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旧时光——儿时的春节

淡淡飘香

<h3>“放假啦,放假啦……”“过年了,过年了……”声音响彻云霄,一蹦三丈高,儿时特盼望过年,那种欢喜无法言喻。<br>八几年,物质匮乏,我们这偏远、贫穷的小山村更是一年玉米疙瘩、小米稠饭(现在成了改善生活),吃不上几顿白面大米;衣服常是老大穿完老二穿,破了补补接着穿;窑洞的窗户一年糊一次新麻纸,换个新颜。小孩儿对年的期待就是对一切“新事物”的期待,对未知“新生活”的期待。<br>民间流传着这样的过年谣: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炖猪肉,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除夕的饺子年年有。从二十三开始,大人们就开始忙活着打扫庭院,置办年货,“年”的气氛便愈来愈浓。</h3> <h3>那时过年的肉特别香!每到腊月下旬,村上几家养猪的,就会支上大锅,烧上滚烫的开水,杀猪卖肉,当然我是不敢看的。听着大人们说谁家养的猪膘水好,谁是杀猪好把式,猪身上哪里哪里的肉好吃,已经忍不住吞咽口水了。爸妈总是说,大过年的,没钱也得买上点肉给孩子们解解馋。腊月二十六,家家户户开始炖猪肉,那香味溢满整个村庄。我和哥哥守在锅边,寸步不离,一会儿问一句“熟了没”,一会儿问一句“能吃了吗”,留着哈喇子,眼巴巴望着锅盖噗噗冒热气。终于开锅了,妈妈先供灶王爷,然后给我们兄妹俩拣半碗红肉,剩下的全冻在院子大缸里,有亲戚来时舀一勺加菜中,要吃一整个正月。我俩捧着这半碗红肉,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品着一年中的最香,吮着幸福的味道,仿佛每个细胞都在享受,嘴上的油老久都舍不得擦掉。</h3> <h3>那时过年的新衣特别美!印象中爸爸妈妈从没买过新衣,却不想让我们兄妹失望。妈妈不识字,却特心灵手巧,扯上几尺便宜布,就能为我们做出花样翻新的漂亮衣裳,我的黄色盘扣小偏襟、绿白条坎肩长裤,还有别人给的旧衣改装成的夹克衫、老板裤……每每穿上,头抬得老高,腰挺得老直,走起路来,一蹦一跳,满满知足感、幸福感。至今念念不忘的是我上小学四年级时,那年年景好,庄稼收成好,爸妈攒下了一丁点辛苦钱,破天荒地去县城赶年会,看上了一件白毛领、紫毛呢,白亮双排扣的小女孩衣服,俩人怎么看怎么喜欢,想象着他们的女儿——我,穿上有多么好看,有多少人夸赞,硬是咬着牙、狠下心,花了18元为我买下了那件毛呢衣服。要知道那时的18元,够买差不多100斤大米,几乎是我上小学两年的学费,真的奢侈得很。是的,我确实高兴了、开心了,得到羡慕与夸赞了,邻居们说我像是城里的孩子,可俊了。爸爸妈妈脸上全是笑。现在想来,他们为了这18块钱,不知道在之后的日子里省吃俭用、拼命干活了多久。上初中时我长高了不少,但那件白领毛呢衣仍然是我最喜欢的衣服,妈妈又用他的那双巧手接了黑毛线下摆,加了黑色松紧带袖口,我又穿了两年,这成了我记忆中最美的衣。</h3> <h3>那时过年特红火!爸爸是村子里少有的读书人,虽说因种种原因没有成为“国家人员”,但是写得一手好字,钢笔字、毛笔字样样拿得出手。每到年根儿,左邻右舍们都拿上红纸来找我爸写春联,我家可谓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爸爸早早就磨好墨,叠、裁、编、写,一副副春联铺得到处都是,好多字我不认识,我隔二片三地念,踮着脚尖在春联之间的空隙地上跳,逗得爸妈哈哈大笑。还有更红火的,跟着哥哥走街串巷,嘻哈玩闹。哥哥头脑非常聪明,十足的孩子王,造的小人、小车、龙呀、狮呀等等各种小玩意儿,创意不断,吸引了一群群小伙伴。还有带着我放鞭炮、燃烟花,笑呀、闹呀、跑呀、乐呀,当然也有时而的哇哇大哭,开怀、畅快、想怎样就怎样……</h3> <h3>如今,新时代,新气象,日日生活如过年,鸡鸭鱼肉不缺,漂亮衣裳不断,娱乐方式多样,春节华丽、丰富、热闹、非凡……<br>但每每忆起儿时的春节,仍是忍不住感念。惟愿情味与年味愈发浓厚香醇,惟愿传统与时尚的火花碰撞得更美,惟愿一代与一代接续传承得更远,品尝中国味,过好中国年。</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