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回 栗 木</p><p class="ql-block"> 文/唐葭荣</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正月初八,年味正浓。</p><p class="ql-block"> 炮竹声声,烟花绽放,人们沉浸在过年的喜悦里。阳光柔情的洒满了大地,春风吹拂着岸边垂柳,地里一片片黄澄澄的油菜花开得正欢。</p><p class="ql-block"> 啊!春回大地。</p><p class="ql-block"> 你看那远方的大雁呢喃着、呼叫着、飞回栗木曾经的巢窩。小车在通往栗木坪这条坚实的水泥公路上奔驰,心儿在脉博里澎湃着,澎湃着……</p><p class="ql-block"> 四十八年前的知青生涯一幕幕呈现在眼前,仿拂就在昨天。我在心里大声呐喊:“栗木,我的第二故乡,我们回来啦”!昔日那羊肠小道的泥巴路变成了宽敞的水泥路,印证了:“要致富,先修路"这句至理名言。胜利大队村委会三层楼的办公楼矗立在公路旁,虽谈不上雄伟,但也算得上壮观。想当年,咱胜利大队哪有办公室?大队印章放在赵秘书那个黑色人造革的提袋里,隔三差五提着在大队辖内的十几个生产队转悠,为的是方便需办事盖章的人。田间路边,对着印章呵口气,将文书放在大腿上盖个章,这镜头司空见惯。</p><p class="ql-block"> 和我合影的乡妹叫杨珍娇,是胜利九队赵恒富的夫人,沧桑的脸庞记录着几十年的沉淀和美滿。</p><p class="ql-block"> 我努力地回忆着她四十八年前十八岁的她嫁给恒富送亲迎亲的画面:珍娇扎着两根短短的辫子,大红花衣佩着一条士林蓝裤子,穿着一双绣着花的布鞋。手里挽着一把有机玻璃把的黑色尼龙伞,脸上泛起的红光稍带几分羞涩。 </p><p class="ql-block"> 大队民兵营长带了一帮小青年敲锣打鼓,乡间田埂小路上一条长龙般的队伍嘻嘻哈哈,大红鞭炮飞舞着炸开了锅。</p><p class="ql-block"> 虽然那个年代非常贫穷,但栗木人对婚娶大喜总会倾其所有,尽量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毛芋子、红薯坨打底的大头碗依然使人垂涎三尺。我捕捉着珍娇那双眼睛里当年的灵犀和脸上曾经那个浅浅的酒窩。</p><p class="ql-block"> 珍娇热情洋溢地带我们到当年九队队长恒华的家。并托咐孩子们告诉乡亲们:唐姐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恒华队长于两年前不幸病逝,夫人健在,公路边两层新砌的楼房是他的家。恒华的儿子赶忙点燃炮竹迎接我们,媳妇端出一杯杯热气腾腾的香茶,摆满桌的糖果无不流露着那股浓浓的年味与乡情。</p><p class="ql-block"> 瞬间,乡亲们来了不少,每个人都笑得那么阳光灿烂,问寒问暖。恒富未进门就在外面大声喊着:“老庚葭荣回来啦!"一进门便紧紧握住我的双手。“我好像比你大些吧?怎么是老庚呢”?“不,你是四八年的,我也是四八年的"。真想不到,四十八年了,他居然还记得我的生庚八字,好像是亲人不曾遗忘的牵掛顿时像一股暖流在我心里流淌。</p><p class="ql-block"> 赵六生匆匆赶来,当年他才是个“狗洞大开"的七龄童。至今五十多岁的人了但还是那么年轻,我一眼便认出来了。 “六生,你还记得大姐当年教你唱的那首《远飞的大雁》歌儿吗”?于是我示范性地唱了一句:远飞的大雁,请你快快飞,捎封信儿到北京……。六生开心地笑了说:“大姐,我记得哩!"</p><p class="ql-block"> 那是冬闲的时候,农家儿女都知道“庄稼一朵花,全靠肥当家”的谚语。清晨,六生拿着二齿耙头,挂着个箢箕在田埂,地里拣鸡屎、狗屎、牛粪。北风吹得他系着的那条黑色长长的围裙在飞舞,口里高亢地唱着《远飞的大雁》这首当年在知青中广为流传的歌儿。六生这个镜头一直深深地定格在我的脑子里。</p><p class="ql-block"> 六生执意叫我们到他家吃饭。我们来到了他那别墅似的庭院,四层楼房略显高雅气派,小院用雕花的铁栏栅围着,院坪里栽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我惊呆了,说:“六生,你成土豪啦”!他很爽朗地笑着,幸福感全在脸上蕩漾。走进客厅,仿红木的家俱、格力空调、洗手间的抽水马桶……简直是三星级宾馆。满桌高档食品,开心果、夏威夷坚果、薄皮长寿果、榴莲、王老吉茶……。我说不用喝王老吉,喝咱家乡的水泡的茶就行了。六生夫人特地蒸了一大碗自制的野蒿粑粑,香甜可口,那蒿子的芬芳真的有点诱惑人。我说: “六生,饭就不吃了,就把蒿子粑粑打包给我”。</p><p class="ql-block"> 我们欢聚一堂,谈笑风生。几十年来山乡巨变,全靠党的政策好加上人勤地不懒,土地回报着辛勤耕耘的人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六生当起了米老板。</p><p class="ql-block"> 老庚恒富急不可待地接我们到他家,三层大楼房气势不凡。还喊了二位老乡陪我们闲聊叙旧。珍娇告诉我,她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这不,大女儿的一双儿女给外公外婆拜年来了。曾经这片草都不长的黄土地,如今奇迹般地崛起。新房拔地而起,年年五谷丰登。农家女每天傍晚也跳起了广埸舞,歌颂自已的幸福生活,享受改革开放的成果。</p><p class="ql-block"> 孩子们从小进幼儿園,上学有一流水平的师资和与时俱进的教学设施。昔日的穷乡僻垠,培养出了许多大学生。这不,眼前恒富的大外孙女就在长沙商学院读书。(插一句:2O19年我三回栗木,六生告诉我他的孙女被吉首大学录取)人们对知识的膜拜和崇尚有了深刻的认识,穷则思变,没文化是不行的。山沟沟里飞出了金凤凰,我真开心极了,跟孩子们讲着我们那些遥远的知青故事。</p><p class="ql-block"> 恒富和珍娇在厨房忙碌着,剁鸡,剖鱼准备中歺。我起身告诉他们得去前锋五队李建华同学下放的房东赵文楚,赵文兰家吃饭,车子已经来接了。恒富夫妻执意不肯,我说下次来一定在你家住几天,今天大家就合个影吧。讨价还价,拿了一袋高粱粑粑,并将手机号码记下。然后我们在屋埸前坪拍下一张48年后再重逢的照片。</p><p class="ql-block"> 前丰五队曾是李建华同学下放的地方。赵文楚,赵文兰夫妇准备了两桌丰盛的菜饭,按当地最客气的礼仪,十个碗(喻意十全十美)。并将当年建华好友请来陪伴。</p><p class="ql-block"> 写到这儿,我想讲讲李建华同学知青年代的故事。他曾经在这儿呆了六年。</p><p class="ql-block"> 六年,默默地耕耘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没放弃。</p><p class="ql-block"> 六年,费尽心血,科学种植红薯夺高产。</p><p class="ql-block"> 六年,谱写了建华第二次生命,诠释给我们的是乡亲们与知青之间血肉之情。(抢救了生命垂危的建华同学)</p><p class="ql-block"> 就为这份乡情,建华返城四十多年后,每年都来到这儿看望父老乡亲,为他们排忧解难,做些力所能尽的事情。虽说男儿有泪不轻掸,建华同学回忆往事热泪盈眶。建华同学已把这儿当成了第二故乡。每年在这条弯弯曲曲的路上往返几次,他用脚步丈量着这块热土。 </p><p class="ql-block"> 乡亲们同样十分珍惜当年这份知青情。近半个世纪了,老字辈基本上都走了,但他们儿孙辈仍然对我们情有独钟,这种没有血缘的乡情胜似亲人,代代相传。</p><p class="ql-block"> 临别时,文楚带我们走进菜园,要我们摘些新鲜蔬菜回去。农家乐的氛围又增添了几分野趣。时间匆匆,要去拜年的人家太多,要讲的故事不少。</p><p class="ql-block"> 我爱这片土地,更爱这片土地的主人。老一辈的胜利大队赵丰吉大队长是位土改干部,老共产党员。他不求名利只求奉献,一辈子就当个扎扎实实,普普通通的种田人。</p><p class="ql-block"> 我们九生产队队长赵恒华,吃苦在前,身先士卒,犁田打耙样样在行。在那个艰苦清贫的岁月里,彰显给我们的是勤奋与坚强。</p><p class="ql-block"> 还有那个憨厚善良的柏成哥捉自家的鸡给我们几个知青解馋,哄娘说鸡被黄鼠狼叼了。</p><p class="ql-block"> 记得那年的暴风雨中,我的眼镜掉在田里,行走不便是队长和乡亲们把我背着回家。</p><p class="ql-block"> 还有与我们年龄不相上下的秋兰、玉兰、克明、长庚、树清、水和……好多兄弟姐妹,那一张张笑脸在我眼前呈现。</p><p class="ql-block"> 不由得想起了作家茅盾(沈雁冰)那篇《白杨礼赞》……白杨树是一种极其普通的树。它没有婆娑的姿态,没有屈曲盘旋的虬枝……正直,朴质,严肃也不缺乏温和……。</p><p class="ql-block"> 回忆当年知青蹉跎岁月里的这份乡情。回衡之夜便迫不及待的写了这篇《回栗木》献给我栗木的父老乡亲和当年下放在这片土地的所有知青。</p><p class="ql-block"> 魂牵梦绕的第二故乡栗木一一我爱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写於2018/2/28 衡阳</p><p class="ql-block"> 润笔2022/2/8/(正月初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