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汨情怀//汨江的遐思（散文）//彭以昭

湘汨情怀

     秋社时节，葛花过后依然秋阳杲杲，燎人的秋燥把人烤得唇干嘴裂，为逃避闹市的喧嚣,信步来到汨罗江边散步、纳凉。天色向晚，极目远眺，楚天空阔，碎壁顶峰轻轻地托起一轮淡月，落日的余辉将迤逦的山峰染成一片橙黄。自东而来的汨水如同玉女的飘带，蜿蜒而来，逶迤而去。炊烟徐徐升起，在宁静的大地上缭绕回旋。岸边传来几声暮蝉的凄鸣，一行晚归的白鹭绕着河湾盘旋之后，徐徐飞向远山。

      拾级而下，解下渔船，揉橹而行，驶入江心。望着这蜿蜒于高山丘陵的山间小河，浮想天外。既为眼前美景而悦目，又为汨江的盛名而遐思。无意中想起了诗人刘禹锡的“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的陋室绝唱。何偿不是呢？小小的汨罗江要不是有屈子这条“龙”卧藏汨潭之中，能“灵”得起来吗？王勃说得好：“人杰地灵”，只有人的俊杰，才有地之灵秀，汨水不正是如此吗？但这时脑海中突然有一个古怪的念头，“这条小小的江河除天生有幸，将一个个历史忠魂以博大的胸怀纳入自己的怀抱外，是否还有其他英杰成就了他的盛名呢”？人们一谈起汨罗江总离不开屈原、杜甫和天岳的义举。是他们使这条小小的河流包揽了世间最圣洁、最悲壮的历史传奇。对这种说法，我不完全赞同。有些人也许已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那就是楚怀王、顷襄王、令尹子兰、上官大夫、唐玄宗等帝王将相之流。不是他们，这条再普通不过的小江也许和不见传的小圳一样，仍湮没在荒草漫野之间，无人称道，也无足称道。就拿屈子来说吧，如果不是楚怀王听信上官大夫谗佞之言，竭智尽忠的屈原哪有素材和必要去写离骚；楚怀王死后继承王位的顷襄王要不是听信令尹子兰和上官大人合谋的谄谀之言并流放屈原于汨罗江，志趣高洁、忠贞不渝的屈子又可至于自投汨潭以表其心、明其志啊！再说杜甫吧，如果不是唐玄宗因美色所困，引发安史之乱,子美何至于客死于汨罗江边，并将诗魂永驻于汨水西畔的青山之上啊！          

我为屈子的投江而叹息，因为几千年以来许许多多的帝王将相继续重演历史的悲剧。如成为阶下之囚的宋钦宗、微宗、苟安江南的宋高宗，他们不正是楚怀王的翻版吗？杨国中、秦桧等乱臣贼子不正是令尹子兰和上观大夫的再生吗？又为子美的客死而悲哀，他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呼喊并没有唤醒更多的达官贵人。也许此刻还有许多的士大夫之流正在歌舞升平、灯红酒绿的汨罗江畔醉生梦死地休闲着；更为灵秀的汨江而自豪，千百年以来，她以屈子之魂作为龙泉，滋润着一方净土，抚育着荆楚儿女生生不息。象一壶多味芝麻奶茶，让荆楚儿女们从中吸取最为精华的忠君爱国乳汁，培育和锻造出数以千计的英烈和六十多名将军的千古忠魂。又象用杜衡上的露珠聚成的一脉清泉，让人闻之芳郁，赏之清澈，饮之纯正。更象是用芰荷之露描绘成的一篇篇、一幅幅雅致、悲壮、正气浩然的丹青画卷，从而引领着、刘向、王安、东方朔、贾谊、严非子、王逸等文人墨客扼腕道江，或凭吊端阳，或悲咏离骚，吸引着当代政治家、军事家、艺术家、聚会于天岳，凭吊于烈士陵园。也正是如此，华夏儿女们用珍贵的红木把她刻成古老的龙舟，让她装载着华夏自强不息之魂，蜿蜒驶向大海。这时，我情不自禁地呤起了汨罗江边的二首民歌，其词曰：“长夏火光红，绿树阴浓，汨罗江上鼓咚咚，魂招屈子归来位，剩有骚风；五月是端阳，快酌壶浆，龙舟竞渡遍潇湘，千古忠魂留隐恨，只有名扬”。吟毕，以《沁园春》而和之：

雁阵南飞，金菊铺地，爽气横洲。看汨罗江上，秋吟翠碧，丹崖耸翠、杜墓陵丘。屈子忠祠，烟飞云敛，皓月沉江碧潭湫。说天岳读《怒潮》烽火，塑像千秋；遥想彭帅旌斿,战湘鄂，长征决胜筹。看山西鏖战，百团统帅，征袍血染，敌忾同仇。鸭绿江边，援朝抗美，盖世功高天地忧。错错错，平反昭雪后，功过永留。

遥吟数遍，自鸣得意，心情境豁然开朗，快然自足。举目仰望，皓月当空，银秋碧汉，仰卧舟中，遂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