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金牛奋蹄去，玉虎迎春到，又是一年春节时。</p><p class="ql-block">虽说如今过年的气氛淡了许多，但辞旧迎春总是让人憧憬的，然而今年的春节于我却是少了一份欢乐多了一份忧愁。</p><p class="ql-block">第一次没有心情看春晚，第一次没有时间与朋友聚会，第一次少了与网友聊天的激情，第一次感到了春光里的无奈……</p> <p class="ql-block">二十七日，母亲买菜回家从公交车下来时，不小心摔了一跤，造成右上臂骨折，医生给了两个方案，一是马上手术，恢复期短些，但有手术风险；二是包扎休养，但恢复期要三个月左右。我是做过手术的人，知道开刀对身体的伤害，母亲七十六了，血压又高，很担心手术带来的伤害，而母亲觉得过年在医院里是不吉祥的，所以母亲和我统一了思想，决定回家慢慢休养。</p><p class="ql-block">很多事想想都好像简单，其实是生活给我们的错觉。生活是简单的累加，却又不再是简单。</p><p class="ql-block">右臂绑好吊带的母亲心情明显低落至极，嘴里念叨着“过年了，怎么这么倒霉”、“都是我的不好”之类的话语。到了晚上，臂膀疼得厉害又睡不好，上厕所频繁，折腾穿衣、起身，累得不行、痛得不行。开始时我扶她起来，后来母亲不想打扰我睡觉，就自己挣扎着用左手使劲，疼得眼泪和汗水一起流。母亲一直忍着，却看不到好转的时间。</p> <p class="ql-block">这几天我就住在父母家照顾他们生活，父亲身体本不好，平时连吃药都要母亲照顾，这次母亲不方便行动了，我才真正感受到“父母身体健康是子女最大的幸福”这句话的真谛。</p><p class="ql-block">除了照顾父母亲的起居，更多的便是家务。一日三餐外，烧水、煎药、洗衣、搞卫生、倒垃圾、擦药膏、接待客人等等，本就懒散惯了的人一下子感到生活好辛苦。加上不同时代人生活方式的不同，更让我理解到幸福是每个时代独有的特征。</p><p class="ql-block">除夕日，朋友发短信来祝新年快乐，发的都是“财源滚滚”、“招财进宝”等，我回了条“谢谢，怎么少了健康啊？”朋友发了个笑脸表情，又回道：“我正找呢，好像表情包没啊！”我说那就打两个吧，于是一连串“健康”跃然屏幕。</p> <p class="ql-block">年初一，一位母亲的朋友来拜年，她比母亲小很多，叫母亲“小陆阿姨”，比我又仅大十来岁，我叫她“小朱阿姨”。说缘分那是我奶奶留下的，当时祖母住在城里得闲，便帮着“小朱阿姨”家领孩子，一个叫“章颖”的小女孩。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小时候还抱过她，如今都快四十了。时光真的很无语，就这么记住人的年龄。而那以后他们每逢佳节都来母亲家，祖母过世后，便来看母亲，这也算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一道永恒的风景线吧。</p><p class="ql-block">我问小朱阿姨怎么一个人来，她说：“女儿在杭州，疫情的原因来不了。”我又问：“小章叔叔呢（她先生）？”她有点迟疑，最后还是开口了：“他得了直肠癌一直在化疗，二个多月了。”我愣了一下，竟不知说什么好，她先生在我印象里身体一直健壮，想不到今年健康也出了问题。小朱阿姨说：“开始他感到肛门痛，也没引起重视，后来上医院就晚了点，医生说节后要做手术。”</p><p class="ql-block">初四，我弟弟在母亲家照顾时，我与妻子去看望了小章叔叔，我总想在我离世前，记忆里少些遗憾。那天我还去给舅舅和一位好友的父亲拜了年，好友的父亲我是年年去的，这位上过朝鲜战场的军人九十八了，看上去精神比以往差了些，但记忆依然好，躺在床上拉着我的手问好。我对他说：“伯伯，好好保重身体，过了一百岁，我们给您做大寿。”</p> <p class="ql-block">常听人说：“生活是给有准备的人的。”然而在生命面前，所有的准备都好似隔靴搔痒。另一位好友的母亲更是不幸，年初时在家跌了一跤，结果脑中风，半个多月才醒过来，右半边身体瘫痪了，如今还在医院，我是无法跟她拜年了，只是辛苦了我的朋友。</p><p class="ql-block">在舅舅家拜年时，说起母亲的事。我说：“妈心里面很烦躁，总在说怎么办怎么办。可又不肯面对现状，总想几天就能好起来。”舅舅说：“那不可能的，我姐就是个急性子，你要多劝劝她，还有过两天你们都上班了，他们两个怎么放心得下。”我叹了口气，说：“我本想劝他们都住院休养，正好父亲的腰腿病一起疗养一下，可母亲死活不同意，说把他们扔医院是不想管他们了？让我没法劝说下去。”</p><p class="ql-block">我接着说：“后来很多看她的人都劝说她请个钟点工，帮助在家照顾一下。说得多了，母亲总算同意了，可春节里的钟点工都不好找，等中介要我提供工作内容和报价时，母亲又打退堂鼓，说他们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其实还有许多细节没有说与舅舅听，不仅是母亲，连父亲都说他能照顾好母亲，我真的很无语，父亲走两步路都觉得累，一天要睡十六个小时以上，我不知道他的勇气来自哪里？</p> <p class="ql-block">很多时候，父母亲说话的脾气都很大，我知道这是心里愁闷的原因，他们相互责怪又相互安慰，我有时听得都很心酸，但又能说什么呢？我对舅舅说：“您去乡下时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亲戚来帮帮忙，工钱一百五到二百一天都行，只要母亲能早点康复就好。”舅舅说：“我会去找找，但也不要太抱希望，我想到过的亲戚要么家里有人要照顾，要么自己身体也不行，总之都被生活折磨得够呛。”</p><p class="ql-block">我与舅舅一起感叹时光的匆匆、生命的脆弱。舅舅的话有些伤感，他说：“无论你母亲脾气多大，你要多忍忍，体谅她的不易。她小时候为养活你和你弟弟，真的起草摸黑，受得苦太多了，你爸爸当兵去了，一个家就靠她撑过来。”我看到舅舅眼里的泪花，知道他想到了那个年代的心酸，我想我会把舅舅的话永远记在心里。</p><p class="ql-block">其实我分析过父母亲的心态，他们都有一颗要强的心，总认为他们还能做很多，不用去麻烦别人，更不想子女的钱白白花掉，而这种心态却在时光中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在他们心里成为矛盾。</p> <p class="ql-block">初四晚开始，母亲赶我回家睡觉，因为她发现我的脸色奇差，担心我身体抗不住，于是她的左手动得更多，往往又影响右手痛得撕心裂肺。但我知道她心疼我，怕我也病了。虽然很多时候我总为她听不进我的话而气恼，但我更知道她是爱我的。</p><p class="ql-block">初六我又陪乡下的亲戚去看病，他是个养鱼能手，近几年收入也不错，只是十多年腰背疼痛一直折磨他，让他消瘦不已，翻开他的病历单，已是贴上时间的花黄。我常常想，人的一生到底有多少时间是病痛的？又多少时间是在治病的路上？如果能把这些时间打包换来一半的健康，又有几人不乐意呢？</p><p class="ql-block">乱我心者，今日之曰多烦忧！明天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