母亲说保姆根本就不怎么管，说她比以前更累了。正赶上大嫂那边联系的中介给介绍一个，说非常迫切地想上岗，据说以前照顾过几个类似的病人，经验丰富。二哥说其实都差不多，为了那个传说中的经验丰富者，我口气有点生硬地，让他换掉这个保姆，心地善良的二哥编了谎话把人打发了。 　　周末我回去的时候，看到了这第八个保姆，第一眼我就有点失望，一双圆圆的鸟眼，我看到的都是油滑。先看看再说吧。 　　但是从老娘的反馈来说，她是越来越不喜欢这个保姆了。说他懒，二哥在的时候表现，二哥不在的时候就睡觉，啥也不干。　　换了这么多保姆，只有极个别人让人满意，大多数人都是能偷懒都会偷懒的，我也在反思，是不是我们的要求过分了，即使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会有不耐烦的时候。人家只是来挣钱，尽不尽心呢，只要能照顾吃喝拉撒就行了。 　　虽然老太太不停的叨念，甚至于当着保姆的面说，但是现实很骨感，有好的保姆还能不找吗？保姆就是这个水平，即使我们给高的工资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这个周末回家之后，保姆并没有急着回去，和我聊天。我尽量不看他那对圆眼，敷衍着，等他走了之后，老爹说脖子疼，我给他按摩，我问他脖子为啥疼。老爹用手比划了一个奇怪的动作。我心里激灵一下，我马上问，“你是说保姆打你了？”老爹说是！我问了两遍，我觉得老爹确实表达了这样的意思。我非常气愤，但是我们又没有证据，我下了决心不再犹豫，我告诉老爸，有我呢，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花了钱还受别人欺负。你放心，我马上就辞了他。 2021-11 　　保姆又换了一个，60多岁，年龄偏大，没有更好的了，有时候努力了，也不会有好的结果。依然是不如意，看时机吧，应该再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这个人相对比较懒，每天晚上陪着睡，基本不太管，白天照顾完吃喝，就追电视剧了。 　　最近老爹大脚趾发青，不知道是被轮椅碾的还是上厕所时被保姆踩到了，老年人对痛感不敏感了，问也说不清楚。保姆力气差点儿事儿，搬动老爹时费劲。远不如我收放自如，我从内心里有点儿嫌弃他。 　　因为腿疼脚疼，老爹不愿意用力，腿上力量下降好多，基本上不能站立，走就更不能了。周日老爹莫名地自己哭泣。身体状况不好，心情也就不好，也表达不出来，我感觉他有点儿绝望，不管是内心害怕还是坦然接受，该来的总会来，发昏当不了死。人生本来就是这样，你曾拥有过的一切都会逐渐失去，财富健康幸福快乐...所有的都会慢慢和我们说再见，赤条条来赤条条走，啥也带不走，我们被赋予了生命，便是在这几十年里演出一场戏，曲终人散，尘归尘，土归土，没有例外。被我试着安慰，但这个坎儿都得自己过，人本孤独，谁也替不了谁。也许人需要一个虚幻的信仰来抵抗绝望，使得内心有个可安放之处。 　　以前扶着老爸能走几步，虽然重心都没有，也算是运动了，现在能力严重退化了。患侧手以前还可以握一握，现在基本上感觉不到肌肉的力量了，保姆只是咋方便咋来，如果老爸自己不主动运动肌肉，功能就是渐渐丧失。当自己没有能力精力去努力锻炼，看来一切都是必然的结果。 2022-1　　回到家下午2点，听声音保姆感冒了，让他早点回去休息。摸着感觉老爸体温偏高了一点。晚上发现有三个脚趾坏了！以前看到趾甲发黑误以为是被保姆不小心碰到的，因为保姆搬动老爹时总会像扔东西一样，动作粗鲁。但现在看是这是标准的坏疽，黑色！这次的发现让我震惊与难过，不亚于一开始发病时发觉老爹半边身体不能动那次。那次出院三天后病情急剧恶化，我觉得是保姆护理不好，现在看，其实内因又发生了新的血栓为主。这次感觉依然是腿动脉被血栓堵了，还有就是护理不到位。 　　一路走来，后悔没有劝说母亲早点雇个保姆照看，后悔没有找到更好的保姆...也许不论如何，都不能阻挡这个病程的进展。岁末了，大家忙着总结过去期盼着未来，在一片祥和之中，我的内心柔软的像个老娘儿们，不禁悲从心中生。 　　2021年，让我无法喜欢，疫情继续，好友突然离世，然后各种善后。老爹身体每况愈下，然后自己视神经萎缩...终于忙到顾此失彼。在你想继续快意生活时，终于又一次发现了那把达摩克利斯剑。是无视那把剑还是让恐惧占据你的内心似乎都不是好的方式，毕竟人人头上都会有一把，届时谁都会经历一场血雨腥风。以前曾以为古人讲不如意事常八九，似乎言过其实了，那只是人还没有活到那个阶段吧。 　　当你看到了人生的剧本，看到了结局，仍然能热爱着生活，才是对待那把剑正确的态度吧，世界无法改变，只好改变自己看待世界的方法。在一片祥和之中，我也先选择忽略它，和大家一样。 2022年2月4日阴历2022年1月初四 父亲因为脚上坏疽也引发剧烈的腿疼，尤其在夜里疼得难以忍受，可能是因为供血不足，肌肉在流失。腿明显比以前细了很多。医院诊断为双腿股动脉栓塞，医生说正常的治疗就是双腿截肢。依老爸的身体状况，在身体上和精神上都难以承受这个大手术的。二哥又去托他的关系，说北京的专家可以做动脉的疏通手术，但是术后效果怎么样不好说，经大夫诊断，也不能承受这个疏通手术，所以只能选择住院保守治疗。如果不截肢，腿上的栓塞坏死部位仍会有毒素慢慢侵害身体，影响病人存活时间。截肢承受不住，不截又有毒素侵害身体，真是左右为难！住院截掉两趾，并治疗肺部感染症状，晚上老爹腿疼仍然难以忍受，找大夫打了止疼针仍然不见效，我一直觉得，脑梗这个病不耽误吃喝，也不感觉哪里不舒服，只是不能行动和说话，应该是可以接受吧。可现在这么剧烈的腿疼，后面日子可就难熬了，咋办啊。 由于天津疫情，我3周没能回去照顾病中的父亲，全是两个哥哥和孩子们一起。等到春节前回家，老爸的精神越来越差，白天嗜睡，晚上睡不着时也明显不如以前能折腾了。 农历虎年来了，和老爹说明天就是新年了，咱们早点睡。父亲点头同意，一宿睡得挺安稳。大年初一白天精神头还可以，看着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也高兴，和他的老同学一起还试着说了几句简单的话。这些天大便一直没有，吃的也越来越少。初二白天又开始嗜睡，坐在沙发上就会昏昏沉沉的，早饭和药都不能按时吃，平躺着精神好点儿，但是喉咙里会有痰鸣。晚上吐了一点酸水，用手扒开嘴让我看，也不确定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因为他说的话很难辨别出来是什么意思了。　　初三白天更加嗜睡，几乎是叫不醒，眼皮都很难睁开，近中午醒了，吃了早饭继续睡觉，晚饭吃的更少，夜里呼吸声音很大，我感觉不对，脉搏也很快，扶父亲改变体位仍没有改善，我觉得这个呼吸状态凶多吉少！发现父亲小腿上毛细血管变黑，我心头一紧，死神来了！赶紧把哥哥们叫过来，老爸已经昏迷出汗四肢瘫软了，平时蜷缩的双腿也无力地放松了。只能让父亲平躺着，不敢再挪动他，老爹的状态应该是回天乏术，医院抢救也只是增加痛苦的时间而已。又是一个艰难的选择，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慢慢离我而去。给父亲喂了两口糖水，父亲的喉咙动了两下，把父亲胸前换了最轻的被子。握着父亲的手，轻抚他的脸，我看着他微睁的眼睛，我觉得他能看到我，似乎是有眼神的交流，我安慰他不要怕，有我呢，可我能做什么呢？我是无能的、无用的，期望我能减少您一点痛苦。父亲眼角的那两颗泪，是因痛苦还是不舍呢。在父亲心里，除了母亲应该就是大哥大嫂能给他安全感。母亲过来的时候，我觉得父亲是有表情的，是期待的，是希望母亲能陪着，可毕竟母亲近九十高龄，不能一直守着他。我眼睛出问题后大夫让我控制情绪，眼下我要怎么控制住不悲伤？　　早晨，脉几乎摸不到了，只剩一口气，大哥在床前，一夜没睡的我去洗了一把脸，再回来，父亲喘了最后一口气，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父亲再也不会受病痛折磨了，而我永失父爱。我的世界从此残缺了，一些感情将无处安放。我再没有您大手可握，再没有您慈祥的面庞可看，再没有您的须可剃，再没有您的生日可过，儿再也没机会在您床前尽孝了。希望以前每次抱着您下床上床都算是儿给您的深深地拥抱，是在感谢您的养育之恩，虽然在言语上我从未表达过。 　　父亲一生坦荡磊落。生活辛劳、简朴，为了养家自己从不铺张，为人正直善良，热心助人，为祖国的地质事业奉献了青春。父亲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对音乐体育医学历史文学等都有广泛的爱好。在我成长过程中，父亲是我的依靠，每次当我患病，当我遇到困难和挫折乃至内心崩溃的时候，都是父亲给我安慰和鼓励，让我重拾勇气。当你离去，小顺心里的山便塌了。老爸，一路走好，如有来生，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