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自传之一）

老曰兔

一、在萧中的日子

以全县第七名的成绩，我进入了县最高学府萧山中学。这年，初一共招6个班，我编在（1）班，因为这个班有些学生有点来头，由教导主任陶纪德亲自担任班主任，他只兼每周一节班会课，平时很少能见到。

尽管是县内最高学府，但那时经济相当落后，学校大门很破旧，是清朝留下的老房子，里面有二幢教学大楼，前一幢是灰黑色砖砌的，叫一字楼，是初三和高中教室，后一幢是红砖砌的，叫红楼，初一初二的教室，我们班教室位于一楼的西南角。

学校位于县城的中心，有一座叫市心桥的石拱桥，桥不大，却是南宋时留下来的，过桥向东拐，有萧山剧院，旁边就是我们学校，大门朝南，面对浙东运河，运河的历史可追溯到春秋时期。

班里的学生来自全县，有最南端楼塔山区来的，也有最东端党湾沙地区的，农村的学生和城镇学生大约各半，离学校远的农村学生都住在学校，周六放学回家一趟，把下周要吃的米和菜带来，菜有二种，冬腌菜和梅干菜。当时，有饭吃就祘不错了，谁也不会去计较菜的好孬。

班上有位耀眼的名星，每当她走进教室时，全班男生的目光都会齐刷刷地向她致敬，好象在迎接古代王朝的公主光临，她就是左副校长的女儿左群，在初一这个发育参差不齐的阶段，因营养不良而推迟发育的孩子，大多是面黄饥瘦，矮人一头，而左群却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肤白肌嫩，面若桃花，已经发育成一位标致的大姑娘了，而且学习成绩也不错，品性也很温和，尤其是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象粉荷展开花瓣一样迷人，由她来当班长，我们男同学都服。

但有一位女同学不服，她叫马蜜蜂，她有个姐姐叫马蚁，听说她们父亲是文教局的干部，这个马蜜蜂个子小小的，年龄也是全班最小，尖牙利齿，外语很好，每次上外语课，罗廷雄老师总是第一个提问她，答完，她还要回一下头，向身后长得比她高的同学作一个胜利的姿态。那副表情，有点令人噁心，在我们男生心目中，如果左群是公主，马蜜蜂就是一只丑小鸭。再加上姐妹俩的名字，似乎都是从昆虫王国出来的异类，令人不解。有次上完生物课，我故意装作不懂，向她请教有关昆虫的问题，我问她为什么蜜蜂中只有蜂王能产卵，繁殖小蜜蜂，而其他的工蜂兵蜂都不会呢？她一本正经地说：因为只有蜂王是雌的。我又问：哪你呢？算哪一种呢？她醒悟过来了，脸涨得通红，骂我：你怎个坏蛋！还把此事告诉了班主任，说我羞辱她。

按理说我们这个班应该祘个实验班，因为都是凭成绩考上来的嘛，第一次期中考试后，问题暴露出来了，居然有几位不及格的，同学们开始注意了，发现这几位都是“照顾＂进来的，没有经过入学考试，其中有一位叫姜林的，长得五大三粗的，据说已经十八岁了，他妹妹叫姜丽的已在上初二了，他是萧山三大厂之一的杭州齿轮箱厂副厂长的孩子，成绩很差，还爱欺负弱小，好在我对他避而远之，倒没挨过他的巴掌。但我开始明白，农村不公平，城里也不公平，小学毕业班有40多位同学，只有我与董惠铭，王德源三位考上萧中，其他人都被无情地淘汰了，可现在人家用不着考试，还不是照样坐在中学的教室里，而且还耀武扬威，神气活现，真郁闷！

一个星期日回家，妈妈给了我十斤粮票，说是二姐省下来给我的，这样，我可以二个星期用不着带米去蒸饭了。我拿着粮票去总务处买饭票，因为粮票本身只是一个买粮的凭证，还需要一元六角钱才能换到饭票。总务处会计叫我捎个口信给生活委员，说季度的学生补贴粮票到了，叫她去领，那天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竟然把这个亊给忘了。几天后，班主任找我谈话，说其他班补贴粮票都领走了，只有我们班没有人去领，问我是不是因为自己拿不到，就故意不去通知生活委员，这时，我才想起了有过这码事，陶主任说我羞辱过马蜜蜂，这次又故意不传话，属于品行不良，要我作出深刻的检讨。

这是我第一次受到心灵的打击，晚自修时，我化了很长的时间写检讨书，老实说，马蜜蜂那事，真的是对她的名字好奇所致，本身并无恶意，最多是调侃一下，而对于补贴粮票这事，虽属忘记转告，倒真的是有看法：城镇户口的同学，进中学后每月补贴8斤粮票，一季度就是24斤，而农村户口的同学，一斤也没有，大家都是正式学生，为什么要岐视我们农村里出来的学生呢？

渐渐地，对学校失去了信任，除上课外，我一有空，就往运河对岸的新华书店跑，拚命地在开放的书架上找书读，以求在书中，找到自己迷茫问题的答案。

写作于2022年2月8日（正月初八）

萧山中学市心桥校址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已拆除，这是原先的旧照片

建于南宋的市心桥

市心桥对面的新华书店

学校边上的萧山剧院，当时祘得上宏伟建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