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武夷山市

雨风

初到武夷山 武夷山是我国少有的世界文化自然双遗产，它位于福建与江西两省交界处，福建境内的武夷山在武夷山脉北段东南麓，有九百多平方公里，群峰峥嵘，怪石嶙峋，丹山碧水，石险带溪，山水环绕，九曲溪水宛如轻纱薄翼，在山峰之间若隐若现，像袅袅婷婷少女，行走在山峰岩壑之间。大王峰，玉女峰，摩崖石刻与溪水混然天成，交相辉映，相得益彰。远山近水，如诗如画，令人陶醉，流连忘返。 去武夷山是我多年的夙愿，一直都在期盼着有一天能够实现。退休前曾经有两次去武夷山赴会的机会，但都因工作难以脱身未能成行，机遇就这样擦肩而过。退休后战友郭爱群无意之中，从武夷山发出的一个视频促成了我这次成行，我约了好友云成、英超分别从长春和外埠出发相聚武夷山。 　　我和云成从长春乘飞机飞往杭州，在杭州小住一宿，第二天乘上海发往福州的动车，英超从上海上车我们在车上会合，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眨眼之时就过去了，车缓缓驶入武夷山北站。我们走出站台，见到早早等候在那里的爱群和他的朋友胡晃。战友相见真有几分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我和爱群是二十世纪的一九七二年同期入伍，我在部队复役三年后复员回地方工作，爱群一直在部队复役，他在部队干了一辈子，习武之余对茶文化有所偏爱，期满退役后的十多年，他年年来武夷山小住，多则一年两住，少则一年一憩，赏茶园、品茗香、交茶友，探寻茶树的种植、茶叶采摘制作的过程。有人说他是茶仙，也有人说他是茶神。其实，他在我眼里就是一个热爱生活、懂生活，有品位的人，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的兴趣爱好影响着身边的朋友，我也忝列其中。 　　稍适休息后我们来到茶室，爱群把制茶师胡晃介绍给我们。胡晃是河南人，年轻时在上海、深圳、武夷山做过厨师后来转行做茶。胡晃早期入行时拜名师张天福、姚月明为师，经过几年的潜心专研和历练，他和他制作的茶在武夷山已小有名气。他制作的四大名枞：铁罗汉、水金龟、白鸡冠、半天腰和肉桂、水仙……在武夷山市历届茶叶评比大赛中多次获奖，其中获特等奖、一等奖也是常有之事，他研发的制茶设备和工艺技术，还获得了国家发明专利。 初到武夷山的头两天，我们都聚在胡晃的茶庄喝茶，听他讲岩茶制作的过程，岩茶的种类、特点，沏茶的技巧。交谈中我觉得胡晃不是做茶、鬻茶之人，听不到他谈质论价，在商言商，而是朋友之间的推杯换盏，讲茶经、论茶道、啜茗，叙旧，浅饮细语中透着制茶人的淳厚质朴。他绘声绘色，轻言细语，慢慢地将你带入茗的芳香，朦胧中你会徘徊于武夷山的“三坑两涧”之间，沉醉在时间与空间的遐想。诗人笔下的“采摘金芽带露新，焙芳封裹贡枫宸。山灵解识君王重，土脉先回第一春”，一千多年前武夷山茶农栽茶，采茶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绝无时代阻隔之感。 　　第二天早晨，粗茶淡饭过后，胡晃携家人带我们进山，沿山路向上而行，过天心永乐禅寺，在山路的两旁你就会看山岩的凹处，石隙，石缝，一丛一丛，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茶树，当地人称它盆景式茶园。茶园的土质均为风化的岩砾，透气性好，微量元素丰富，酸度适中，非常有利于茶树的生长。我们翻过一道冈，远远的看见一座倚山岩而建的石门，走近石门依稀可见门额上“土国在”三个字，门额上的边款留存刻于康熙五十七年。 胡晃既是向导，又兼导游，边走边讲，将山寨的历史娓娓道来。“土国在”其实叫“杜葛寨”，相传杜氏、葛氏两大家族，集乡勇于此，以御匪寇，乡亲们都称这里为“杜葛寨”，其岩为“杜辖岩”，后来因误传就成了“土国在”。过了山门不远处就是当年的古寨了，覆岩下残存着半截石墙、石灶、石桌、石凳，依稀还可以看到炊烟熏黑的岩壁和枯萎的藤蔓。古寨看上去有些荒芜，但杂乱中仍可辨认出往日故人生活的痕迹。我们面茶园倚山岩而憩。胡晃选择“杜辖岩”下，架好随身携带的茶炉，取溪水烧沸，山水沏茶，甘泉品茗。 　　古人云：“沏茶之水，山水为上，江水为中，井水为下。”武夷山脉位于东南沿海丘陵与江南丘陵之间，山体呈红色为砂砾岩。得天独厚的土壤与气候孕于了武夷岩茶。武夷山有三十六峰，七十二洞、九十九岩，还有四百二十二处摩崖石刻。自古就有，岩岩有茶，无岩不茶一说。武夷岩茶据史书记载，唐元年孙樵在《送茶与焦刑部书》提到的“晚甘侯”就是武夷岩茶的别名。到过武夷山的人都会看到，九龙窠岩壁上的摩崖石刻一一“晚甘候”和六株大红袍茶树的母本，史书记载这六棵树已有三百六十多年的树龄。历史上武夷岩茶有一千多个品种，但武夷岩茶还要晚于建欧北苑贡茶，北苑产茶始于唐代，龙团、凤饼是它的贡茶。北苑产茶经历了五代十国的闽、宋、元、明四个朝代。当时只有少量的武夷岩茶随北苑茶入贡，到了明代茶叶的种植加工才陆续的移到了武夷山，贡茶慢地也被武夷山岩茶替代。清代诗人周亮工曾慨叹道：“龙焙泉清气若兰，士人新样小龙团。尽夸北苑名声好，不知源流在建安。”历史到了近现代，名声鹊起的就是武夷山的慧苑坑、牛栏坑、大坑口、流香涧、悟源涧产的茶叶，现在常见的有以北斗一号大红袍、奇丹大红袍、拼配大红袍为代表的大红袍；有以马牛、牛肉、慧苑坑老枞为代表的肉桂；有以高枞、老枞为代表的水仙；有铁罗汉、水金龟、白鸡冠、半天腰四大名枞；有以金观音、黄观音、金牡丹为代表的奇种，共五大类岩茶。当地茶农根据茶叶生长的地域，将武夷岩中心地带产的茶叶称作正岩茶，武夷岩边缘产的茶叶称作半岩茶，靠近武夷岩两岸产的茶叶的称作洲岩茶。正岩茶醇厚甘爽，岩韵明显，品质最高，半岩茶岩韵略逊于正岩茶，洲岩茶岩韵要低于半岩略带“岩味”。岩茶历史上就有香不过肉桂，醇不过水仙一说。 到武夷山岙，沐浴阳光雨露，山泉水沏岩茶，在当地有一说，叫作饮野茶。能有和朋友进山围坐在石台上品茶。真有几分当年朱熹在巨石旁摆茶宴，斗茶吟咏的影子。当年朱熹在武夷山创办紫阳书院，传授朱子理学。闲暇之余常在九曲溪，武夷岩下饮茶赋诗。朱熹在《武夷精舍杂咏茶灶》曾描述过饮野茶的情景，“仙翁遗石灶，宛在水中央。饮罢方舟去，茶烟袅细香。”这种天人合一的境界，令多少人想往，远眺山谷、近观茶园，追古思贤，幢憬着当年，思如走马，无限遐想，有多少仁人志士润育着大师的阳光雨露，成为民族和国家的栋梁。 　　野茶一直喝到午后，一天喝四五个品种的茶这还是第一次。小时候只喝花茶，严格地说那不叫喝茶，只是在外面耍累了，回到家里赶上父亲喝茶，自己也喝上两口，只是为了解渴，用现在的说法就牛饮。工作后偶尔也喝过绿茶，喝铁观音、普洱，还是二十世纪90年代的事。 喝过几壶岩茶后，刚刚进山时的欣喜若狂，喜悦亢奋，在煮茶的沸水中渐渐地平静下来。山谷中茶烟袅袅氤氲，瞬间既是永恒。我们常说闲观叶落地，静坐一怀茶。在休闲的时刻，煮一壶茶，慢慢细品，潜心阅读，静谧在茶香墨香之中，远离喧嚣的尘世，以淡泊的心静，感悟禅茶一味，享受生活的上幸福和愉悦，保持一种心态的清醒和宁，切记有时微茫比清醒还幸福。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是一个星期，上午进山下午品茶，时间在沏茶中走过，在慢步中逝去，到了分离的时候了，英超要返回上海，爱群要在此逗留几天，还要参加海峡两岸武夷山茶叶博览会，我和云成出发去下一站南靖土楼、鼓浪屿、无锡…… 镶嵌在我记忆中的武夷山永远是： 上一坑，下一坑，肉桂水仙绿生成，檟园有灵性。 左一盏，右一盏，山泉溪水飘香茗，茶乡难入梦。 再见了，武夷山。 雨风 武夷山商务宾馆 2016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