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碎汤（原创）

姚勇喷闲空儿

河南电视台一档美食栏目，详细介绍了洛阳人爱喝汤的习惯，有牛肉汤、羊肉汤、驴肉汤、杂碎汤、丸子汤、胡辣汤、不翻汤、豆腐汤等八大类，汤馆有上千家。同样，辉县人也酷爱喝汤，但远不如洛阳的种类多、名气大，辉县人只钟情牛羊杂碎汤和丸子汤（或者两掺），必须配以芝麻盖热烧饼。曾经有人把外地颇有名气的牛肉汤或驴肉汤引进了辉县，店面光鲜亮丽，搭配有烙馍、锅盔、饼丝等各类品种，的确名噪一时，很快就热度下降，汤客们依然回归了原本。辉县的杂碎汤、丸子汤必须是回民经营的最为吸引人。每天早上，各家汤馆总是人满为患，收破烂的、工地打工的，或者公务员，更有开着奔驰、宝马、卡宴，浑身珠光宝气的大老板，不论身份高低，自己拿烧饼，自己端汤，认识不认识的一律围坐在路边简易的长条桌周围。也有摆谱的，操着暴发户一般的嗓音对老板嚷嚷：

“杂碎汤，要两份肉。瘦一点，不要油！”

立即会招来其他汤客的鄙夷：

“你直接割点肉吃好不好？”

真正资深的汤客，虽然花钱不多，却很有仪式感。刚出炉的热烧饼烫手，要先放在桌上的小塑料筐里降温。汤里加合适的辣椒面搅匀，只舀汤慢慢送入口中吸溜，等碗里只剩下肉了，再加一次汤。这时烧饼的温度正合适，才连肉喝一口汤，就一口烧饼，甭提多美了。这里还有一个小诀窍，盛汤时一定要让老板加一点肥的，这样的汤才更有味道。吃肉时先吃肥的，满口生香。如果留到最后吃，会很腻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峪河一带曾流行娶媳妇嫁闺女宴请宾朋，酒后主食就是烧饼羊肉汤。家里条件不太好的，就买两副羊脊骨熬几个小时，放入羊肚丝、肺片，炖煮成羊杂汤（也叫肚肺汤），盛入碗中，撒上芫荽上桌。此时，客人们灌了一肚子酒，胃里折腾的难受，一碗又热又辣的羊汤下肚，暖身暖胃又解酒，整个人一下子舒服了许多。

后来，我到县城上初中，城里唯一的一家夜市地摊，就是冬天戏院门前小广场上的丸子汤了。有一次，一位要好的同学在晚自习放学后，请我喝丸子汤。寒冷的夜晚，街上行人很少，大老远看见戏院门口一盏电石灯在寒风中摇曳，空气中弥漫着牛肉汤的香味。我们来到近前，见一辆架子车上放着一个煤球炉，炉上坐着一口铁锅，锅里面熬着牛骨汤，诱人的味道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架子车旁边蜷缩着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头戴白色小圆帽，面无表情。不用问，他是个回民。我们要了两碗汤，就坐在一张小方桌旁边等候。老板熟练地从一只大筐里数了二十个丸子放入锅里，煮了几分钟，连汤盛入碗里，撒入芫荽、葱花给我们端上桌，冷冷地提醒道：

“吃辣椒自己放。”

那时候还不懂得怎样喝汤，上去就舀了个丸子送入口中。他们的丸子和我们家里的不同，吃起来有嚼劲，很筋道。同学说，他们的丸子炸好后要晒干，所以久煮不烂。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次去换面条，就偷偷攒下一两分钱，够一毛钱了，就去喝丸子汤。去的次数多了，渐渐地知道了老板叫四辈，是南关的回民，人们习惯叫“四辈丸子汤”。后来，四辈把地摊搬进了店铺，又增加了牛杂汤，干脆就叫“四辈丸子汤”这个名字了。

四辈没有儿子，姑娘招了个上门女婿，人高马大的，人们称之为“老胖”。老胖本不是回民，和老丈人相处的不咋好，就自己在新建街路北另开了一家店，取名“老胖丸汤”。“四辈丸子汤”店地处南关闹市，周围都是商户，喝汤的一整天都络绎不绝。而新建街机关单位多，喝汤的就是上班族，主要集中在早上八点钟以前和傍晚下班之后，其他时间客人很少。尽管老胖为人实在、憨厚，汤盛的满，肉给的多，又喜欢说笑话逗人，人缘也不错，但比起南关店，生意自然差了许多。老胖陆续搬了几个地方，始终不能到预期目的。几年后，四辈老了，老胖接管了南关的店铺，堂而皇之地挂起了“老胖丸子汤”的招牌，红红火火地经营了几年。后来，老胖遭遇车祸身亡，店铺又传到了女儿手里，却是风光不再了。几年前，南关拆迁，“老胖丸子汤”也不知道搬到何处了。

原来能和老胖相媲美的，就是老辉薄路华隆新辉店门口的牛杂汤了。老板娘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回族妇女，半间店铺，生意却异常火爆，光汤碗里撒的韭菜，一天要二十二三斤。

后来，西关老油厂门口又有一家异军突起。这是三个回族妇女，搭了一间铁皮房买烧饼，渐渐地也经营起了牛杂汤、丸子汤。她们的主要特色是，烧饼又大又厚，外焦里软，芝麻也多。牛杂以牛肠为主，而且里面加了蒜蓉，汤里带着蒜香味。开业不久，就争取了很多的吃货。随着城市的拆迁改造，她们也经历了几次搬迁，现在在西关清真寺错对面开了一家门面。随着物价的不断上涨，现在的牛杂汤、丸子汤或者两掺儿，每碗7块，烧饼1块，每天仍是熙熙攘攘，客流不断。

如果冬天天冷风寒患了感冒，或者酒后胃里难受，我建议您什么药也不要吃，一碗杂碎汤，多加辣椒，一口气喝下去，包您汤到病除，比感冒灵、斯达舒、奥美拉唑管用多了。这个方法灵不灵，您最好亲自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