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婆母

果晓红

我与婆母果晓红婆母年龄大了，目光远不如从前那么明亮，耳朵也不好使，记忆力衰退，有时候，一件事要重复问好多遍，可一会儿功夫她又忘记了。她的背也变得越来越弯，自从五年前摔跤，造成小脑萎缩，在家走路步履蹒跚，出门则需要扶着坐轮椅，手上的皮肤很薄裹着凸起的青筋，脸上的皱纹逐渐加深，头发几乎全白了，让人不能不感叹光阴似箭，尽管如此她的精神面貌还是不错，她总是面带微笑，神态慈祥，惹人喜爱。婆母生于1931年农历4月25日，她十六岁就结婚，生了九儿一女，因灾荒年生活贫困，只带活了五儿一女，我家明春在男孩之中排行老幺，他脚下还有一个妹妹。从我结婚怀上女儿四十多天，婆母就进城与我们同住。与婆媳朝夕相处，不觉已三十多年，早已情同母女。婆母是一名老党员，年轻的时候是金沙公社檀木大队妇女主任，她没有上学，她只认识钱、粮油票，却是一个热心开朗、勤快的人，也很体贴人。她为了维持家人生活挣工分，像个男人一样的下田犁田，插秧，挑粪，修乡村路，用手锤打石头，抬石头，给生产队喂奶牛，为集体大伙食团煮饭，打猪草、喂母猪，下河洗衣，不管什么脏活、苦活到了她手中都能完美的做好。明春的父亲是一个公社党委书记，他曾经去北京，在人民大会堂开会，受到过毛主席的接见，五十年代大炼钢铁，与社员一起给炼钢炉上煤，被煤烟熏成肺炎，住院治疗无效，死时才四十八岁，丢下了比他小六岁的婆母，但是婆母一直很坚强，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她能吃各种各样的苦，受到队上的夸奖，因此，远近乡邻们都很敬佩她。我作为她的幺儿媳妇儿，有她的陪伴，感到非常的快乐与温暖。记得年青时，我身体比较弱，每当冬天寒风凛冽，冷得瑟瑟发抖时，她总会用她那双温暖的大手拉着我冰凉的手捂着、搓着，直到搓热后才肯放开。夏天酷热难耐，叫人难以忍受时，她又会冒着汗摇着手中的大蒲扇为我的女儿扇凉。一到星期天，我们就一起走十多里路回乡下，她很喜欢我，她会依着我的兴趣陪着我们爬龙游寺，摘柚子、广柑……别看91岁的婆母头发早已白了，瘦巴巴的脸上长着皱纹和老年斑，手背上，薄薄的皮肤下冒着一道道青筋，可她精神面貌很好。婆母眼睛视力很好，说是年轻的时候，灾荒年，她产小孩后，她的婆婆娘给她吃过许多胡萝卜。在当时缺吃少穿的年代，那已经算是非常好的营养品了。我才五十几岁就已戴上眼镜了，而今她九十岁了却还能穿针引线，真让我羡慕不已！不过婆母的记忆力下降了不少，一瞬间的事情，她得问上若干遍，我们只有不厌其烦的反复回答她的提问。每天，婆母在餐桌上吃饭，我们必不可少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给她像孩子一样捆一根围裙，以免吃东西时弄脏衣服。她总是喜欢在餐桌上把假牙从口中取出来，拿到手上用纸巾去反复擦（每餐饭后都给她洗了假牙的）虽然，婆母的这个习惯很不好，但是，我们也由着她……当春指着我问她我是谁，她会美美的笑着说：是晓红，是幺女儿！春问她，晓红好不好？她说好！你们对我这么好，幺儿幺女痛肝心，我要保佑你们俩个比我活得老，活一百岁！在我没受伤时，我们在家教她做保健操，轻轻拍打身体，击掌，她也认真的对待，跟着我做动作……她唱“大田哟，栽秧哟，先栽角哟！脱了草鞋，免裤脚……”栽秧歌给我们听，在以前，她还会弯下腰表演卷裤脚的动作，现在，她不做动作了，不过，我和家人们都会很高兴的夸奖她。我们珍惜相处的每一天，我知道上天待我们家人很好。现在日子越来越好，得归功于党的政策好，婆母是乡村的老党员，她已入党六十八年，她每月也能领到二百多元生活费，我们国家人口众多，地大物博，现在农村老年人，生病也能报销部分医疗费用。婆母平常在家里还爱用幽默风趣的语言表达她自己的情感。今天，婆母在餐桌上吃过饭之后，左姐问她吃饱了没得？喝不喝汤？她笑着开心的说：“你给我再添一碗饭，我还要吃……”她明明知道锅里的饭是已添完了的，她却故意逗姐姐，惹得左姐和我们哈哈大笑起来，我家婆母跟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你说她可爱不可爱？是不是我们家里的“老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