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北恋

诗意人生

南怀北恋

赵春燕

走在上班的路上，沿途灰蒙蒙一片，尽显萧条冷落。北方的冬天，百花凋残，毫无绿意。我不由怀念起南方的冬天来。

前年冬天，我在重庆武隆支教。作为一个地道的北方人，第一次在南方过冬，感觉是很新奇的。

支教的学校在半山腰上，我每天步行上去。山路两边有很多三角梅，以玫红和紫色的居多。三角梅开得很艳，但并不浓香。学校操场外面的斜坡上，栽种着成片的桂花树。桂花的颜色很淡，但味道很浓烈，整个鼻间尽是它的香味。学校后面的小公园里，有很多我叫不上名字的花，色彩缤纷的。巨大的曼陀罗垂在路旁，似乎举着喇叭宣示自己的喜悦。在北方一片萧索，百花凋残的季节里，目之所及皆是花、鼻之所闻皆为香的武隆，简直是个五彩缤纷的大花园。

学校后门农户家门口有一棵枇杷树、两棵柚子树。琵琶在开花，柚子在结果。这两样在北方水果摊上不大常见的水果，却在南方农家的屋边极为平常地生活着。我很惊喜，观赏、抚摸着他们，引来过路大哥一阵疑惑。及至我走进乡间，我才明白了大哥疑惑的原因：柚子树到处是，落果也满地可见。我很珍爱地从地上捡起柚子，打开吃起来。吃完柚子，我环顾四周，满山遍野的绿树红果，像极了北方秋季的满山红柿。走近了看，是橘子与橙子。短短一个下午，我品尝到了血橙、脐橙、芦柑、福橘以及蜜桔。我不由羡慕起能在寒冷冬日里，吃到各种水果的武隆人来。武隆，真是个无比诱人的大果园啊。

在武隆，由于冬季阴雨天多，菜蔬都长得很高、很绿、很嫩。那豌豆尖与萝卜缨子，真是青得逼你的眼。让人不忍下手采摘，也不忍下口吞咽。它们那涮在火锅里，入口即化的嫩劲，融化了人的味蕾。折耳根特殊的香味、贡菜特有的脆爽，让人在冬日里感觉心里暖暖的。就连那冬日里的水，也温情脉脉，丝毫不感寒冷。武隆，真是个鲜嫩温暖的大菜园啊。

初到武隆那两个月里，闻着花香、品着鲜果、吃着嫩菜，我真是感觉乐不思鲁。然而时间长了，渐渐感觉到了一些不适。比如阴雨天很多，在那里三个月看见阳光的日子超不过十天。阴雨天很容易让人抑郁，情绪低落。而且洗完衣服无法晾晒，全部阴干。潮乎乎的衣服穿在身上，让人的心也湿漉漉的。

于是，我开始想念起北方的晴空来。北方冬天的晴空，是不掺杂一丝丝云彩的。一片蓝汪汪，让人的心也跟着荡漾起来。中午时分，门前院外、楼前屋后，背风的地方，坐满了晒太阳的老人。老人们双手抄在袖子里，眯眯着眼打盹，小猫或小狗蹲在旁边也跟着迷糊。

晒够了太阳，风也慢慢起来了，人们便起身回家。一进门，屋里的暖气让人想光膀子。于是脱掉外套，穿着睡衣在屋里跺起来。饿了时，一屋人围在一起吃个火锅。火锅的热汽升腾起来，很快窗户上蒙上了一层水汽。那真是：“吃着火锅，唱着歌。冒着热汽，乐呵呵。”

而在武隆，冬天没有暖气，朋友们不喜欢开空调，也不喜欢关窗户，所以室内室外一个温度。去到饭店，没有包间，门窗大开。虽是热气腾腾的火锅，也经不住热汽外溢，寒气侵入。北方的冷是室外冷，心可以安放在室内。而南方的冷，是无处安放的冷。我不由怀念起北方的冬来。

身处北方，怀念南方的花香、果脆、菜鲜。身处南方，却贪恋北方的晴与暖。然则难以两全。给了你东，就成不了西。让你在南，你就有可能找不到北。还是随遇而安，顺应环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