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者,慢也!

未名

<p class="ql-block">迟者,慢也!</p><p class="ql-block">初中时期,我曾附庸风雅,取过几个笔名,什么飞鸣呀,丛青呀。对了,还有一个叫张驰,取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之意。张驰固然好,可因学养差之甚远,早已弃之不用了。回顾走过的路,我觉得,与其叫张驰,还不如叫张迟。不过,此“迟”非彼“驰”也!</p><p class="ql-block">孔子诸多弟子中,有一位叫樊迟。他好提问,三次问仁,孔子都耐心作了回答。还有一次,他缠着孔子教他种粮食,孔子说种粮食我比不上老农民;樊迟又要学种菜,孔子说种菜我不如老菜农。樊迟走后,孔子私下里骂他:“小人哉,樊须也。”说樊迟为小人,倒不是说他的品德有问题,而是批评他理想不够远大。是的,孔子培养的是政治人才,而不是农业人才,樊迟确如其名,有点迟钝。</p><p class="ql-block">我取“迟”意,无关迟钝,只是说慢,迟者,慢也。我之迟,概括起来,有五个方面。</p> <p class="ql-block">出生迟,一也。1963年12月8日,我出生在一个小山沟,那地方叫九连山,当年着实红火过一阵。一般人来到世间,都经过了母亲十月怀胎的艰辛,可我在娘胎里却呆了近一年。那时,九连山物质相当匮乏,母亲生了姐姐后,身体不好,腿脚经常浮肿。为什么怀上我之后,迟迟不生呢?事后分析,可能是吃多了牛肉干。</p><p class="ql-block">大约在1962年底,父亲在野外捡了一头死去不久的野牛。父亲请当地老表,把野牛切割并运回家里。为表谢意,父亲把牛皮和牛头送给了老表,还煮了一大锅牛肉,给邻居每家都送去一碗。之后,他余下部分牛肉平时吃,其他的都加工制成了牛肉干。母亲怀上我之后,牛肉干成了营养的主要来源。</p><p class="ql-block">随着预产期临近,可奇怪,母亲总是没有反应,每天走啊跳啊的,也无济于事。一天,母亲到总场食堂买饭,回家路上,经过一个小桥,一不小心,滑了一跤,连人带饭都摔到了小河里。这可不得了,可到医院检查,既没受伤,也没影响胎儿。母亲肚子很大,又迟迟未生,大家都怀疑是双胞胎,甚至准备了两套婴儿穿的小衣服。千呼万唤始出来,这年12月8日,我终于来到了这让人眼花缭乱,又叫人备尝艰辛的人世间。</p> <p class="ql-block">上学迟,二也。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中小学入学时间是在春季,每年春节后不久,就是新学年的开始。1970年2月,母亲带我去九连山古坑小学报名。老师一看户口,说:“刚满六岁呀,太小了,明年再来吧。”那时,我已经认识不少字,非常渴望上学。记得,当时母亲还费了不少口舌,可老师硬是没有答应。那情景,今天想来仍令我十分遗憾。第二年春天,当我走进学校大门时,已经七岁零两个月了。1973年,春季招生改为秋季招生,我的二年级读了一年半。无形之中,我成了近八岁才入学的学生。</p><p class="ql-block">这还不算,1978年9月,我本该读高一的,可那一年,县城初二的学生,全部读初三,而农村和我们同年级的学生,却全部上了高中。</p><p class="ql-block">1981年7月,是我高中毕业之时,也是我高考之时。高考,人生大考,信心满满的我,却以19分之差,名落孙山。来年再战,才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摇摇晃晃地挤进赣南师专的大门。不少同学入得此校,深感愧疚,觉得降低了自己的格次,而我却很是知足。只不过,这时我的年龄不小了,同学中1966年出生的都有好几个呢!</p> <p class="ql-block">结婚迟,三也。1985年8月,从赣南师院毕业后,我到了地区教育局,安排在普教科工作。那时,师范生不能直接分配到机关。我的人事关系起初在赣州师范,一个月后,转到赣州教育学院,次年4月,才正式调入地区教育局。</p><p class="ql-block">走上社会后,接踵而来的是马不停蹄地工作,概括起来:一是材料多。这边刚写完一个汇报,那边又来了个讲话,此外还有文件呀、调研呀,有时还写带点文艺色彩的通讯。1986年《江西教育》杂志第一期和第六期,发表了我的两篇通讯,一篇是人物通讯《教师队里一英雄》,一篇是德育工作通讯《理想纪律教育之花》。二是出差多。当时交通不便,到县里的公路多是沙子路。我们到县乡调研或检查工作,一跑就是一个星期。去南昌也不少,昌赣之间四百多公里,要跑上十个小时,经常是两头见黑。1986年是我参加工作的第二年,我做了个统计,全年出差176天,去南昌12次,一月一次,春夏秋冬都占全了。三是活动多。我当时承担了学校体卫工作,和体卫相关的比赛呀、检测呀等活动也不少。</p><p class="ql-block">有了这“三多”,忙是不可避免了。不知不觉,年龄渐长,大多同学都结婚了,师院同学留在市区的上十个同学,最后就剩下两个没有结婚的,其中一个是我,另一个比我小两岁。对象在哪?好心人介绍来介绍去,都不大对路,费了不少心,结果一场空。</p><p class="ql-block">1989年10月的一天,我的办公室来了一个人,他姓张,是南方工业学校的老师,在学生科工作。他是为小孩考大学的事来向我咨询的。谈完孩子的事,他突然问了一句:“哎,小张,你的小孩多大了?”我说:“我还没有对象呢!”他说:“哦,你在机关工作接触的人很多,应该不难找吧,是不是要求太高了?”我说:“在我们这里工作东奔西跑的多,一年到头下乡不少,我的要求也并不高,看来是我的缘分还没有到吧。”张老师接过话说:“我们学校人多,要么我注意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你介绍一个?”我说:“好啊,那就辛苦你了。”</p><p class="ql-block">张老师是个有心人。一个月后的一天,他打电话来,说:“最近,我想了好几个人,觉得还是我们学校工会的小赖不错,她父亲和姐姐都在我们学校工作,我都比较熟。要么,下午我到你那里办事,顺便把小赖带来,你们见一面?”我说:“好的,下午正好单位组织学习,办公室没有其他人。”</p><p class="ql-block">这天下午,三点左右,单位组织大家在会议室学习,我在门边进出的地方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过了半个小时,张老师来了,身后跟着的这位女同志,晃一眼,个头还蛮高的。到办公室后,我请他们坐下并倒了茶,然后,就在他们对面坐下。小赖穿着普通,看得出没有刻意打扮。她话也不多,毫无紧张之感,好像就是一个临时来办事的人一样。张老师介绍我们认识后,我和她简单地聊了一会儿,当时说了些什么,至今已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当时心里想,哎,这个女的看来还蛮大方的,如果换作其他人,第一次见面,估计是不会到人家的办公室去的。过了十几分钟,张老师他们就起身走了。</p><p class="ql-block">后来,张老师让我买了电影票约小赖看电影,小赖也如期赴约,至此,我算和她正式接上了头,开始了一场伴随着甜蜜和苦恼的恋爱,其中曲折那就不是一两篇文章所能道尽的。可喜的是,一年后,我和小赖携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这时我已经27岁了。</p> <p class="ql-block">提拔迟,四也。从1985年9月至今,我在市直行政机关工作了37个年头。一般说来,事业单位的干部,走的是职称晋升的路,行政部门的干部,走的则是职级晋升的路。但,职级提升,谈何容易,每走一步都相当艰难。1993年9月,我被提任为地区教育局副主任科员,虽不是实职,但提高了工资标准,享受副科级待遇,这年我正好30岁。这一步,老实说正当时,不算迟。麻烦的是,接下来,我在这个职级原地踏步竟然达十年之久。对我的副科级任命的文件发了五次之多。第一次是1993年9月,任地区教育局副主任科员;第二次是1994年8 月,任地区教育局普教科副科长;第三次是1997年9月,任地区教委普教科副科长,这次任命只是因为单位更名,意义不大;第四次是1999年11 月,任市委组织部副科级组织员;第五次是2000年10 月,任市委组织部干部一科副科长。直到2003年5 月,我被提任为市委组织部正科级组织员为止,漫漫副科之路才算完结。三十副科,四十正科,基础如此,后面的路可想而知了。不过,还算好,2007年6月,我被提拔为市教育局副调研员(次年6月,转任市委教育工委委员、市教育局副局长),正科仅四年就晋升为副县,从而结束了我九年的组织生涯,回到了我所钟爱的教育部门。</p><p class="ql-block">我的副科时间之所以长,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错过了一次提拔的机会。 1997 年 5 月,我听说单位上准备提拔一批年轻的科长。当时任副科长的包括我在内共有五位。这时我任副科长的时间已有3 年,其他副科长的资历和我大致相似。可到 8 月尘埃落定时,其他四位都提拔为科长,我却榜上无名。为什么单单把我留下呢? 直接的原因,是我所在的普教科的科长不肯退下来,尽管他已经55岁了,尽管他已经提任为助理调研员了,但领导还是迁就了他,委屈了我。第二年6月,我离开教育局到了市委组织部。其实,当时我并不愿意离开教育局,试想,如果我提任了科长,还会离开吗?命运有时作弄人,有时也成就人。</p><p class="ql-block">二是换了一个单位。1998年6月,我到了市委组织部工作,年底正式调入。人们常说“进了组织部,年年有进步”,这话没错,思想有进步,那是必须的,但职级方面,大体也是论资排辈。我是组织战线的一名新兵,那么,别着急,一切都重新开始吧。一年半之后,我才有了个副科级组织员的头衔。而后是副科长、正科级组织员、科长,一步一步地走,一步都不能落下。</p> <p class="ql-block">做外公迟,五也。结婚迟了,做父亲自然也迟。前些日子,30岁的女儿给我生了一个外孙女,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我58岁将要到来的时候,做了外公。58岁做外公,是早是迟?严格来讲,还是迟了。早的不好比,不少人四十出头,就有了第三代。一般的情况,我估算,大多数人做祖辈之时,应该在五十二三岁。</p><p class="ql-block">我单位上有个同事,她是九江人,年龄和我女儿一般大,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前两天,她刚从老家过春节回来。我和她聊家常,才知道她父亲和我同龄。她父亲有她和她哥两个孩子,凑成了一个好字,而她和她哥各有一儿一女,又凑成了两个好字。我笑称她们家是“三好家庭”。她哥的大孩子今年十岁,上小学四年级。她父亲49岁当爷爷,现在是既有孙子孙女,又有外孙外孙女,全了。这样的家庭,你羡慕吗?反正我是很羡慕的。</p> <p class="ql-block">人生是一部大书,人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读着它。我读的方式,可能是辛苦劳作,可能是负重前行,可能是跌倒爬起,还可能是潇洒浪漫。有的人读得快一点,高歌猛进,不好比;有的人读得慢一点,优哉游哉,像我这样。慢是慢了,索性就让它慢下去吧。慢,利于咀嚼和回味,这也是一种境界嘛,你说对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2年2月8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