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新岁

木子

<p class="ql-block">  除夕之夜,思绪飘到了遥远的小时候,那个以为长大是很久远的时候。</p><p class="ql-block"> 那些年的这一天,总要盼望好久好久。真的到了这一天的早晨,老早醒来,却迟迟不敢起。因为我总是忘掉:到底是除夕问好还是大年初一问好。直到奶奶喂完羊回来,将冻冰的手伸进褥子底下,笑呵呵地说:还不起,操心你妈又喊上了。我才从奶奶家的大热炕上爬起来,比以往早一些回家,爸爸听着秦腔扫院子,妈妈在火房张罗,哥哥姐姐妹妹也都起来。我们在火炉上打浆糊,拿笤帚扫门楣、窗框,贴春联。那些印着爸爸流畅笔迹的春联一贴,就有了特别的味道。早饭吃过,如果正好轮到我家放羊,我和哥哥就要起身放羊了。这一天放羊的话,就能提前装两口袋瓜子或者花生,边放羊边吃的感觉总是美好的。这一天放羊,也可以早点回家,喊奶奶来一起吃年夜饭。饭不复杂,简简单单,但是好吃。吃完之后,不用洗锅,不用煨炕,也不用喂羊,都由爸妈来做。我们就可以换衣服了。不过,印象中我们姊妹四人很少买新衣服,穿洗干净的校服就很好了。只记得有一年,我们四人都有新衣服,我的是上半部分红色下半部分藏青色拉拉链的夹克,至于裤子是什么,早已经记不清了。穿着新衣服的我们,到刺湾耍,还带着火柴和鞭炮。我们来到放羊时看好的比较高、还有土坎子的刺疙瘩跟前,开始了我们的游戏。我们在有土坎的那一面挖了一个洞,拾来干柴、刺根,点上火、扔上炮,然后一个接一个呼啦呼啦地从刺疙瘩的最高点往下跳。轮到我的时候,好巧不巧,鞭炮炸起了着火的刺根,正好掉在衣服袖上,我瞬间慌了神,以最快的速度扒拉掉,可靠近胳膊肘的地方,还是烧了个细长的洞。那时候的忐忑、难过、懊恼现在都记得,生怕妈妈发现会生气会挨骂。烧破洞的忐忑,直到妈妈发现并没有责怪才告一段落。</p><p class="ql-block"> 那些年的糖果,是数个的。留够待客的,我们四人均分。谁的嘴紧,必定是比姊姊妹妹少的,待到拜年时再挣回来。分好糖果花生,爸妈喂好家里的牲口,火炉架得很旺,我们就坐着热炕包饺子、看春晚。家里的饺子包好之后,我就装好属于我的糖果,跑夜路去奶奶家。老猫在路口等我,边走边蹭着我,一同到奶奶家。爷爷靠着被子看电视,奶奶坐在灯下,一个人包饺子。我赶紧再搭把手,老猫就在我跟前咕咕咚咚地......</p><p class="ql-block"> 爆竹依旧,春晚依旧,满桌佳肴,唯独年没有了从前的味道。可能,欢欢喜喜过大年的不再是我们了。可我们依旧要过年,因为新春一到,所有的过往与遗憾都将随风或如烟般飘散。纵使新的一年没有什么改变,但至少我们还有美好的祝愿。愿我们在春来冬往的日子里,心中始终充满光芒;在山高水长的路途上,总有用不完的力量;在回首的时光里,常有温暖相伴。此时此刻,家人闲坐,灯火可亲。新春伊始,祥和安宁。凡是过往,皆为序章。这路遥马急的人间,你我平安喜乐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