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有过多少往事 仿佛就在昨天</p><p class="ql-block">有过多少朋友 仿佛还在身边</p><p class="ql-block">也曾心意沉沉 相逢是苦是甜</p><p class="ql-block">如今举杯祝愿 好人一生平安</p><p class="ql-block">谁能与我同醉 相知年年岁岁</p><p class="ql-block">咫尺天涯皆有缘 此情温暖人间</p><p class="ql-block">这个美篇说说我曾经工作四年的工厂以及四年生活中的点滴往事。</p><p class="ql-block">湘铝,全名湘乡铝厂,说来这个厂的厂名是几经更换的,大概最早的厂名是湖南铝厂,后改为305厂,后又改为湘乡氟化盐厂,又改名湘乡铝厂,后又改成现在这个名称:湖南有色湘乡氟化学有限公司。</p> <p class="ql-block">原工厂俱乐部,那时主要用于开大会</p><p class="ql-block">也许从我记事起,这个厂的厂名为305厂,因为老父曾是这个厂的员工,少时听305厂,觉得挺神秘挺唬人的,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以数字号码为单位名称的,一般都挺神秘,小时问起父亲,他也不说,于是,那时的我,真还以为305厂是个与国防军工有关的企业,是个特别需保密的企业,别人问起,自己心中总还有点得瑟,不过,据说这厂生产的铝可用于制造飞机,那还真与国防军工有点关系了。</p> <p class="ql-block">与当年工厂时的好友在厂门前</p><p class="ql-block">据介绍一从2008年开始,湘氟公司连年亏损,生产无以为继,2015年7月份开始停产,2016年3月被列为“僵尸企业”,实施破产清算。按国务院国资委、中国五矿集团的要求,湘氟公司于2017年12月31日前启动破产清算,并完成职工安置工作。</p><p class="ql-block">当年多么红火的企业就此关停了。</p> <p class="ql-block">七四年入厂时的厂门依旧(其实六七年长沙文革武斗升级时,我就到厂里来避过,厂门就是如此)</p><p class="ql-block">我是1974年顶父职入厂的。说来,也是一个偶然。老父在湘铝成立之初,就由长沙调入湘铝,老母一直在长沙工作,我是在长沙读书长大的。老父一年大概就回长沙四五次。1971年,我初中毕业,当时长沙所有的中学生(初高中毕业生),年满十六岁,一律下放农村,当年四月未满十六岁的初中毕业生可继续读高中,而自已恰好是三月的,应该下放农村,但因是家中独子,又享受优待不下乡。</p><p class="ql-block">不下乡,又不能读书,于是就只得待业家中,当时的这一类人挺多,均以待业青年称之。每天无所事事,将近四年,除了偶尔在长沙做点临时工作以贴补家用,消磨时间外,自己在家就是玩,那时的玩很单纯(可不像现在丰富多彩,五花八门的),街上闲逛,到处借书看,画画,打球。当然都不是有追求的那种,闲极时甚至拿本成语词典抄,都只是虚度岁月,打发时间。</p> <p class="ql-block">有五十年历史以上的二层楼的厂办公楼,只有红五星还未完全褪色。今天看来,是多么的低矮简陋。</p><p class="ql-block">七四年,国家政策,国有企业员工可提前退休由其子女顶职入岗。老父母便让我顶父职入厂,说实话,当时的我并未特别高兴,虽说这个厂是一个大厂,但自己生活成长都在长沙市区,有一种城市人的心理优越感,对未知的,陌生的小县城有一种心理上的抵触。</p><p class="ql-block">但一个青年老闲在家也不是个事,加之,老母说,以后会想办法将我调回长沙(这还真的差点成了,要不是考上大学,自己就是长沙一个工厂的工人了),于是,十八岁的我就离开了长沙,到了湘乡 305厂。并在这厂工作了四年。从1974年十一月入厂,1978年九月离开,接近四年。</p> <p class="ql-block">当年厂区全貌</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这是当年的煤气管道,现早已废弃。</p><p class="ql-block">入厂时,感觉厂里的工人大体上分为三类:一是由复员退伍军人组成。在我工作的那个运输科就有近四分之一是复员退伍军人,二是六十年代前后从农村招进的工人,三是在七十年代初在城市招的青工,这主要是衡阳,湘潭的青工,我等这一批全是顶替父母入职的,人并不多,不到三十人。而厂里的管理阶层几乎都是由部队转业到地方的连级营级团级干部。当时厂里的书记姓肖,是位老红军,是原沈阳军区后勤部的部长,大约是师级。当然也有部分技术干部,主要是中南矿冶学院(现称中南工大)毕业的学生。</p> <p class="ql-block">树萌后是煤气厂</p><p class="ql-block">305厂由于有大批的军队转地方的干部,也有建厂初期的技术干部,这些干部一般都是携家带口的,其子女自然就从小就在一起,他们一起上子弟学校,一起运动,一起玩耍,又一起下乡,生活在一个相对独立的社会空间,所以就形成了一个圈子。这个圈子类似于大院的子弟圈,他们基本上都不大与外界联系,所玩的朋友全是圈子内的人。谈吐见识也明显高于本地人。</p><p class="ql-block">他们所操的语言并不南腔北调,也非属地方言,而是一致的圈子普通话,当然,也有不少的子弟会三种语言:普通话,长沙话,湘乡话,运用自如,娴熟于嘴。</p><p class="ql-block">我进厂后,虽同是子弟,且又同一时间入厂,但最开始并未融入这个圈子,后来在新工人入厂学习班上,结识了张鲁光,而鲁光是个极善言辞,热心的人,咱国人都有敏于行而讷于言的特点,那时我们都是十八十九岁的年龄,不少人都不能自由流畅地表达自己的意愿,口才好的鲁光就拥有了众多的粉丝,今天来看好口才是与思维的严谨,敏捷,逻辑的严密及语言表达反应的迅速及对人心的把握分不开的。当然也与学识有关。善谈的人往往会成为圈子内的核心。而我与其趣味相投成了好友,所以与这个子弟圈子也熟络了</p> <p class="ql-block">厂区道路,绿树成荫</p><p class="ql-block">这个厂,在厂区内有七个车间,其一二三四车间为生产车间,五六七车间为辅助车间,此外还有一个运输科。真正生产成品铝的是第四车间,一二三车间生产炼铝要用的氟化盐,冰晶石等,五车间为机修车间,当时的好工种多在这里,如:车钳铇铣铸造等工种,在这个车间上班的工人总有一点居高临下,睥睨众人的作派。六车间为电工班,人虽不多,但也是牛皮烘烘的,全厂的电器,电路维护都归他们管。七车间是个基建车间,管着厂区,家属区一般的基建业务。运输科分为火车排,汽车队,汽修班。火车排管理两个蒸汽机车车头,五条厂区铁路线。汽车队,有大小车辆近三十台。由于出驶频繁,汽车修理班每天都忙不赢。</p> <p class="ql-block">无人打扰的灌木繁茂,已长得一人多高,上与空中管道齐平了。正是:秋水长天人过少,冷清清的落照,剩一树柳弯腰。古人说: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确实,整个厂区林木繁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厂区的五号铁路线,旁边立着多根高大的混凝土柱子,这是以前要扩建时留下的。这柱子的高大威武,似乎在说明这栋建筑的规模宏大。</p><p class="ql-block">湘铝厂在计划经济时代,虽然生产红火,但产品相对单一,生产氟化盐及少量铝锭(炼铝是极耗电的,当时电解车间(四车间)一年也只有不到一半时间在炼铝,其他时间就是检修。电解车间工人忙时很辛苦,但闲时更多),氟化盐是用于生产铝锭需要的一种原料。七六年听说要上马新工程,七七年就有了消息,是要新建一个提炼锂盐的车间,据说是要新招千名工人规模大于厂里几个车间之和,锂矿石从新疆运来。七七年下半年就开始了厂房车间的测量,但不知何故又停顿了,这样断断续续地过了半年,到七八年我离厂时,这个锂车间大约还停留在打地基的阶段。后来听说建成了,可惜我无缘得见。</p> <p class="ql-block">以下几张照片不知是哪个车间的,由于离厂时间久远,,也忘了许多。</p><p class="ql-block">在工厂四年,是真正的快乐的单身汉,吃在食堂,除了上班外,其余时间都是玩,日子过得单纯而快乐,那时,很少有电视看,只在每个车间的宿舍楼里有一间电视房,里面有一台十二寸的黑白电视机,每天晚七点由管理员打开,电视节目虽不多,但一间房子总是坐得满满的,我是很少去看。那时也没有电子游戏,没有手机,电视节目也只两个台,且播出都在晚上。其他打发空余时间的方式还有:打牌,下棋,钓鱼,打球,聊天等。那时打牌全是打扑克牌,打升级,全不带彩,输家或钻桌底,或戴草帽,或贴纸条。有时四人打两副,有时六人打四副,虽不带彩,但都兴致盎然,旁边看牌的总有六七人,也情绪高涨。正是赢也高兴输亦欣然,由于太热闹,所以他人打牌时,我做看客时居多。下象棋亦是那时挺时兴的,记得厂里有一个工人,酷爱下棋,总是把一副象棋用布袋装着随身带,逢人就问下两盘不,且能席地而开场,其棋力大概在厂里排名前三,咱由于闲时较多,又比较爱静,也喜欢上了下棋。打球,也是当时我喜爱的,记得厂里乒乓球队有一个叫杨凯的(也是子弟,球打得好,特别是发球,球路刁,球速快且带旋转)。时至今日,自己年青时保留的兴趣依然保持,只打牌都玩带彩的。钓鱼?学会了,也愿意钓,但由于不方便,所以只是偶尔玩玩。打乒乓球倒还经常。</p> <p class="ql-block">巨大的抓斗</p> <p class="ql-block">锈迹斑驳的管道。</p> <p class="ql-block">厂区内,灌木已把路阻断,树林深处有人家。</p><p class="ql-block">这还真是:白鸟飘飘,绿水滔滔,嫩黄花有些蝶飞,新红叶无个人瞧。当然这里看不到绿水,但绿叶袅袅还是有的,野花也应是遍地,只是只能自开自落,无个人瞧了。</p> <p class="ql-block">当年厂区</p><p class="ql-block">厂区今日在萧瑟秋风中,只几茎荒草在呜咽,诺大的工厂就倒闭了,只剩下空空厂房,破旧的设施,看到这不由得想起《桃花扇》中一段歌词:</p><p class="ql-block">“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p> <p class="ql-block">当年的库房,门口已荒草丛生,蓬勃得有一人多高,窗玻璃已七零八落。</p> <p class="ql-block">当年的汽车队库房及修理厂,地面上已绿茵成片,诉说着这儿的寂寞。远处停有两辆大巴,这大概就是以前的交通车。</p> <p class="ql-block">当年“铸优秀团队”的标语还在,团队却早已解散。</p><p class="ql-block">正是: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p> <p class="ql-block">车间办公室,早已人去楼空。</p><p class="ql-block">想到古诗: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当年的动员会,誓师会,批判会,表彰会,学习会可是开得挺多。</p> <p class="ql-block">空空的会议室</p><p class="ql-block">那时会议并不是很多,因为工厂主要任务是把生产搞好,但当时流行的口号是“抓革命,促生产”,而抓革命的举措就是开会,学习文件,社论,写学习心得等。开会基本上是每两周一次,有班组会,车间会,全厂会(全厂会不多)。记得75年所谓的“反击右倾翻案会”,要求每人写文章,咱火车排能说的挺多,会写的却少。班组领导于是要我帮老工人代写,咱虽然读书不多,但爱看闲杂书,于是勉为其难地为老工人代笔,曾一天写出十多份稿,每篇都不重样(那时,这样的文章真容易写,都是大话,空话,套话),班组因交稿多,还获得车间(运输科)肯定。</p> <p class="ql-block">厂里的铁道线上还停着内燃机机头,咱当年在厂时,还是最老式的蒸汽机车。虽然铁道线上已芳草萋萋,但这车据说现在还能开,只是耗油得很。咱当年进厂,就分配到厂运输科,刚开始听分到运输科,心中一喜,以为是当汽车司机或学汽车修理,这在当时是极好的工种,殊不知却分到了火车排,当一名调车工。调车工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打红绿旗的,即指挥机车对火车车厢分组编挂的。</p><p class="ql-block">调车是指引调动火车头对车厢实行分组编挂连接的工作,当厂区火车将车站的装满原材料的车厢拖到工厂,调车工需要先指挥车头将车厢在编组站分解,将装有不同的货品的车厢按要求送到各自车间的月台,然后又要将装满产品的车辆和空车厢拖送到火车站,工作技术含量不高,但对身体素质要求高,工作时经常要在行进的列车上爬上跳下。所以调车工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男青年。记得电影《铁道游击队》中有一个曲子,将其中歌词略改,很切合我的工作:</p><p class="ql-block">爬上飞快的火车,像骑上奔驰的骏马。车站和铁道线上,是我们工作的好战场。</p><p class="ql-block">我们爬飞车那个发信号,连接火车那个运送忙,就要把产品运八方。</p> <p class="ql-block">铁道线上生气勃勃的野草,在迎风摇曳着。</p><p class="ql-block">用牡丹亭中一句唱词,也许恰好符合此情此境: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当年厂内的火车头就是这种样式,不过比这更高大威武,动力也更强,虽然是最老的蒸汽机车,但可以拉近三十个车皮,以一个车皮载五十吨计,一列车就可拉千多吨。现在这种车头只在博物馆及某些景点中可见,这是在海南岛三亚天涯海角公园见这机车,一时技痒,忍不住再温旧技,做出当年调车动作,只是手中没信号旗。</p> <p class="ql-block">临近铁路的月台,厂内的火车在此装货或在这卸货。现在己荒凉,早没有了车鸣人嘶的情景。人嘶?是的,装卸工们用最原始的方法肩扛背负的方式将一袋袋重约五十斤或百余斤的编织袋装的货物装车卸车时,确实是人声鼎沸。</p> <p class="ql-block">厂房,地下还堆着一堆原材料。看包装,可能是莹石(这是一种粉末状的原料)</p><p class="ql-block">记得那时,生产任务繁忙,我们火车每天拖进很多原料进厂,有时一次运进十几车厢,主要是莹石,装卸队人手不够,不能及时卸下,而火车车厢又不能在厂里久停,湘乡火车站货运场总是催促要返回车皮,于是,厂里就发动在家休班的工人干部都赶往厂里帮忙卸货,有时是中午,有时是傍晚。只要厂里的高音喇叭喊起,于是就有不少的职工大步往厂里赶去。这种抢卸货物的任务,是纯义务的,没有人登记,也不事后报备,在卸货点也没人监督登记,也没人准备茶水饮料食品,干完活后,也没有谁表扬,当然,你不去也没人批评。干了与不干完全一样。说白了完全就是白干。即使这样,当下次高音喇叭响起时,依然还是有不少的人大步流星往厂区赶去。这情这义这心,放在今天真难以想像。咱当年在工厂,并不是有追求有理想的积极人士,也非党团员,但在休班时也曾参加过这样的会战。</p> <p class="ql-block">装货卸货的月台</p><p class="ql-block">咱当年在火车排当调车工,这个工种是有一点危险的,也比较辛苦。危险在于:一是要在列车行驶时,从车上跳下或爬上,当然速度不快,大抵是时速在十五公里至二十公里左右,但列车作业时,不是在平坦之地,铁路线都有一点坡度,且铺铁轨的路基石都是活动的,在行驶的列车上爬上跳下肯定有危险,特别是上车,万一在石块上踩滑,而手抓车厢梯子的飞车的动作已做出,而脚下打滑了,那就危险了。二是每天都要钻入车底连接或卸下风管(风管是全车贯通的,每一节车厢的前后连接处都有一橡胶管,列车分解时卸下,连接时接上,司机刹车时,扳动开关,列车的每一节车轮都会刹车,而一节节车厢的刹车就靠密封的风管里的风推动刹车片抱紧轮子起制动作用),有时夜晚,特别是列车车厢过多,红绿灯信号不明显时,司机一个误操作就有可能让调车工血溅路轨的。三是当调车工像爬壁虎一样悬挂在车厢边指挥机车,而火车轰隆轰隆行驶时,最怕的就是月台或建筑物边有伸展进铁道的空中障碍物,因为这物件有可能就会将悬挂在车厢边的调车工刮落。咱就曾亲身经历过一次,那是给机车上煤(蒸汽机车依靠烧煤产生蒸汽从而产生动力推动机车运行)的皮带运输机,工人上完煤后,忘记将皮带机移开,于是这皮带机就斜着伸向铁道线的空中,当咱车头推着车厢行驶在厂区,咱正在车厢上挂着扬着红绿旗,眼见前方有一黑影,此时打红旗要列车停下也来不及,要跳下车厢因站位较高也不行,于是在这刻不容缓的片刻,自己闪身躲到两车厢之间的缝隙中,说时迟,那时快,就听得“咣当”一响,那皮带机与咱车厢撞上了,真险,要不是咱反应快,那就是被皮带机挂下,跌落在路轨了。不死即重伤。</p> <p class="ql-block">车间行道吊车静静的趴在天顶棚上</p><p class="ql-block">这吊车与咱说的调车是不同的。吊车是吊起重物然后移送到某处,调车是指挥火车将一节节车厢或连结或分解,并移送或带出月台,最后将整列的车厢送到车站的货运场。</p><p class="ql-block">前面说到危险,其实调车工的辛苦也是外人难以感觉的。一是调车作业全是露天作业,冬天寒风呼啸,雪花飘飘,爬在行进的车厢边,冷风更加入骨,而夏天烈日暴晒,走在晒得发烫的路轨边,随时都有窒息的感觉。二是就餐时间不规律,有时下午出车,要到晚上八九点才能吃到晚饭,此时肠胃早己轰鸣,端起饭盒便会狼吞虎咽,由于长期的无规律的餐饮,大多的调车工都有胃病,像咱就是在离厂后,有规律的起居餐饮七八年后,才慢慢调养好的。但调车工也有风光的一面,当风和日丽时,在飞驰的列车上,甩着鲜艳的红绿旗,在众人的注视下似乎也惬意得很。而当调车工最令人满意的是:时间上的充裕。一是上班时间是三天上两个班,其中一个班是下午三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上十六小时,晚上可以在值班室睡觉。早上下班后,要到第二天早上再去接班。整整一天的休息。而上班时没有列车进出货时,调车工也无所事事,在休息室自娱自乐,有时,一天无事,有时一天就个把小时事。我在报名高考后,虽说是还要继续上班,没请一天假,但是在上班期间却也有大把时间看书,所以高考中也发挥正常,在录取率只有百分之六的摡率下,顺利地跨入了大学门槛。</p> <p class="ql-block">厂区食堂</p><p class="ql-block">咱当工人期间,伙食并不贵,某菜炒肉一毛一份,主要是菜,肉不多,大概一份菜里有三五片切得极薄极细的肉片。纯炒肉二毛钱一份,就是一份肉,没有加进其他菜。一般的工人都只打一份一毛钱的菜,再来四两饭,基本可以吃饱。咱那时月工资也有三十多元,单身一人,又无负担,也不要奉养双亲,也不知道存钱,再加上食欲特好,一般是一餐点俩个菜,才感觉吃得饱。</p><p class="ql-block">最不爱吃的是食堂早餐,大号的黑馒头与青菜叶汤,真还难以下咽,所以我早餐大多还是点饭与菜。这样一月下来,伙食费大约是三十元。</p> <p class="ql-block">食堂内的横幅还在,似乎在昭示当年的辉煌。</p><p class="ql-block">咱在工厂的那几年,整个工厂生产形势一派大好,一至四车间都是三班倒的,咱火车排及电工班也是24小时工作制,没有节假日,遇上节假日都只能轮休。咱在工厂四年,有两年的春节就是在工厂过的。</p> <p class="ql-block">厂食堂</p><p class="ql-block">那时中午排队购买饭菜,十多个窗口,都排得满满的,也是,几千人在这吃,为了少排队,咱一般都在十一点半前就己站到了窗口前。</p> <p class="ql-block">厂办幼儿园,现在依然招收儿童,不过己对社会开放。</p><p class="ql-block">305厂的规模很大。厂区占地九百余亩,距厂一公里左右是一二车间的工人宿舍,那里还有厂里的水厂,宿舍边有一个当时很少见的灯光球场,每逢有大比赛,我们青工往往会呼啸而去,为熟悉的队或队员呐喊。距厂二公里左右是厂职工医院,这里也有厂内部份已婚员工的住家宿舍,距厂三公里左右是厂内主要宿舍区,单身员工有七栋三层楼的集体宿舍(像咱单身员工,一般三人一间),还有二十多栋两层楼的住家宿舍。由于居住的全是铝厂员工,所以俗称“工人村”,这个名号很响,当时在湘乡,一提工人村三字,就都知道这地儿。</p><p class="ql-block">由于从工人村至厂区上下班较远,厂内专送职工上下班的交通车也不多,所以那时能骑单车上下班是拉风的事,从工人村坡上一冲而下(工人村修建于一座推平了的山坡),沿着一条笔直的水泥路飞驰,那是很带劲的,特别是如果有一部新的永久,或凤凰,或飞鸽(当时国内名声最大的单车品牌,市场紧俏,没有关系根本买不到)的单车,那就真的是道路以目了。(我在入厂三年多后,才获得一部永久单车),也算是过了一把瘾。</p> <p class="ql-block">留守的工人</p><p class="ql-block">工厂的生产者没有了,但工厂的地盘还在,厂房还在,大部分设备还在,于是就有了极少的留守工人,据说有新东家将接手这里。</p> <p class="ql-block">厂工大旧址</p><p class="ql-block">厂工大全称应是:湘乡铝厂职工业余大学,这学校招的全是在职的青工,条件是:根红苗正,加上在职工作期间,工作努力,为人乖巧。一般入学期间都是脱产学习,带工资学习,学两年后,大概就是先以工代干,然后就跳入龙门了。</p><p class="ql-block">一楼为工大教室,当年的好友国华兄曾住这,这也是我们几个好友常去之地,其原因是:一是常与好友相聚,二是这里有一个乒乓球台,那时我们经常在这切磋球技,几乎是每周都有三四次,球打多了,球路自然就熟了,这以后凭借着在厂里练就的球技,打入大学的系级代表队,蝉联单位单打冠军(两届)到如今,自己还保留着打球的爱好。</p> <p class="ql-block">以前的湘铝子弟学校。</p><p class="ql-block">大企业,小社会。湘铝与其他大型厂矿一样,都有自己完整的社会体系。几乎包揽了社会的各项服务: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工大,半脱产学习,学习内容与工厂生产有关),医院,食堂,交通车(职工上下班乘车,不过车辆有限,我是基本没搭乘过)。家属工厂还提供裁剪缝纫理发等。有不少家庭是两代人,两夫妻整个家庭全是工厂人,这在当时还是挺引以为傲的,毕竟在国有大企业,各种福利都有一点,工作稳定,收入稳定,生活无忧,也是很有幸福感的。只是时转星移,这种优势竞成了劣势,改革开放后,计划经济被市场经济取代,厂里热火朝天的生产形势不见了,停工停产的日子常有,而工资收入,福利待遇每况愈下。全寄靠着工厂的家庭,经济就捉襟见肘了。</p> <p class="ql-block">当年的图书馆兼厂工人业余大学,一楼是厂工大,二楼是图书馆。</p><p class="ql-block">我对这栋楼特别有印象,这栋楼的二楼原来是厂图书馆,我虽然没在其中挑灯苦读,但那时却是我常留连之处,记得那时图书馆的书并不多,特别是有关社科文艺类的书极少,本来那时文化界万马齐喑,极少有书可读,不过,我那时是十八到二十二岁期间,精力充足,加之我上班时间比较特殊,一周有两个整天,加两个上午是休息,单身一人,闲得很,于是常到图书馆。记得借阅过的书有鲁迅的《故事新编》,鲁迅的一些杂文,其他小说,依稀记得有浩然的《艳阳天》《金光大道》,囫囵吞枣般地翻阅了翦伯赞,范文澜,郭沬若的中国史的几部大作,都没有细看,也没看完(殊不知,随手一翻却对我的高考有很大帮助,七八年高考中,历史科目考了九十四,满分为一百分)。看过的书,当然还有一些杂书,不过印象却模糊了。只记得当年从另两位厂职工家中借过两本书,一本是唐诗选注,另一本是拜伦的诗。大约是因为当时太闲,还抄写了两书中一些好句子。拜伦的长诗《唐璜》,有不少言情的句子,李白的诗,最记得的是“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记得抄写完后,还给好友鲁光看过。</p> <p class="ql-block">工人村现在的住宅,早已不是两层的小楼。</p><p class="ql-block">说说当年的高考。七七年,恢复中断了十年的高等院校入学考试,且不带任何条件,不需政审,不需要领导批准,完全凭考试成绩取舍。在这以前,有几年是招工农兵大学生,这种学生大多是根红苗正,家庭成份一定要高,在政审上完全是看是否符合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的条件,还要个人表现抢眼。凭这些,像咱家庭及个人的条件都够不上,也不奢望。待到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在工厂,基本上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那时,咱已经是国有大厂的正式职工,收入稳定,工作稳定,对高考也没有什么想法,况且,咱的学历是初中,初中仅读两年,而读书期间又是文革时期(70年至71年),没上什么课,要参加高考心中肯定发怵。但因为想试一下,于是七七年就报了个中专,想着:初中毕业考中专应该差不多,大概是十月份报名,十二月考试。当然没考上,中专没考上,不过,咱也不急,别人是手中有钱,心中不慌,咱是有稳定工作,心中也不慌。待后来拿到高考试题一看,才发觉,高考题目并不难,于是决定干脆跳级报高考。</p> <p class="ql-block">工人村一角</p><p class="ql-block">从报名到参加高考也就半年多时间,不过咱也无忧,边工作边复习,都不耽误,考取了欣然,考不上也坦然。正是得意淡然,失意泰然。于是着手准备复习,咱的最大弱项是数学,七八年高考的文科科目是:语文,数学,思想政治,历史,地理五科,外语虽考但不计入总分。虽咱在初中时,数学考试总拿满分或班上第一,但毕竟高中数学完全陌生,想到高中数学有几大知识点,咱要完全自学完,半年的时间肯定不够,于是就单挑几何来自学(初中咱平面几何还行),花了很多时间,结果在高考中数学还是得了八分(不过,自己还满意,毕竟没打零分,好像几何分也才十几分)。历史,地理比较拿手(咱看闲杂书多),语文亦得益于此。记得当年高考作分是缩减文章,是华国锋在全国农业学大寨的会议上的讲话,全文大概三千多字,要缩为六百多字,这很容易,当然也突出不了咱的优势。只有思想政治考什么,大多忘了,唯一有点模糊印象的是名词解释,比如:垄断,生产资料类的题。考前咱上班,只考试三天没上班,考后又马上上班,也没什么担心,突然(八月吧)接到通知,上线了,成绩还不错,而且上了重点线。呵呵,真是幸福来得太突然。记得那年全厂职工及铝厂子弟上线的有七位,厂里工人四人,子弟三人。厂里的一车间姓杨(什么)光的男生,考上了中南工大,二车间的鲁光,(也是子弟,其父是厂职工医院的书记,是我在工厂时好朋友)上了线,但在体检时,因鼻腔息肉被刷下了,第二年在医院做完鼻息肉手术后,再次参加高考,被录取到湖南财经学院。火车排两人,一为本人,另一为谭剑平,考上湘潭的工业学院。子弟中,两家肖姓子弟上榜,其一是肖伟,他是厂里离休党委书记的儿子,其父级别高,是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肖伟虽出生在优厚的家庭,却没有纨绔子弟习气,那时的高考全是凭高考成绩取舍(不像后来,有各种加分,各种优惠),肖伟也考上了湖南财经学院。另一肖氏子弟是厂里中层干部之女,名燕,她当时是在农村知青点(厂里子弟集体下放的地方),从知青点考出的,属于那种秀外慧中漂亮的女孩,考上了中南工大。还有一位阳锋是厂供销科的子弟,是应届高中生,由于比咱小五六岁,并不熟。这几人除了一车间那位外,都是我的好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以前的厂俱乐部,当年可是名震三湘的,其出名在于这座今天看来很一般的剧场似的大会堂,因当年的造价太高有违了省府禁止大造楼堂馆所的精神,结果成了半拉子工程,厂里主要负责人受全省通报批评。记得当年的书记是王宝全,也是一名团级转业干部。(记得王书记个不高而粗壮,在76年毛泽东逝世时,在厂里搭建了灵堂,我们工人分批次去灵堂凭吊,厂内主要干部斜站一排,王书记站第一位,在其身前脚下有一手掌大小的湿痕,那是他泪洒泪奔的痕迹,当时,我等青工无不诧一异并佩服,这得掉多少泪才能湿了这一块地呀。)。</p><p class="ql-block">这大工程,修好了,也只是可以遮雨挡风的大房子,外墙依然红砖石板,屋顶也只修出轮廓,室内是水泥地面,内墙也是水泥敷料,完全就是半拉子工程,可通报下来了,只能停工,既不能追加投资(已超预算),又不能拆,于是只好就这样矗在工人村的山头,风里雨里大约过了半年多,又重新复工,不过也只是将室内地面墙面做了最简单的粉刷,安装了座椅,而室外还是毛坯状,这就可以用了,召开全厂的大会就有了会场。</p> <p class="ql-block">在社区办公楼内有湘铝厂过去的荣誉与辉煌的成绩的介绍。</p><p class="ql-block">唉,一声长叹,可这就是湘铝的宿命。</p> <p class="ql-block">今日社区农贸市场</p><p class="ql-block">当年这儿并没有成规模的市场,只在工人村上坡的路边有零星的贩卖蔬菜或鸡蛋或家禽或鱼虾的。那时做生意的人真少。</p><p class="ql-block">记得那时农户卖鸡蛋是论个卖,八分钱一个,鳝鱼四毛钱一斤,甲鱼八毛钱一斤。咱单身汉偶尔也聚聚餐,不少青工有煤油炉,也有小锅。咱火车排就有几个人都备有这些东西。有的闲时钓钓鱼,摸泥鳅,夏日的晚上去田里捉青蛙,一有收获便呼朋引伴的在一起聚餐。也是在那时,我学会了钓鱼,捉蛙。</p> <p class="ql-block">昔日工大及图书馆,今日老年活动中心。</p> <p class="ql-block">老的俱乐部今日ktV</p><p class="ql-block">可惜没时间去参观与体验。</p> <p class="ql-block">工人村的上坡路,右侧是湘铝社区办公楼,左侧远处是修建于六十年代初的水塔</p> <p class="ql-block">昔日三车间的宿舍楼已不见,变成今日新修的湘铝社区办公楼。</p><p class="ql-block">楼内的社区简介,将社区的形成,辖地,居住人口,人员构成都有详细介绍。</p><p class="ql-block">以往的辉煌,似乎在这儿打上了句号。如还想着湘铝,305厂,都只能从这儿进去看看其过往的历史了。</p> <p class="ql-block">社区办公楼</p> <p class="ql-block">湘铝社区的湘铝历史展厅</p><p class="ql-block">一切的日子都成了历史,过去的辉煌,过去的荣耀,过去的热气腾腾,过去的宏图大业,过去的高音喇叭不断播送的广播,现在都在这厅中。</p> <p class="ql-block">湘铝社区的年终总结</p><p class="ql-block">社区今日工作就是为这个曾创造了辉煌的老厂善后,从这总结来看,想必工作还不少,也是,曾有过几千人的大厂,其离退休的老人应该不少,还有不少正当壮年而离厂的职工,还有大片的厂房及设备,大片荒废的土地。</p> <p class="ql-block">告别过去</p><p class="ql-block">曾经的岁月,早已尘封,由于偶然的机缘重返工厂,看到今日工厂的萧条,似乎触动了什么,于是拍下了几张照片,写了一些感概发了朋友圈,但意犹未足,于是又请朋友王术补拍了一些厂与社区的一些照片,做了这美篇,也是对过去生活的小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