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春节

天河水

　　2022年1月28日，是农历的腊月二十六，我一大早去超市一次性购齐了过年用的年货，以及足够量的新鲜蔬菜和熟食后就驱车奔郑口而来。

母亲年事已高，过年高强度的煎炒烹炸的一干事等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所以近几年我都是尽可能的在过年前三四天赶回母亲的家，以帮母亲将过年一家人吃的用的事宜准备好。妻和孩子们，一般在腊月二十九或年三十上午赶过来。父亲过世后，我和弟弟就把母亲从农村老家接到了城里，分别在我家和弟弟家居住。那时我总以为母亲到了城里就是享清福了，岂不知母亲好像并不快乐，离开了她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左邻右舍以及亲朋好友，寓于城市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她可能觉得很难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吃无忧的日子，又让她觉得自己活成了孩子们的累赘，那时我和弟弟都忙于工作，常常在外面有应酬，她就非常担心，常常局促不安的样子。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就和弟弟商量，一人出资一半为母亲在中央花园购买了一套两居室的公寓楼，这样我，姐姐，弟弟平时和逢年过节往母亲处聚，母亲就特别高兴，特别开心。母亲是个要强的人，性格倔强而有韧性，年轻时时逢大跃进，母亲是大队铁姑娘队的队长，是属于她的时代里走在队伍前面的人。小时候我总感觉里里外外的重活儿累活儿好像总是母亲在做。母亲念过几年完小，字写得很好，现在还能读书看报，遇到不认识的字还会记下来问我们或是翻翻孩子们的字典查一查。母亲关心时事，雷打不动的看河北卫视和中央四频道，看河北卫视是因为她的孙子华中科技大学毕业后曾在那里工作，看中央四频道是因为她一个当院比她大十几岁的侄女晚年随夫去了台湾。她的这个侄女，与她很要好，已过世多年，我管她叫兰姐，说起来兰姐也是个命运多舛的苦命人。解放前，兰姐定下一门亲，夫婿是街北头（和平）人，曾是教书先生，后参加了国民党的军队，做了军官，临近解放，随国民党逃去了台湾。之后兰姐抱着公鸡上花轿嫁到了夫家，公婆去世，孤苦伶仃的兰姐就回了娘家，与年迈的父母相伴度日。兰姐一辈子吃素修佛，到了八十年代末两岸缓和，她才与她的夫婿联系上，她的夫婿接她去了台湾，无奈时光却已过去了半个多世纪，兰姐也从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变成了年愈古稀的老人，这样的结果对兰姐来说或许还算圆满吧。每每提及兰姐，母亲总是唏嘘不已。

车过枣强我一如既往地去回回南家的牛羊肉店购买了牛羊肉。南家牛羊肉很干净，干且不掺水，就是价格每斤比别人贵4-5元钱。去他家店的客人基本上都是回头客。

到家已是中午12点多了，母亲已吃过午饭，见我回来，非又下了碗面条，眼盯着我吃完。中央花园门外就是集市，下午到集市上转了转，又买了点儿零碎东西。晚饭后陪母亲看电视聊天。

2022年1月29日，农历腊月二十七，刚吃完早饭，小区工作人员，就用扩音器广播，招呼大家到院里做核酸检测，说是县政府决定进行全员核酸检测和小区防疫4封控演练。我和母亲带着身份证下楼做了咽拭子采样，工作人员解释，检测采样及封控演练下午四点解除。由于事发突然，大家的生活节奏被打乱了，特别是近临春节，好多人年货还没来得及准备，难免有些人抱怨，甚至个别人发牢骚，大过年的搞得那门子演练呀，无非是当官儿的怕丢乌纱帽呗！

下午，大约不到四点，我下楼见小区的门还没开，几个着急有事儿的人跟门卫交涉着要出去，甚至有的人干脆从门控边挤了出去。我在小区内转了一会儿，约四点半多开门了。我就去了趟昌明超市买了点东西。过年采购就是这样总觉得准备的不周全。

2022年1月30日，农历腊月二十八，上午我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把牛肉剁好并蒸成了丸子。我做的牛肉丸子是得到祖母真传的，首先牛肉要选上好肥瘦相间的牛腩肉剁碎，剁匀，取一干馒头，最好是风干，去皮后能搓成碎末儿的。将碎馒头末儿撒在剁匀的牛肉上，每三斤牛肉放一个馒头的量，然后继续剁匀，期间陆续放入适量的十三香、盐、少许白糖，炼好的食用油、姜末儿、生抽、老抽，最后剁入大葱碎末儿。大葱可适当多放点，一斤牛肉可放一棵大葱。剁好后饧半小时，然后用手团成团，在碗中倒入少量的酱油，将团好的团放在碗里滚一下，一个丸子坯就做好了，将丸子坯码放在大碗中，上锅蒸30分钟，就可以食用了。

下午，炸藕夹，选九孔的莲藕，不要很粗的，切成约3到4毫米厚均匀的片，放入清水中浸泡。用白面攉好糊子，用两片莲藕夹适量剁好的做牛肉丸留下的牛肉，裹上糊子上油锅炸，一下午炸了满满的一盆。

下午五点炸完藕夹，我走出小区往东不远就到了大运河公园。站在运河大桥上看河北岸感觉心旷神怡，景色秀丽，就随手拍了张照片。下了大桥一直往北就是曾经繁华无比的二道街了，如今的二道街正在改造，一个明清样式的旅游街区已初具模样，随手又拍了两张照片一并发了朋友圈，没想到朋友圈竟好评一片。

回到家，将母亲精心挑选的春联贴到家门口。

2022年1月31日，腊月二十九，除夕，今年是农历小进年，二十九就相当于年三十了。我们家有年三十除夕日摆供祭祖的传统，即使在最困难的时期，家人也会把鸡、鱼、牛肉丸子、猪肉方肉、片肉、豆腐等准备好，摆一桌供来祭祀诸神和先祖，这是过年最重要的家庭仪式，也是大部分中国人家庭的传统。

早晨五点多点儿，母亲就起床了，洗漱完毕，就非常虔诚的，仔仔细细的准备供品了，鸡是母亲一进腊月专门到集市上挑选的大红公鸡，母亲说今年红公鸡格外贵，一只鸡就花了98元钱。这两年疫情闹得，宰鸡盘鸡的人只能偷偷摸摸躲在一边，不敢公开摆摊儿，所以费用也由原来的5块涨到了15块，但是母亲却觉得供品就是再贵也值得。我将墙上挂的中堂摘下来，取出供奉先人的轴（zhu）子挂到上去，给桌子围上红色的桌帷。这时弟弟突然打来电话，说他们小区封控，出不来，上供就不用等他了。他说那边小区封了吗，我说还没下楼呢，不清楚。说着我走到窗边，向院子里瞧了瞧，见院里三三两两的人们在聊着什么，估计也封了。按程式上完供，我急忙下楼看看情况，到了小区门口，只见许多人立在那儿不让出去，十几个脖子上挂着蓝色牌牌的工作人员极力的解释着什么，两名民警装束整齐的站在门口。我走过去询问怎么回事儿？一个年轻的带牌的女孩子跟我解释，早晨四点接到了县政府通知，建国镇有从天津回来的人员核酸检测出阳性，郑口有二十多个小区实行封控，一会儿，将进行全员核酸检测。我连忙给姐姐打电话，她说他们小区也封了。我又给妻子打电话，告诉她和孩子别往郑口赶了，即使来了也进不了小区，她和孩子只能在衡水过年了。

九点多，身穿防护服的医务人员到位，小区工作人员用扩音器招呼大家做检测采样，我和母亲做完咽拭子采样，就赶紧回家了。陆陆续续有亲朋来电话，或询问或通报封控情况，好几个外地的同学也打来电话问候。微信上也陆续有了关于本县疫情的官方消息，原来是建国镇叶庄村一叫杨生资的村民，从天津自驾返乡后检测出核酸阳性，确诊感染新冠病毒。县里根据防疫法采取了封控举措。

2020年1月23日武汉因疫情封城以来，全国各地陆陆续续又有疫情发生，特别是2021年，石家庄藁城和辛集又因疫情封城，人们从一开始的恐慌到焦虑到见怪不怪，到现在的主动配合防疫检测打疫苗，心理上总体是平静的。只是从来没有想过疫情有一天会离自己这么近！

没办法，这个年只能我和母亲两个人过了。

我们家初一早晨的饺子是素馅的，午饭、晚饭也要吃素，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母亲说初一一天素，能保佑全家一年素素静静，平平安安。

面和馅是下午我提前做好的，晚饭后，怕影响母亲看春晚，就没让母亲动手，我一个人边看春晚边包饺子，用了两个多小时包完。

零点过后，煮饺子，供仰祖先，给母亲磕头拜年，然后吃饺子。这样年龄才正式长了一岁。

2022年2月1日，大年初一，春节，早晨6点多，防疫工作人员陆续进入小区，不到七点，物业服务人员就用扩音器招呼居民到大门口广场进行全员核酸检测。我和母亲下楼，广场上已排起了长长的队，这时两个排在最前边的年轻邻居迎过来，把母亲搀到了最前面，说老人优先，我非常感动，为邻居的善意点赞！

下午我和好面，把昨天包饺子富余的素馅掺到羊肉里剁匀，说是富余的素馅，其实就是调馅时故意调多一点，图个好彩头儿，母亲说初一的素馅就是钱财，馅富余就预示着来年钱财多多。晚上依然我自己边看电视边包饺子。肉馅成团，包起来就容易些，一个小时多点就包完了，依然余出了一小碗馅。

从昨天开始，母亲就唠唠叨叨，小区封控出不去，初二上坟可怎么着？我也一直考虑这个问题，下午还悄悄的到院子里侦察了一番，看好了小区东出口边上位置，决定明天早起一点在这儿遥烧一下，特殊时期，我想爷爷奶奶地下有知，一定会理解的。

2022年2月2日，大年初二，早晨四点多，母亲就起床了，下完饺子，供奉结束，母亲拿出烧纸，说少烧点儿吧，免得值班的人看见不乐意，我穿戴整齐按下午侦察的方案，悄悄的遥烧，默默的念叨爷爷奶奶多理解啊，清明上坟时再给你们多烧点儿！回到家用时10分钟不到。等到七点我和母亲排在最前面，继续核酸检测。

手机上关注疫情的帖子多起来了，官宣的帖子小视频也很多。临县几只防疫医疗队驰援故城，衡水二院分流病号，腾空病床，作为抗疫专门医院，根据流调结果，小区有几名密接和次密接人员被拉走集中隔离。

2022年2月3日，初三，七点继续核酸检测。故城县医院和中医院被确定为黄码医院。

一天居家，心情还算平静，下午四点半想到院里透透气，刚一下楼，就有一执勤民警过来说，别转了大爷，天上有无人机航拍，会被通报的。我只好配合，转身上楼。

故城官宣第一轮核酸检测全员阴性。

2022年2月4日，初四，七点继续有条不紊的采样，速度很快，突然我身后不远一小伙子倒地抽搐，我的心一下揪了起来，几个穿防护服的医务人员围了过去，一个年龄稍长的说没事儿，没事儿，这是癫痫症状。队伍未乱，采样照常进行。

网络消息故城全员核酸检测前三轮阴性，院里转弯的居民逐渐多起来，相识的，大家互相点点头寒暄几句。

2022年2月5日，初五，早晨不到六点，院子里大喇叭就招呼大家核酸检测，事发突然，我心里开始有了几分不安，莫非疫情升级了？我和母亲下去时，院里已排了长长的队，工作人员说，今天提前是因为指挥部要求，九点前必须取完样，然后一并送石家庄检测。

提前采样果然事出有因，十点多我从手机上看到，有通报说饶阳县有一天津返乡人员核酸检测阳性。

下午下楼，在大门口看到，各部门值班人员明显多了，我的心情也有些沉重起来，主要是担心如果疫情加重，封控管理会进一步升级，解封就不知道会到什么时候了。

过年存的食品是按全家人吃饭准备的，现在只我和母亲两个人吃，根本吃不了，冰箱塞得满满的，大叶的蔬菜开始腐烂。

2022年2月6日，初六，今天检测采样改到了上午九点。工作人员说从明天起隔两天采样一次检测，再做两次即10日和13日，如果还是全员阴性，管控就可能会降级。

上午十点多，石家庄的大学同学小郄来电话，通报饶阳天津返乡检测阳性人员经省市专家复核检测阴性。去年小郄所在小区单元，因有辛集和藁城疫区密接人员而两度被封，对封控期间的感受有切肤之痛，说了些许宽慰的话，真心感觉很温暖！

下午在楼下碰到一物业服务人员，系我原单位同事，他说他们从年三十起一直在小区服务，每天就吃方便面，我回家拿了点儿弟弟和我买的熏肉，熏鸽，扣碗等给他送了过去，大过节的，工作人员也真是辛苦了！

2022年2月7日，初七，今天不做检测，天清气朗，心情大好。院里转弯的人更多了，大家大声的打着招呼。

防疫指挥部将全县划分了三个区域，叶庄、姜圈两村为封控区，严格控制所有人员不允许进出，部分小区为管控区，小区内不能串门，不能聚集，可适当走动，行政事业单位值班人员可凭证有条件进出，其他为防范区，每家每天可允许一人凭证出入小区。

2022年2月8日，初八，今天不检测。

2022年2月9日，初九，今天不检测。故城官宣前七轮检测全员阴性，防疫指挥部发布防控通告，解封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