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追梦人生之一

路新军

　　

梦想是什么？梦想就是一个人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期盼、追求。人生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梦想，随着时代的变迁年龄的增长过去有些幼稚的梦想被渐渐地“格式化”。有的梦想被定格为人生奋斗目标。我的人生终极梦想就是想考个好大学毕业后“跃入龙门”。回首往事人生在曲折地追梦路上渐渐长大又漫漫变老。我们这代人虽说号称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但却又经受了三年自然灾害的饥饿、十年文革的洗礼、几十年改革开放的冲击。真是人生路上多磨难，风风雨雨坎坎坷坷。

（一）求学之梦

1960年夏我出生一个普通农民的家庭，据父亲讲：爷爷在父亲15岁时就去世了，奶奶患有哮喘病，襁褓中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姑，大姑和两个叔叔最大也不过十来岁。未成年的父亲肩挑担子走街串巷买豆腐靠豆渣养活一家老小艰难渡日。由于老辈人没文化又加之计划经济时代不许经商，家里的贫穷状况到七十年代也没能摆脱。每天一日三餐糠粥菜饭充饥勉强渡日。有时到了春天还得吃“返销粮”。家里的住房虽说进行了翻新并不是砖瓦到顶仍然还是以土坯为主。三间西房两间北房，每个房间大不过四五平米。 奶奶住西房，父母和我们兄弟三人住北房。睡得是土坯炕，铺的是破苇席，盖的是旧棉被。冬天取暖烧的是烂柴草。晚上有时饿了在炕洞的火堆里焖几块红薯充饥感觉还美滋滋的，每年的大年初一才能吃到一顿“白面饺子”和“带腥”的饭菜。平日里红薯面、山药干、萝卜条、白菜邦是当家食材。盐是家里的唯一调味品。有时到了雨季还到盐碱地里刮盐土晒土盐，衣服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兄弟几个轮流穿。夏天一身单，冬天一身棉。根本没有换洗的衣服。夏天买不起背心怕太阳光灼伤皮肤找一块旧布披在后背上，买不起裤衩用一件破旧单裤截成短裤。记得在上初中时班里勤工俭学发了五块钱，没有交给父母，我偷偷去供销社买了双塑料凉鞋，父母知道后把被狠狠地骂了一顿，事后我哭了，哭了很久很伤心！穷则思变，我暗自发誓长大后一定要改变家里这种贫困面貌。为节省鞋子夏天光脚很少穿鞋。雨季踩水多了一不小心会被真菌感染（熏脚）奇痒难忍。由于每天吃的是稀粥菜饭营养不良不经饿。还没到中午饭点儿就饿的无奈只好靠在墙根底下晒迷糊，等待中午吃饭。很快我六七岁，那时候村里没有学前班（幼儿园），家里给我置办了小篓筐，春夏打猪草喂猪，秋冬扒谷查拾柴草预备冬天取暖。有时拾的柴草背不动。无奈，只好托人捎信儿让家人来接。那个年代没有娱乐，在农村俩仨个月能看上一场露天电影就已经不错了，拾柴打草已是我唯一的乐趣。就这样我在贫穷中渡日，在劳动中一天天长大。

1970年春节后我上学了，由于受到文化大革命的冲击，平民百姓考大学早已成为过去，上大学实行“保送制”，县里分指标到大队，谁家有权谁家去。所以哪时候的上学根本没有考大学的概念，但我懂得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道理。有了文化将来可以学很多技术。“苛求文化知识”是我人生追求的第一梦想。

功夫不负有心人，小学期间我的学习成绩始终在班里名列前茅，并被同学们连续几年推举为班干部。更值得骄傲的是小学期间我还有两篇作文作为范文在全校进行了印发。七十年代小学知识不是很多每天以语文算数为主，另外每周有一两节体育、政治、音乐课，每天的课外作业不多，每讲一课课后有几道练习题，偶尔任课老师黑板上板书几道题让同学们练习，假期里主课老师有时刻板油印部分练习题发给同学们。由于没有考学的压力学习大都不太努力，考试高分学生很少。聪明学生稍加努力学习成绩就会拔尖，公社联考算数我曾获得过第一名。

70年代初村里的办学条件比较简陋，学校里没有围墙，仅有的几个教室也是砖坯结构以土坯为主，渣灰混合打顶，方格木制窗户，一年四季纸糊防风寒。教室黑板用洋灰摸平涂墨汁染黑制成。低年级的学生趴的是水泥台，坐的是长条凳。高年级的同学才能趴上两人用学生桌。那时的小学课程简单，自习课比较多。冬季夜长有时候还上夜校，自带照明灯。上夜校或自习课上调皮的男生之间互相嬉戏，就因摸一下对方头上是否长角就能打成一团，调皮的同学与同桌之间在桌子上还刻上一道分界线素称"楚河汉界"，谁有不小心越界就会欧斗。其他学生在一旁呐喊起哄。似乎没有课堂纪律约束这个概念，但只要听到老师到来的脚步声，吵闹的班上立马就会变的鸦雀无声。

虽说不大的学校操场里也配置了木质的篮球庄和单双杠很少有人玩耍，体育课上也只是跑跑步跳跳远儿，做做广播体操。我作为班里的体委经常学着广播里的声音指挥全班做广播体操，第五套广播体操伴随了我们一代人的成长。如今只要听到广播体操的音乐就会感到特别亲切。

课间里同学们也都会尽情地玩耍：男同学们打三角、踢房、冲拐。女同学们跳绳儿，踢毽儿，翻花绳。上课钟声响了校园里就会立刻变得空无一人。学校里没有电铃，上下课以敲钟为号，校院里有两颗大槐树用生铁铸造了一颗大钟挂在了树上。敲击一声为预备上课和下课，两声为上课。连敲五声为紧急集合。那时候钟声一敲全村都能听到。

小学五年里我们经历了许多政治风波的冲击。学校隔三差五组织学生敲锣打鼓上街呼口号进行大游行。学习白卷先生张铁生、反潮流的革命小将黄帅、批林批孔和反击右倾翻案风，一个运动接一个运动。当年的黄帅与我们那时的年龄差不多大，这个小女生能有那样的觉悟和造反精神是我们望尘莫及的，当时她已成为了我们那一代青少年心目中崇拜的"偶像"。她登在报纸上的日记我几乎熟背如流，写批判文章时都能大段大段地引用。在学习张铁生黄帅的日子里，我们潜意识里似乎找到了一种理由，那就是我们可以不读书或少读书，长大了照样象张铁生一样上大学入党参军当干部，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在这种“读书无用论”的社会思潮影响下，尊师重教的社会风气严重扭曲，导致了社会普遍轻视知识，不尊重知识分子，学生不愿读书，教学质量严重下降不良社会后果，贻误了几代人才的培养，给国家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

我们踏着鼓吹“读书无用论”的浪潮升入了初中。学校在邻村邯邰四村联办，初中的办学条件比小学好多了，红砖瓦房窗户宽阔明亮，桌凳整洁。我们这一届招录了三个班，我被分到了四班。

七十年代你若稍加注意就会发现无论城市还是农村都会在学校的墙上写着一条醒目的著名毛泽东语录：“我们的教育方针应该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体育几方面都得到发展，成为有社会主义觉悟有文化的劳动者。”这就是当时我们党的教育方针。也就是说学生在日常生活学习中，劳动实践应是必修课。所以在我的记忆里两年的初中生活基本是在劳动中渡过的。为响应党的号召入学半年后，我们初一的三个班都搞起了勤工俭学，有的养羊、有的搞运输，而我们班利用学校的茅侧搞起了养猪。那时候学校的厕所和现在学校的厕所不一样，给当时的农村猪圈差不多，区别就是猪圈的茅眼多，长长的猪圈两头都有猪棚。在班主任老师的号召下同学们集资在集市上买了两头猪仔放到了学校茅厕里养了起来。养猪猪饲料是亟待解决的问题。同学们集思广益。最终决定打草晾晒干草粉喂猪。很快一车车鲜草晒在了学校操场里。为了增加猪的营养同学们又自发捐献了些红薯干并自发结成对子两人一组轮流喂养管护，猪生长很快。出栏后获得了客观的经济效益。

我国七十年的交通运输还比较落后，通往县城的公路上一天天看不到一个汽车，只有为数不多的大马车来回穿梭，大部分的物资短途运输只有靠人力车搬运。我记得那是初二学期初春的一天，班主任老师得知供销社从县城土产公司购进了一批竹竿急需运回，组织全班学生利用星期天两人一辆人力车自带干粮很快将竹竿全部搬运了回来。除此之外我们还和建筑公司联合运土方垫地基，在不断增加班里经济收入同时也培养了同学们的团结互助吃苦耐劳的精神。

我们班在搞好勤工俭学的同时，还积极参加社会义务劳动。帮助生产队的夏收割麦，秋管玉米培土等。

培养德、智、体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高素质人才是我国教育的基本准则，对我们学生个人来说：德是立身之本，智是立身之基。“智”是文化知识水平高低的具体体现。虽说文化知识不是万能但一个人没有文化却万万不能。中学时代虽说已到文化大革命后期，但是“读书无用论”的余毒还未散尽，上课不学习打闹逃学的学生比比皆是。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始终把文化知识的学习作为我追求的目标，初中阶段除了积极参加班里组织的社会实践活动之外，始终把文化课学习放在首位，学科虽多充分利用学习时间对每个学科每个章节在学懂弄通上下功夫，做到课上认真听讲课下反复复习。因此每次考试各学科成绩都在全班名列前茅。

“文革期间”九年义务教育升学实行的也是保送制。七六年春节过后我升入了县办高中。我们这一届高中正好赶上教育改革课本改版。保留了部分高中语文、英语、数理化知识，增加了农技方面的教学内容（优选法、测土配方施肥、农机驾驶维修、电工技术等）。高中一年半的时间在学习农业技术的热潮中就这样渡过了。

随着招生制度改革的不断深入，高考已成了热门话题。高二下半年学校打破原来班级界限重新划分了报考大（中）专复习班。我分的是中专复习班，各科从初中课讲起向考学冲刺。老师们边讲重点内容边让同学们做重点题，讲完一个章节就会油印部分重点题发给同学们练习，有时还委托学生黑板抄题，文革期间由于废除高考时间太久，各种复习资料失传。同学们之间谁若有本难题汇编都会挣抢传看。除去正常上课之外，每天都是起五更睡半夜。整天在书山题海里漫游，一道道难题被破解。经过一年紧张的初中知识复习，78年夏中考差几分落榜了。不服气重新复习。79年招生制度改革又恢复了中高考一张卷，抓紧补习高中知识。最终考试还是名落孙山，我的“求学梦”也就此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