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印象》

千江雪

图文原创：千江雪 首先，把这首《父亲》送给全天下的父亲们，祝你们新春快乐！ 正月初七，是父亲的生辰。 记得小时候一到这一天，就会数：“一鸡二犬三猪四羊……”，便知道了初七是人过年，但不知道“人日”这个概念，也不知道这一天有什么讲究和避忌，更不知道女娲造人的典故，总以为这是个好日子。直到今年才听说，原来这个日子并不好，需要有很多讲究的。 说起父亲，就想起父亲节。 父亲生前，西方的这个节日概念还没有被引入，所以，我们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节日，甚至连母亲节都没有，不过那时候已经听说过母亲节了，非常羡慕，希望咱们也能够给父母过这样的节日。 可后来大家都过母亲节，还是把父亲冷落在一边。就算后来大家也庆祝父亲节了，父亲节的情状也是门可罗雀的清凉。 想想每年母亲节的热闹欢快，而父亲节相对冷静，也许人们都习惯认为母亲如水，具灵动之美，所以热热闹闹的祝福、感恩……而父亲是山一样的存在，所以要深藏不露。但是，我却有另类的知觉。 不错，父爱如山，但是这座山要稳住却是非常不容易的。记得我们家一直有一个笑话。弟弟小时候，大概两三岁吧，一次看到一队解放军战士拉练来到我们住的地方，兴奋地脱口而出：好多爸爸哦！周围的人闻声哈哈大笑——因为我们很少见到爸爸，最深的印象就是他的军装，所以“爸爸”这个称谓于我们只是一个概念的存在，即爸爸=军装，军装=爸爸。此后很多很多年，这都作为一个笑点成为了我们家的保留节目。 随着时间推移，爸爸一天天老了，白发一天天增长，忽然有一天说他病了，而且是绝症，这无疑像寒冬惊雷，让人难以接受，那一刻，我忽然发现，父亲为了这种山的存在，所付出的努力一直都被忽略、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甚至常常被认为怎么付出都是不够的…… 看着他曾经魁梧的身躯一天天瘦弱，那曾经威严的眉宇一天天衰落，才明白，男人也只是一个血肉之躯，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有理想，却不得不屈服于现实，有抱负，但是为了家庭的责任也常常会在鱼和熊掌之间两难……我们允许水多姿多彩、古灵精怪，却不接受山的一丝丝变幻，山，是一个不容易的站立啊！ 回想父亲的一生，似乎从来就没有过生活上的享受，也欠缺精神上的轻松愉快。 父亲从小聪明努力，12岁独自离开家乡出去考学，不仅自己一举考上了初师，而且还帮两个同学上榜，读书期间名列前茅。四川刚刚解放，马上投笔从戎，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在部队做文化教员。在此期间自学高等数学，很多年以后，还能解出不少有一定难度的习题，这一点在77年恢复高考时得到了重复验证。当时市水电局直接指派他到局子弟所在的两个知青点之一辅导高考，基本上所有孩子提出的数学问题，他都能解开，让我也大吃一惊。 另一方面，他从家中的顶棚上，居然取出一整套高中代数、几何、三角、解析几何等教材，当然，还有几部高等数学教材，让我惊讶的同时，非常不满：家里有这么多的好东西，居然从来就没有告诉我，没有拿出来给我用，让我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父亲是很有才华的，却没有发挥的机会。 有一次我整理家中杂物，发现了父亲写的小说手稿，不仅文笔好，那一手由毛笔练出来的小楷，秀丽工整，漂亮极了，看过我字的都说我的字不错，但比起父亲的字，真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后来才听妈妈说，父亲一直做文职工作，在部队时，基本上所有的文档都是父亲写出来的，也是因为此，父亲抽烟非常厉害，也许，这也是他后来英年早逝的原因之一吧。 七十年代，父亲从部队转业到地方，那时候还实行票证供给制，我们姐弟三人正处于“吃长饭”的阶段，所有的供应远远不够。每到礼拜天，爸爸便蹬着他的28吋的永久自行车，跑几十里去乡镇赶集，花高价买粮油及副食品，包括鸡、蛋和肉类，尤其是年底，得跑不少地方买猪肉，而妈妈就负责腌制腊肉、香肠等等。那时候，作为长女，我每年都是妈妈的得力帮手。我们腌制过的东西非常多，除了肉食类，还有盐菜（即南方人说的梅菜）和豆瓣酱。妈妈的豆瓣酱堪称一绝，挑剔的姨父逢人便说“这是可以得诺贝尔奖的”。而绝大部分的原材料，都是父亲双脚蹬着自行车买回来的。期间的辛苦劳累，作为小孩子的我们，从没有过切身的体会。 父亲郁郁不得志，常常以唱歌来疏解心情。他的嗓音属于男高音，音质挺不错，从不会跑调走音。他买了一本文革前出版的歌曲集，里面的很多老歌都非常好听，每当他唱歌的时候，脸上就浮现出温暖的笑容。然而后来一个同学从我手中“借”走，几天以后声称“丢了”，从此，爸爸的歌声没有了，笑容也渐渐少了。 十几年过去，父亲去世后，我在这个同学的家里看到了那本歌曲集，但封面和写着父亲姓名以及购书日期的页面都不见了。 当父亲不复存在，才掂量出这个存在的重量，证明为人子女，对于父亲，往往都是后知后觉的。今天这个日子里，让我感触良多，不知道要怎样祭奠父亲，因为父亲已然离去，只想发自肺腑的道一声：亲爱的父亲，虽然你已不在人世，我依然想要道一声，生日快乐！新年快乐！ 但愿天国的父亲能够听到我的声音，但愿天国繁荣，人人幸福安康！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