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

老莲子

期待

 时值正月，冰虽已憔悴，但尚未消融。白洋淀码头上，期待早日乘风破浪的人们络绎不绝。这场景，估且就叫踏春吧。

放眼白洋大淀，金银相伴，金的是芦苇，银的是冰河。

季节带我们走进了春天，却满眼还是隆冬的成色。那些脍炙人口的描写春天的诗词歌赋浮现于脑际，可惜没有任何一句与眼前的景色相宜。为什么？

料峭的春寒告诉我，所有有关春的经典名句描写的都是“叔伯”家的春天，都是南方的山清水秀、温柔明丽，与白洋淀毫不相干。那么，到底是春天的白洋淀无可写之处？还是本地人不具备江南才子那种缠绵悱恻、多愁善感、借景抒情的描绘、赞美家乡的才情呢？不得不让人深思。

说起白洋淀，不免会提起孙犁先生的成名之作《荷花淀》。荷花淀是白洋淀中的一个分淀，可以说白洋淀成就了孙犁先生，也可以说孙犁先生扩大了白洋淀的影响。自从读了《荷花淀》后再遇见安平县人，心里便有了亲近感，因为那毕竟是孙犁先生的家乡人，从感觉上隐约有情感上的丝丝关联。

春风缕缕，不经意思维已跑偏，由来已久的遗憾袭上心头。如果打上书名号，《荷花淀》这部小说，应该是本地文人的悲哀。因为，家乡如此美妙奇丽，却让衡水安平县的孙犁先生写了，岂不是莫大的憾事。我曾把这种想法与人交流过，他们都说我狭隘、偏激。

前几年偶遇一位安平县钉马掌的手艺人，聊天时我说：“你们老乡孙犁先生是凭着写我们老家的荷花淀才成的名。”我正得意时，他平静地说：“如果你们白洋淀人自己能写，还轮的到我们的孙犁先生吗？！”言外之意是，谁让你们没有那么高的文采呢！谁沾谁的光不好说。

他的回答，弄得我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他的表情越平静，让我越尴尬。

这事连钉马掌的伙计都明白，还有什么说的！不能怪这位安平人说话直、不给面子，人家说得对。

李白、苏东坡都不是庐山人，却是写庐山的高手，一首诗四七二十八个字，让人们记住了庐山，在某种意义上说，庐山人应该感谢他们才是。看来，我的乡土观念确实是狭隘、偏激，甚至是浅薄自私。而这种无能为力的浅薄自私，又是那样幼稚可笑，更确切地说，是可怜！

孙犁先生是影响深远的作家，大师级人物。《荷花淀》一九四五年在延安发表后，引起了轰动。建国后《荷花淀》被选入了中学课本，许多作家、文学爱好者纷纷效仿，并形成了《荷花淀》文学流派，在中国文坛无可替代、独树一帜。先生早年在安新县的同口村教书，后来去了延安，也算是咱的老乡，更是革命前辈，应倍受崇敬、爱戴。倘若他当年不写《荷花淀》，那将是白洋淀的损失、文坛的缺憾。

理是这个理，不过还是希望白洋淀人能出几个孙犁先生式的人物，延续《荷花淀》派的香火；讴歌伟大的时代，讴歌水泽灵秀的家乡，讴歌美好的生活。

极目远眺白洋淀深处，春风里，阳光下，金银交错熠熠生辉，正孕育着无限生机。颇具浪漫情怀的渔民后人，如今不只传承月夜横渡、风波浪里撒网打鱼的技能，更多青年才俊源源不断地步入了高等学府深造，领略白洋淀以外的高深。在春风浩荡的季节里，何愁他们的灵感不升华，何愁《荷花淀》无续篇。



消闲自在

2022年2 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