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孤独

程 前【安徽】

一片闲置的农家小院，被它们的主人闲置。周围杂草丛生已经掩盖着过去的岁月痕迹，原本生机勃勃的村庄失去了生息的往事。

野草、树木、藤蔓自由的疯长，它们无人践踏，自由爽意着享受大自然的馈赠——不，无人问津的馈赠。

生活在这里的主人，因为迁移，或许寻找更好的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去了另一个人员集中的地方，找到自己的生活。

门前荒草被我清理，用铲子铲了几天，我把积厚的落叶集中在一起燃烧，火焰随风摇摆，吐着红色的火舌，热浪带着燃烧的枯枝落叶，香味扑鼻而来，心怡的激荡，舒心的感觉让我感受与城里不一样的神奇。

我清理过它们，又觉得践踏、摧残了它们。生命的意义，在于不息，我有些动情，但为了自心舒适，我很快趋于平静。

主人给了我门前一片荒地，给了锄和铲子，想我在寂寞孤独的时候打发它们。主人告诉我，这块土地肥沃，可以种些蔬菜，这一定比城里菜可味。这当然了，四十年发展，都认可毁坏生态这个事实。

已是草木茂盛淹没了途径，走到荒地，我审视了它们在荒野里一片寂静的守候。

这里即将成为我自由发挥，种植新的生命，让我的生活赋予另一种方式。

房子后面生长着许多茂密的树林，树林一片，没有人打理，它们放纵自己，莞尔着迈向森林覆盖的旷野。鸟儿穿梭其间，上下跳跃，偶尔遇见到黄鼠狼、野兔在草地上东躲西藏，视若无我，探出脑袋。有时候还大摇大摆的在我眼前晃过。这都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成为我的伙伴，我不伤害它们，它们会愉悦的与我共享这大自然的恩惠。

后门，杂草丛生，在一片竹林蔓越下毫无序列的增长。竹林沿着不大的水塘边在屋后的院子里，香椿树怀抱不着的壮实，蔽天盖日。废弃的猪舍和茅厕落满了灰尘和密集的蛛网。这些都不是我嫌麻烦的事，这恰恰是我最用心打磨自己的最好时光。

人的耐心与寂寞有关，我并不否认我喜欢寂寞。拒绝一切应酬，是我的本意，但我不伤情感的婉情和微笑获得他们的认可，送给我许多温暖。

有很多事情毁在应酬上，只是身在其外乐在其中浑然不觉，这都是之前的生活。今天不必把过去与现在联系在一起，也无需隐瞒自己，丧失自己。

过去的只是过去，找回来并非易事。清晨，鸟儿在屋外欢唱，总是被清脆悦耳的声音唤醒。我和鸟儿一样早起去大自然中奔放，万般寂静，繁星满天，这是黎明的最后黑暗，曾经我并没有像今天这样触动自己，在黎明时分，看它破晓的曙光，我默守在无人的田间，“傻傻的”等待那一线的瞬间。四周无哏的田野，村庄被树林隐去，乡村的路，已经硬化，洁净。路灯此时还亮着，黎明的曙光到来，东方破晓，路灯一下子熄灭。远去有行人的身影……

我最愉快的若干时光就是独自一人自由行走，不用讲究衣着，自己不用打理的光鲜，把时间和心事省下来，投进大自然的怀抱享受阳光、湖泊、麦浪和丛林。

在不远处，有一片人工养殖湖泊，站在那里心随风飘。水面上的涟漪，波光中的水鸟都让心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光芒。这实在是难得的风光，空无一人，寂静万分。

我沿着土路踩着草丛一路向前，慢无目的的去前面的一条河。这条河太熟悉了，这样熟悉的河，忘了名字。我自责自己不应该把它的名字忘记，四十年前，它给了我生命的水源和垂钓的乐趣。

我就住在河岸的对面，童年的时光不见了。远远的寻思，我的情绪更迭在浮草一片的河水里！

曾经我没有欣赏它的能力，也没有任何思想可言。单纯的，并不复杂都是淳朴善良的！后来，有人告诉我，这河的名字叫“瓦良池”，我直拍脑门，这么熟悉的名字怎么这么丢失了？

“瓦良池”，无文字记载，是不是这三个字呢？明明是条河，怎么含“池”呢？

“瓦良池”是内河，灌溉几个村的农田，全长数公里。说它“池”，是因为水澈清透，我并不陌生。有时忆起点滴往事，站在堤岸上也暗自窃喜，这是我唯一的像被微风拂面。“池”与“河”是有区别的，“池”像柔弱的少女，“河”像壮实的汉子，粗犷与柔弱，在人们的思想里有无穷的想象。我们习惯瓦良池了。

我一直沿着堤岸走，跨沟壑、拂草丛，常惊动躲在草丛里的野鸡，它一冲展示了它美丽的羽毛，惊恐万状的叫声，声讨似的。无人之地，突然闯入的陌生人，让清净不在清静。

我几乎走遍这条河。我妹妹、弟弟、堂兄、堂姐听说这里，想像着失去邻居，孤单寂寞，极力的反对和劝说回城里去。

他们很快相约来看我，我带着他们领略一下他们曾经熟悉的地方，一路上，无人问津的、被我们打破沉寂的田野和瓦良池。

花开三月，满目油菜花开，蜜蜂穿梭其间的舞动吸引了他们，他们忘记再劝我返城。

这种与自然和谐共处，确实别有一番韵味，那就是悠然自在！

“你不觉得你孤独吗？”

“孤独是一种生活，也是一种境界。”

很多人问我这个问题，我就重复心中的答案。

人与人之间其实就是人与万物之间，这之间有相同的答案—-那就是境界。

其实境界不是那么优雅和高贵。它很单纯，单纯到没有边界，各自共生。

过程都不会有雷同，境界就像一个点的中心，看着那个点就足够明确方向，结果都走到同一个点上。

原本，我有瞬间略过一丝孤独寂寞，也准备面对这可能出现的现象，我从城里背来很多书，准备打发孤独，结果出人意外的，我并没有看完一部书，甚至觉得书是枯燥的……

江南的雨季，在我住下不久，就慢条斯理一般的闯了进来，这是梅雨的节奏，它的季节是一惯的遵守着六月中旬，在它大发脾气的时候，也会突破底线，让洪水变成狂魔，这是一段逃不掉的日子。

我不能出门，唯一的办法就看屋外的水帘挂在檐下。

这时候，也并不是孤独，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愁。

在我们老家，梅雨的日子拉长，河水猛涨，人们在愁着：“这样下，哪天是个出头的日子？”

我只得躲在屋子里，打开大门，躺在躺椅上，随手拿上一本书打发愁的日子。

说是愁，因为这梅雨捆住了我手脚。长时间的雨，让我觉得麻木，我的思绪在麻木中伸展。目光落在书页上，思想却如狂风在大自然中每一个角落扫荡。

过去不曾有的，在这种时候萌生许多古怪的迹象……

我辛苦种下的蔬菜淹没在水里，它们很快会死。这种脆弱的、需要人去照顾的植物，在暴雨中、洪水泛滥的时候不堪一击。

“这哪天是个出头的日子啊？”

它们也盼着出头的日子—-那就是尽快结束这场雨。看到在水中浸泡的植物以及成了“落汤鸡”一样的百灵鸟卷缩在竹林深处，我同情的心送去关切的目光。

看到它们，它们也看到我。形似孤独的世界里，确有着同样的渴望。

我没有闲着，心随意动。

真正的生活就是自己一生中不知道心随意动是个什么样子？各种事情会破坏你一时的念想，不能妄为。真正付出也不知情归何处？

一生中非常短暂，我看蒲公英扒在地上的时候，只为随风飘散的时刻，而怜悯。而我们呢？同样用心投入，也不能随意绽放。

有时候孤独真好，但我并没有孤独的感觉⋯⋯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三千多年前，孔子就有的感受，也让我感受到：“快乐之源来自朋友。”

我们是大自然中最富魅力、情感的群体。对周围的一切，都带着热爱。

我总带着朋友，乐此不疲看人工养殖的湖泊，漫步在瓦良池、屋后的“森林”、生机盎然的田野上。他们身临其境，谈笑风生。

坐下来，他们疑问：“这不是孤独吗？”

这怎么是孤独呢？你们见过草原吗？见过草原上的鹰吗？它们盘旋在高空，有蓝天白云的背景，绿地草原的烘托，它们孤独吗？

其实，我有近邻。一对善良勤劳中的中年夫妇。他们总是像采蜜的蜂儿，不停的劳作。

我不忍惊扰他们，远远的看，有时候能看到自己年轻的影子……

我在这里度过了春夏秋冬，所有的季节都是愉悦心情的。

在清冷的的秋冬，我有过无数次的冲动在夜色里，它蠕动在月色里，像秋冬骚动的虫子在我的周围出现。

月亮变得清冷，寒霜散落一地，被沉睡打破的，是一位母亲的轻唤和乞求的目光。

她带着只有十三岁的孩子，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去田野里收拾柴火。

月光下，寒露中，谁能想到这是不能忘记的画面。

那位可怜的母亲，永远把自己留给这片土地，与这片土地一起刻在另一个人的世界里，让人思考……

预告：小说《阿贵夫人》

作者简介;程前，安徽枞阳人。自由写作人，已退休。

95年开始发表散文、杂文、诗歌等作品，主要散见在报刊、杂志、新浪博客、民主与法制、天涯、《华文月刊》等。

并无建树，自知不足。

我的快乐，来自独立思考获得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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