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脚印》（52）

袁公

脚印，在尚未留下的时候，它的模样是可以选择的，但是一旦踩出了印痕，它就被载入史册。 ——题记 第五十二章 情真意切激同伴 语重心长励后生 晚饭后，北佑镇镇长康明瑞，出去沿着翻新的街道溜达了一圈儿。看到平展的街道两侧新竖起的路灯杆，就像看到新媳妇一样，总想多看几眼。 这些灯杆，虽然是县城升级改造改嫁过来的，但几乎看不出是二婚，很受新婆家喜爱，这也让北佑成为县城以外唯一有路灯的乡镇政府所在地。 “康镇长！” 只顾抬着头看路灯的康明瑞，听到有人叫他，猛然转头一看，是东北街支部书记刘喜君，微惊道：“哎！是喜君嗷！”见他还扛着种式（土造的木制播种机），又问，“你这是……” 刘喜君回答说：“有几分地，前两天显湿，今儿个才去种了种。” “你还会种麦子唠？” “嗨！”刘喜君说，“俺们是老百姓，能跟恁们这吃公家饭儿哩脱产干部比嗷！什嘛不得会哎！” “嫑吹了！”康明瑞问，“会种谷子呗？会种谷子才叫把式哩！” 刘喜君说：“种谷子还是真不会。前年种过一次，不是缺苗断垅，就是一撮一堆。”然后问，“你去干什嘛唻？” “没事儿！刚吃过饭，溜达溜达，看看咱这路灯。” “哎！”刘喜君说，“你说起这路灯来了，前两天，我和嘎咕还商量哩，俺们俩街也打算把路灯安上哩！” “那好啊！安吧！”康明瑞说，“恁这俩街，挨着主干道，安上就跟镇区连成一片儿了！再说，恁们也有这条件，都有点儿承包费，给老百姓办点儿好事儿呗！” “是啊！”刘喜君说，“俺们看谷书记跟你，心劲子都挺大，俺们也得跟上趟哎！” “何止是跟上趟！是继续带头儿！”康明瑞拍了拍刘喜君的胳膊，“好！还扛着这家伙哩，赶紧回去吃饭吧！别让嫂夫人骂我影响你吃饭。” 本欲转身离开的刘喜君，听到康明瑞这最后一句话，又转过身来，吼道：“她基吧敢！”听这话音，看那架势，大有蚁吃虎豹、气吞山河之势。 “行行行！吹牛不上税，走吧走吧！”康明瑞边说边向刘喜君挥摆着让他尽快回去的手势。 ……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康明瑞告别刘喜君后，一边往回溜达，一边哼唱着欢快激昂的歌曲。回到政府机关后，顺脚先走进了谷关林的办公室。刚进门，就情不自禁地感慨道：“真漂亮！” “什么真漂亮，让你这么激动？”谷关林问。 “路灯！” “哦！是啊！”谷关林从办公桌旁起身，舒展了一下两臂，说：“这些灯杆儿能找到新婆家，它得感谢咱班儿炳春啊！是炳春发现了这个姻缘，给它做的媒。” “炳春这主儿善于动脑筋，点子也多。”康明瑞附和道。 “哎！明瑞，赶巧了，”谷关林说，“我刚才正是在思考这方面的问题。” 康明瑞说：“我出去的时候，看你在屋里像是在琢磨什么事儿，就没打扰你。” 谷关林又坐回到办公椅上，说：“你看，既然咱把‘争二保三’的目标公开喊出去了，咱就得说到做到，不能白吹了大话。” “是，是。”坐在谷关林对面的康明瑞随声点头。 “要想让这大话不白吹，靠谁哎？靠大伙儿；先靠谁哎？先得靠各个副职。所以我想，在继续实行干部包村的同时，根据几大块工作，再成立几个专门班子，名称上可以就叫组。每个组，由一名副书记任组长，一名副镇长，或者是享受副科级待遇的干部任副组长，再配上一两名具体办事人员。这样，每块工作，都有一两名副职为主考虑，可能有利于促使大伙儿把工作做在平时，做到扎实。你看怎么样？” “我看行！”康明瑞喜滋滋地说，“这也有利于跟上边对口。除了平时工作有人侧重考虑外，一旦县里统一安排专项集中活动，可以让他们先拿出落实方案来，然后咱再定，再统一部署，统一行动。” “那好！那这样，”谷关林说，“你今天晚上加个班儿，把每个组人员怎么配备，拉出个单子来，明天上午咱碰头儿，看咱俩是不是想到一块儿唻！” “好！” 谷关林又说：“那咱明天下午就开班子会。你记着安排通知。” “行！”康明瑞一边应答，一边起身，回到他办公室赶制去了。 　　第二天下午，康明瑞在会上宣布了各组的人员配置方案后，谷关林就这个方案做了简要说明，并强调指出：“我们组建这几个专项工作组的初衷和用意，说白了，就是想在班子成员之间，形成一种横向对比、相互激励的竞赛机制，让每个人都把自己的聪明才智贡献出来，共同把我们镇的工作做好。这里，有个思维方式转变的问题。过去，大家可能习惯了听书记镇长的板儿响，书记镇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不同了，现在，各位在自己的那片小天地里，已经变成‘一把手’、‘二把手’了，需要主动地、独立地去思考问题，自己给自己安排工作任务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各位副职频频点头。 谷关林接着说：“为了适应这种转变，我给大家提点儿要求。概括起来，就是希望各位当好三个‘第一人’……” 听到这话，与会人员齐刷刷把目光投向谷关林，又很快把视线收回，做好了记录的准备。两只耳朵，像无线电天线，机警地向上伸展着，生怕有信号丢失。 谷关林说：“首先是要当好‘第一领导人’。凡是属于你这个组职责范围内的工作，你就把自己当成全镇最大的‘官儿’，该谋划则谋划，该决断就决断，一般情况下，不需要请示书记镇长。说实话，我不待见小队长派活儿式的领导方法。有的单位，一上班，好些下属，包括班子副职在内，在‘一把手’门外等候请示汇报工作。我不认为这是该有的现象。遇有重要工作或特殊情况去请示汇报，在不忙的时候沟通一下工作情况，这都正常，但是，大事小事都去请示汇报，不请示汇报，工作就开展不了，这就不正常了。这跟打仗一样，身为统帅，你必须授予在外的将领相机行事、当机立断的权力。否则，就会贻误战机。我赞赏那种看似悠闲地坐在办公室，看着报纸，喝着茶水，顶多是谋划个思路，就把工作干了的领导，喜欢让副职们放开手脚大胆去干。我觉得唯有这样，才有利于发挥大家的聪明才智和主观能动作用，提高办事效率，真正把工作搞得有声有色。”谷关林把头一扬，“没事儿昂！平时你们该怎么干怎么干，真要是遇到困难了，感到迷茫了，还可以继续找康镇长，找我！” “第二个是要当好‘第一明白人’。”谷关林说，“对你这个组所负责的工作，我们镇的进展情况如何，在全县处于什么位置，是先进，是中游，还是落后，你应当最明白；你这个组的工作，所涉及的政策和法律法规有哪些，是什么，你也应当最明白。这几年，老百姓的法律意识越来越强，这也促使我们必须依法施政，对相关的法律法规和政策规定一定要了解。书记镇长不清楚可以问你，但你要是问书记镇长，那就不合适了。因为从事的工作越具体，知道的也应该越细。” “第三个是要当好‘第一责任人’。”谷关林说，“既然分工已明确，权力已下放，那责任，也就成了狗皮膏药，贴到你身上了。你这个组的工作做得好，在全县被评为先进，不但说明你尽心了，费力了，而且还证明你有工作能力，有领导才能，为我们镇增了光，添了彩，为我们‘争二保三’做出了贡献，你就是功臣；反过来讲，如果你这个组的工作没有做好，甭说在县里处于落后位置，就是没有拿到先进，也等于是拖了全镇获得整体荣誉的后腿。虽然我这话不得不这样说，但我相信，在北佑镇工作的人，没有一个是窝囊废！希望各位都能尽心尽力，尽职尽责，到时候，都能从县里戴着大红花，拿着锦旗或是奖状回来。” 说到这儿，谷关林微笑着望着大家说：“此处是不是该有点儿掌声啊？” 随后便是“哗哗哗”几乎让这小两间的会议室盛不下的掌声。 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副职们个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 更让谷关林感到欣慰的是，会后，各组都迅疾召开了第一次专项工作组会议。他在会上故意没有提出这个要求，就是想观察一下各组的自觉性和主动性如何。现在，看到这种良好的开端，不由得喜上心头。 　　镇党委、镇政府班子成员会议开过之后，谷关林又开始考虑一般干部的工作积极性怎么调动的问题。于是，他抽挤时间，又把这部分人集中起来，鼓动了一番。 这个群体，由两部分干部组成。一部分是正式在编的行政干部，年龄在三十岁上下，大都还没有担任领导职务；另一部分是，半年前刚分配到镇里的大中专毕业生，年龄多在二十出头，属于自收自支的事业编制，工资还享受不了正式行政干部的待遇。 谷关林对正式在编的七八个行政干部说：“你们这几个人，正处在朝气蓬勃的年代，是我们镇里的中坚力量，在政治上也刚好处于起步阶段，正是展示自己的才华和实力的时候，一定要把握时机，珍惜机会，力争尽早夸上更高的台阶。那么，如何才能实现这种跨越呢？通俗而又简单地说，就是要让大家看出你能干来！当然，我说的让大家看出，不是说、更不是鼓励你有意去做给别人看，而是指，在不断实践、不断总结的过程中，锻炼自己的能力，积累自己的经验，然后又把这些能力和经验不经意地反馈折射到工作上。这跟‘腹有诗书气自华’是一个道理，是内在实力的自然外溢。”稍微停顿后，谷关林又说：“要想实现这种升华，就不能怕吃苦，不能怕多承担工作任务。相反，遇到硬性任务，要敢于往前冲；遇到棘手问题，要勇于去尝试解决。希望你们能真正体悟我说的这番话。”几个人连连点头。有的说“记住了”，有的说“这都是为俺们好”。 说到尚未列入行政编制的十个年轻人，谷关林先向他们提出了个问题，问：“你们知道年轻人最应该具备的优秀品质是什么吗？” 几个人都羞答答地微微低下了头。 谷关林呵呵一笑说：“一时回答不上来不要紧，其实我只是想引发你们思考，没指望你们能马上回答上来，何况在我面前，你们可能有些拘束、怯场。那好！那我来告诉你们：是‘勤快’。也就是说，眼里有活儿。为什么这样说哎？因为你们都还年轻，刚参加工作，领导和同志们也不会要求你们马上就成为业务骨干。任何人都不是一开始就什么都懂、什么都会，都是从不懂到懂、从不会到会的。但是，你得让人们看出来，你正在朝这方面努力，起码有这种意识。你比如，看到哪儿脏了去扫一扫，发现哪儿有自己能帮上的忙儿去帮一帮，这总该会吧？如果你看不到那儿脏，或者看到了却懒得去打扫，明看着自己能帮上的忙儿也不去帮，那让别人就不看好你了。所以说，年轻人首先要勤快，要让大家发现你的潜质，这是进入深宅大院的一块儿‘敲门砖’。” 稍微停顿后，谷关林又说：“说实话，你们留给我的印象还有差距，好像挺安于现状的，左比比没人超过我，右瞅瞅没人比我高，那可不行！你们得敢于脱颖而出！按年龄，你们是我的晚辈，我就想像嘱咐我的孩子那样，对你们多说几句话。父母供你们上学不容易，尽管你们很幸运，被分配了工作，但是，我不信，你们的父母，就不盼望有朝一日你们能成为有正式编制的干部？” 谷关林停顿片刻又说，“这样的机会，我不敢说有，也不敢说没有，但我敢说的是，即使有，也不大可能让所有人都如愿。那怎么办？还是我刚才说的话，那就看你们中间谁能脱颖而出了。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我今天说句让你们和你们家长托底儿的话：将来，一旦有了这样的机会，只要我还在这儿当书记，绝不会优亲厚友，一切凭你们的工作表现说话！最后……”谷关林没想到，他的话会被这些刚才还怯生生的年轻干部的掌声打断。 “最后，我想送给你们两句话：机遇总是钟情有所准备的人，成功永远偏爱坚韧不拔的人。” 说完，谷关林往起一站，又说：“我希望能看到你们的变化！好吧？” “好！”“好！”男同志的回答在前，女同志的回应跟后。 谷关林听到这样的回答，满意地走出了会议室。 处于中坚梯队的民政助理吴书城，与同事们边往外走边说：“咱们都铆劲儿吧！赶上谷书记这样的领导，是咱们幸运！” 有道是：居高望远观全域，夺地抢滩志在胸。励将激兵亲秣马，狼群虎队待出征。 计划生育被称为“天下第一难”。何以此谓？请看下章。 题图来源：百度插图摄影：薛志强本章字数：约4500字 袁公致读者您的关注，是我出征的战鼓；您的点赞，是我渴望的美餐；您的评论，是我前进的指针；您的分享，是我挺胸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