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实的文章，一一《穿越历史的楚风》读后感

梦杳

　　王芸的历史散文《穿越历史的楚风》是琴姐借我的，一直没有打开过，现在翻开才知道琴姐的良苦用心。

琴姐是著名诗人，她的著名可表现为：远在北京的表弟问我可读过琴姐的诗，说她的诗是游子的药。表弟不知道其实我早已与诗人为伍，只是自己毫无长进，有些愧怍。

琴姐是以想象力见长的诗人，她那日很是诚恳地说我的文章还太老实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现在很愿意听类似这样的教诲，觉得能够得到这样的金玉之言，我的榆木脑袋会开窍一些，真好。

按照我对琴姐诗的认知，自以为老实的对立面是指：不走寻常路；标新立异；想象力丰富。

　　王芸的《穿越历史的楚风》果然就很不老实。我还真没看过这样的历史散文。

打开《穿越历史的楚风》，似乎是打开一帧精美的簪花小楷手札，从形式到章法上，都精心布局，带有女性特质，灵动、鲜活、精致。独特的叙事方式与别具一格的文体形态为读者完成了一种大写意式的人物造型。

文中叙述了二十九个历史人物，按照历史时间的倒序，由近及远，用史载记录生发还原了作者理解中的人物形象。“我”在其中，用共情联系引出历史人物，拉近了距离，对读者能深刻体会理解人物加分不少。

行文灵动的主要因素是想象力丰富。

经过时间耐心的洗刷，每一段历史，“都不复有本真的气味。他是永远的婴儿，意义不明地哭泣、发笑、咿咿呀呀，惹得后世者心疼又发愁，需要用想象不停地喂哺。”

胡适先生说历史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女孩子。而将历史比拟成婴儿，是在此基础上的前续，照顾到后世者的感受，因为作者创作时的感受，也正是基于此种心情下的写照。

“史料，如布满镂空花饰的布帘。那些被剔去的部分，早已消隐在历史深处，却被久远的修史者细致地绣成花朵、枝蔓、叶片、根须的轮廓。布帘看似美观、完整，实际残缺、虚饰。那是某一阶层中意的风景、过滤的谎言，只因他们，拥有言说和改编历史的特权。”

这也是作者的深刻体会，但将被剔去的史料想象成布帘上镂空花饰的空的那一部分，更贴切地表述了历史是任由统治者修改的这一特性。

　　“关于他，三十岁前的时光，历史的记载犹如一片严重缩水的菜叶，枯皱的叶片上辨不清细婉的筋络，他的心性，他的喜厌，他的爱恋，尽数蒸发殆尽。”

史载的三十年时光如一片严重缩水的菜叶，这是多么惟妙惟肖的比喻，感觉到菜叶的疼痛，和蒸发的部分化作水汽在空气中弥漫着，却又摸不着。

将松树比成苏轼的眼泪，反正我是想不出的。“三万棵松，像否三万颗眼泪，悬垂天地间。公元一零六五年，它们被子瞻种满一片山坡，山坡下埋有一个名叫王弗的女子。”男人的特别是著名文人的眼泪，是应该特别些的。

“唐丰腴庞大的身躯在摇晃。”

丰腴写出了唐朝的特征，拟人化地描述让人感觉到他的行将坍塌。

“沿着酒搭建的透明悬梯，太白得以飘摇而上，摆脱尘世层层喧器。”

有谁登过酒搭建的透明悬梯，也只有李白了吧！想象在玻璃栈道上人的感受，再想象透明悬梯，李白的飘飘然若仙哦！

一个人最认真完成的就是情书了。“一本《茶经》，千余文字，是陆羽写给茶的情书。”情书二字深刻体会到了陆羽对《茶经》倾注的心血。

“砚入池水，扑通一响，万声静寂。惟墨色喧哗洒满池塘。”

喧哗二字将墨与池水融汇的动感、画面感呈现得惟妙惟肖。

“在许多乐器的身体中，找得到一棵树的魂魄。”

琵琶的如诉如泣是因为有树和昭君的魂魄。

“我们，同样地，被时光的子宫孕育。”

时光的子宫，孕育着马王堆的辛追和我们。

“我有理由相信，她是被时光不小心遗漏的一枚茧，没来得及孵化、破壳，于是，错过了一次又一次化蝶的重生。”

辛追是“被时光不小心遗漏的一枚茧”，不然我们哪有缘来看她。

　　作者的小说笔法还原了历史场景，增加了可读可赏性。她着力于对人物精神的揭秘，以个性化的视觉和叙述来把握历史人物的精神实质。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张居正和李贽。

万历皇帝对亦臣亦父亦师亦友的张居正，是集快意、豪气、舒畅、胆怯、愤怒、懊恼和仇恨于一身，这样复杂的情感，确实是经由小说的笔法才能让读者能够理解这段前尘往事，以及对张居正的为人更深层次地了解。

李贽以剃刀割颈自杀的心理描写也是以小说的笔触，才能高度还原人物的特质，读来感慨万分，唏嘘不已。

作者尊重生活，探索人性本身的复杂，使得她得以自如交替运用散文和小说两种手法，丰富了文章的可读性和厚度。同时，作者应该也是位诗人，文章的多维度也正是得益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