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二教练”是张井安的雅号。张井安的家是三队的,中学毕业后,在家务农。如果没有恢复高考,他的命运很可能会和他的父辈一样,在农村生活一辈子,娶妻生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较好的可能是像他的哥哥一样当个生产队长,或者是到大队当个干部——虽是挣工分但也不用干又苦又累的农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二教练”念小学就赶上了文化大革命。“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这是伟大领袖毛主席对教育工作的指示。“二教练"念到了9年级,算是高中毕业,现在的高中毕业要12年。“二教练”念书时,学生“学农、学工、学军,也要批判资产阶级”,经常半天学习,半天劳动。文化成绩好坏无所谓,政治挂帅是必须的。那时毕业生的质量可想而知,后来有人称之为“九年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二教练”毕业了,回家成为一名“还乡青年”。他有个特点,就是爱管闲事,看到不合理的就说,有时还把自己的观点写出来,贴在队部的墙上,公之于众。久而久之,社员们就称其为“二教练”——哥哥是生产队长算作“大教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二教练不甘寂寞,金子在哪里都要发光。历史为“二教练”提供了机遇。1977年恢复高考,“二教练"小试牛刀,结果不尽如人意。但“二教练”不服输,不气馁,发愤苦读,非要弄出点名堂不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我每天从家去民屯上学的路上,我都能够迎面看到一个身影——右手拿着书,左手拿着卷烟,不时的吸几口,眼睛却始终不离开手里的书本。这个画面一直定格在我的脑海里。那时我正读五年级,全国科学技术大会吹响了向科学进军的号角,郭沫若《科学的春天》那篇文章让人热血沸腾,“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全国人民热烈地拥抱科学的春天。“二教练"是有志青年,在举国人民呼唤科学的春天到来的时刻,他怎能无动于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二教练”家在民屯,要到五粮中学补习功课,期间经过四五个村庄,有7华里路程,大概要走一个小时。“二教练”惜时如金,走路看书两不误,出了家门他就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卷烟,津津有味地读着,偶尔吸上几口烟。这一个小时他或许背会了几道政治题,或许记诵了几段文言文,或许温习了几条数学公式和定理……他感到满足和充实,感到对得起这一个小时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农村的路很清净,只有马车、自行车和行人,这一切他熟视无睹,他只注意书里的内容,偶而瞥一眼脚下的路。就这样,二教练从冰天雪地,走到春暖花开;从春意盎然,走到烈日炎炎。从旭日东升,走到月上中天。“二教练”终于成功了,如愿考取了大学,成为屯里人人羡慕的对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学毕业后,“二教练"分到辽河油田——当时的辽河油田正如日中天,朝气蓬勃,效益出奇的好,过上幸福体面的生活。二教练以后的情况我不得而知,我也不想推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从民屯往五粮中学上学的路上,除了二教练,还有几道风景,书包搭到屁股下面、个子很小、急着赶路的张井胜(张井安的堂弟),他后来也考上了大学,而且还把漂亮的赤脚医生媳妇带进了城里。还有个我同学的姐姐,不记得叫啥了,她爸在锦州工作,有着农村孩子少有的高雅气质,学习也好,每天骑着“大永久”上学,不知后来考到了哪里?还有个大姐叫郎素侠,梳着短辫,长得有模有样,每次遇见,我都要多看几眼,而且最吸引我的是她胳膊上佩戴的红袖标——上边是毛主席书写的金色大字——红卫兵。不知郎大姐现在哪里?她已是当奶奶的年纪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路上的风景很多,但给我印象最深,对我影响最大的是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卷烟,边走路边看书的“二教练”——张井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