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说好的,今年大家都回去过一个团圆年,包括天国的父亲一起。这是父亲的第一个团圆年。除夕前夜,下了一夜的小雪,所幸道路畅通,大家纷纷而至。二哥去沐老先生家,求得老先生一幅黄色的对联,换了那幅白色的,表示父亲的第二年。对联上,红梅无意任它装,白雪有情同我素。沐老先生用情用心。</p><p class="ql-block"> 大年初一,大雪封山。孩儿们穿得毛冬冬呢,只露出半张脸在院子里堆雪人,打雪仗,无不欢喜。侄姑爷帮我下了一部电视连续剧,这是多年以来自己赠自己的一份厚礼,看得废寝忘食,带回去的书本在一旁冷着。母亲在父亲的遗像前供了两团雪,大嫂说的。我叮嘱大嫂别声张,随她。初二是祭祖的最好日子,家人们应当去给老祖宗们拜个年。防滑链绑在车轮上不起作用,只好作罢。打牌的继续打牌,打雪仗的你追我赶,法着村热闹沸腾,嬉笑声一片,仿佛回到了儿时的大松毛堆上,砌蜗棚,拆蜗棚,老少皆欢。强侄儿和他新过门的媳妇邀我偷偷踏雪蹬山,消息泄漏,串起一帮子勇士悄咪咪出发。我们一共去了三代人,最年长的是二姐,最小的8岁,父亲的大重孙。小伙子从小练跆拳道,全程不用背拉缠扶,胖归胖,还算狡伶结实。倒是他的胖爹在水泥路上摔了扎实的一跤,谁叫他体重是100公斤级的呢。不许笑,父亲总是以他的两位100公斤级的胖孙子为炫耀的资本。父亲的领地,我们是第一个踏上脚印之人。</p><p class="ql-block"> 皑皑白雪,山河同素。</p><p class="ql-block"> 我对白雪的拒绝,源于20多年前,一场压断松杆的雪凌,阻断了交通,也阻断了三姐的生命。雪触后,留下一座风雨飘摇的姑娘坟。</p><p class="ql-block"> 前天把母亲带出法着村的山,今天协迫我把她送回去。孝即顺,真是哭笑不得。打一通电话给村子里的大姨娘,询一下落单的老人是否都焦躁不安,甚至糊里糊涂?更进一步的意思是把母亲交还给村子里的老人们。大姨娘落单好多年了,在她脸上看不到丝毫阴影,她活得通透,坚强。大姨娘说:“放心,我会约锁珍大娘和三妈去找她玩,带她出去玩的,三妈落单40多年了,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狠心把母亲送回去,辜负了哥哥姐姐们对我的嘱托。母亲夜夜失眠,甚至夜半三更坐起来央求我骂她一通。我会骂人,这是真的,但不是大街上骂瓜菜那种,而是骂到骨子里去。年前一个多月,姐姐们把母亲接到省城,享尽荣华富贵,弥补这些年母亲寸步不离父亲床前的愧欠,但母亲却瘦了许多,甚至变得糊涂。母亲回来过年,我和她同吃同睡,才挖到他糊涂的根源,我们给得了母亲衣食无忧,但却不是她想要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道路解封,家人们朝着各自的小家出发。母亲说跟我出来,就因为昨天是我的生日。今天把母亲送回去,二哥怪我没耐心。其实,我想用自己的狠心为母亲铸一道墙,坚强。希望我狠心一些,母亲自私一点,让每个人步上生活的轨迹。</p><p class="ql-block"> 我喜欢不会下雪的城市,让我的人生不再有冬天。下雪天,年仅33岁的三姐带着憧憬长眠;下雪的冬天,我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离我而去;这个冬天,母亲糊里糊涂。</p><p class="ql-block"> 雪郁,我心中解不开的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