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阿奇”的豹，——苏少龙和他的摄影理念

李东川

==============================这是2007年为苏少龙写的一篇文章，只一眨眼的工夫15年过去了。我们还能眨几次眼呢？谁也说不准。留住曾经的记忆，珍惜每一个当下，这就是今天我对自己的叮嘱——题记============================== 乞力马扎罗是一座海拔一万九千七百一十英尺的长年积雪的高山。西高峰叫马塞人的“鄂阿奇——鄂阿奇”，即上帝的庙殿。在西高峰的近旁，有一具已经风干冻僵的豹子的尸体。豹子到这样高寒的地方来寻找什么，没有人作过解释。——欧内斯特·海明威《乞力马扎罗的雪》 “鄂阿奇”的豹——苏少龙和他的摄影理念 当摄影成为一种责任和意识，那么，这个摄影师的心理历程一定是苦涩的、而摄影发生确是成熟的。 唐代禅师青原惟信说：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 山水自在，人生是如此，在我看来，少龙摄影历经的几十年锤炼过程，亦是如此。 和许多从这条路走过来的摄影人一样，苏少龙最初踏上这条路的意识是朦胧的、凌乱的。 这导致了他曾在很长一段时间，迷惑于事物的表象。美丽的风光吸引着他、明媚的季节牵引着他、靓丽的人物拽引着他，还有那些倾倒无数摄影者的景点迷引着他。 用少龙的话说：“那时，很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东撞西碰，没有章法”。 当然，他也撞出了不少好照片，摄影作品曾在中国十三届国际摄影展中获得银牌，十五届全国群星奖摘得摄影金奖，在第六届影像中国全国摄影艺术展折桂一等奖...... 他的摄影生涯中所获得的奖项用数不胜数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也许是这些奖牌的积淀把他推到了一定的高度，于是在这个高度上，眺望那个更加广阔的视野，他迷茫了。 就在那一刻他更加深刻地理解了李白“拔剑四顾心茫然”的心境。 从他1990年和焦波骑自行车踏上二万五千里长征路摄影考察起，自己的摄影创作旅程也扬起了风帆。 20多年过去了，那时，他还是一个20岁出头的小伙子，那次经历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9个月历程，他曾经历了风霜雪雨，甚至是生与死的考验。那次艰难的历程，在当时给与他的是苦难的记忆和痛不欲生的感觉。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苦难和痛不欲生的经历却奇迹般地成为美好的记忆。“那是岁月给与我一生用之不竭的最宝贵的财富”。很多年后，少龙感悟到了其中的真谛。 “我的摄影创作起点是捋着长征这条线开始的，当时并未意识到这条线对于摄影来讲是多么必要的历程。即使在这条线上，我们也没去顺其而行，而是凌乱地跑出线外，摄取兴趣所致的东西”。 “摄取兴趣所致的东西”，让少龙在后来的岁月里也受益匪浅。那一摞摞证书和奖牌就是对那些岁月的佐证。 站在一个高度的茫然，让他突然想到了那次人生中最难忘的长征之路，让他突然想到了当时没有抓住的路线。 于是，一种清醒的目光在他意识里升腾。这种目光，是在十几年前逐渐明确的。也就是在那时，他挣脱了浮躁对自己的纠缠，开始设计一条清晰而明确地摄影路线图——关注。 在他看来，关注是一种态度，记录是一种手段。体系化、深度化是一种方式。真正有意义的拍摄，不是来源于眼睛，而是来源于思想。 特立独行也许正是思想者一种必然的归宿状态。很多思想者因为这种状态最终陷于不能自拔的境地。 他独自去西藏去云南去东北去四川去甘南去山西等地摄影创作，去完成他内心的追寻。寻找思考人生的兴奋点。越来越多的获奖却使他有了越来越多的不满足，越来越多的荣誉使他感到越来越多的沉重。 历史，今天，未来三维空间里的沉思与沉静，使他陷入彻底孤独而又乐此不彼的状态。 在思想与现实的不断争斗搏杀中，苏少龙走出了自我，迈向了成熟。苏少龙第一次把他的摄影理念运用到对一条古街的拍摄中。在这条宽不足6米、长也就数百米的街上，少龙一拍就是十年。那里的每一个店铺、每一个商号和每一个人，甚至那路上的石板都透出了一种厚重的历史回光。系统、深度的虔诚记录，最终构成的是完整的社会生活的历史画卷。 十年的古街拍摄，终于把少龙引向了一条明确的摄影之路。并且在摄影实践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中国市场系列，是少龙另一个拍摄计划，他已经为此拍摄计划在全国奔波了两年，他的计划是用五年时间系统的展现中国现阶段市场的全幅式画面。 少龙说“就我这年龄来说，很多小时候印在脑海里的市场，如物资交流会、城乡集市、还有遍布城市边缘的小卖部，很多都消失了，如果我们不抓住它，就是缺憾了一段历史”。 从这个意义上讲，少龙的摄影理念更像是对社会和历史的记述。只不过相对与文字的记述，摄影似乎更有紧迫感，因为消失的东西，文字也许可以再现，而画面却永远不能复制了。 对中华大家庭的五十六个民族的拍摄，也许是少龙系统与深度拍摄理念中最为艰难的拍摄任务了。为什么要拍这个系列，少龙谈到了感受。一次是她去四川拍摄樊人悬棺，在过程中，他被樊人这个民族的消失震撼了，除了文字的记述，关于那个民族的形象资料一点都没有，当然，那个时代也没有相机这东西。但是，今天我们有相机了，为什么不去记录下那些正在消失的东西呢。 在苏少龙看来，摄影应该是一种责任。 还有一次，他去四川的平武县拍摄Zαng族的一个很小的分支——白马Zαng族，拍摄过程中他了解到，从严格意义上讲，白马Zαng族不属于Zαng族，他们自称氐族，由于种种原因，被划归为Zαng族。 苏少龙说，摄影不应该说谎，至少要还原一个真相。 一些民族的特征正在丧失，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必将消失，记录下来、保存下来，是多么的重要啊。 个人的追求和那些曾经的荣誉，已经远离苏少龙。他把自己的思想融入到社会和历史中，于是，相机和他一起承担起了这份责任。五十六个民族的拍摄，将是一次艰辛的历程，对于思想的追逐，对于肉体而言，将是一次苦行憎式的煎熬。但是，自己所揽过的责任，必定要有自己来完成。 苏少龙以他的关注洞察着社会和历史，同时，也在点亮自己。 他为什么总是一次又一次要去磨难自己呢！蓦然，我又想起了在乞力马扎“鄂阿奇”西高峰的近旁的那匹豹...... 苏少龙（磨刀老头）业余摄影三十年。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美国国际摄影家协会vip会员、中国区纪实摄影委员会常务副会长、环球摄影学院客座教授、美国职业摄影师协会《ppA》会员、中国国际摄影协会五星会员、山东图片库签约摄影师。其摄影作品曾在国际、全国获奖无数，第九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民俗摄影“人类贡献奖”、多年来，几十幅作品获美国国家地理、奥赛、PSA等国际赛事等级奖和优秀奖项。上世纪80年代以来，长期研究与实践纪实摄影，摄影理论文章多见报、刊，策展多个影展，个展、联展多次、出版《独行西藏》《旱码头的人们》《心藏》等书籍。2008年，淄博市群众艺术馆《独行西藏》个展并画册首发式。2009年，《不能忘却的记忆》汶川大地震三人展。2011年，《旱码头的人们》周村大街十年个展并首发式。2015年，青岛市图书馆《心～藏》藏地风情个展并首发式。 重新编发于2022年2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