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自打记事起,就知道村里家族辈分排行为“志、正、云、华”,我们排行为“云”字辈,为此,我们小时候就经常幻想给自己取个“大名”,因为每个人的名字都是自己家里人取的,待到长大结婚时,族里再按照一定的排字顺序,安排个带辈分的“大名”,也叫“正名”,大事记录用名,及记入族谱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亲出生,算命时五行缺木,取名木安,家乡儿化音重,老一辈都喊父亲“木儿”,待成家时取大名“正德”,而后辈也延续上辈的喊法,经常喊他“木叔”,再后来甚至孙子辈都随大人亲切的喊他“木叔爹爹”。哥哥读书时,自己给自己取名“云飞”,意即遇云腾飞,冲出这小小山村,在外一直使用作艺名,朋友们也都喊他“云飞”,后来结婚,家族长辈也同意他的大名,唯一户口簿与身份证上的名字没有改过来。而我也曾给自己取名“云杰”,随着多年在外读书工作,家族长辈未安排“大名”,使用档案名字至今,就一直没有取“大名”了,就连族谱上都是写的原来的小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无论再远再忙,每年春节前,都会拖着全家,回到老家来过年,家里有老父老母亲,有两位哥哥嫂子们两家,共十几口人的大家庭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整个村子是个大的家族,我们是外来户,不知道多少年前,第一代先祖搬来,发展到四个门房,到我们这一代,都有三十多个族间兄弟了。整个村庄也不大,一直是个小湾,一个很小的小山村,村子里也一直没多少人,就连从县城至高速入口的联诺线进村,也只是一条旧土路,只有一车宽,没有水泥没有沥青路,碰到来车,只有远远的停靠在宽敞处让行,县上村村通工程一直未修到我们这个村。老家屋后头,村里第一世老祖的墓地还在,每年清明还在祭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年正月初一,是村子里最热闹的时候,再远我们都要赶回家,因为要给家族拜年。虽然没有像电视里山东人直接在室外,几十上百人对老人行跪拜之礼全国闻名的宏大场面,但整个村里各门房间互相拜年的场景,也堪比拍电影大片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如果村子里前一年有老人去世,所有人最先去行跪拜礼。自家门房所有亲戚,春联都贴白色的,第二年才转黄色的,第三年转绿色的,三年满了以后,才改成红色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正月初一早上,一众晚辈对自家门房的长辈,先行拜年,到家里作揖,说些新年祝福的话。在家迎客的,就会发烟招待,给孩子们发糖果零食吃,如果家里没有人留着招呼,也会在堂屋摆上香烟和瓜果零食待客。待一个门房大家齐聚一堂后,家里长辈带着一众晚辈,到每个门房的每一家去拜年,每一家都走到,这就是我们过年的“转拜”。这个时候是最热闹的,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在互相拜年,说新年祝福的话。整队整队的人群,互相之间在村子里来回碰头,说说闹闹的。待每家的年都拜完,随便凑到哪家,那一家就闹酒喝,吆喝的全村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孩子们也都一起穿着新衣,玩着烟花爆竹。</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亲去世,今年我们兄弟为第一年重孝,也叫“首孝”,很多人对我们说了些老家的规矩与习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年前姑妈家表哥的儿子接婚,都叫我们这些“首孝”在身的人,不要去看新人进门。就是新人迎娶到家里来的时候,不要去看,不碰面,到家将仪式办完后,成了自家人,才可以见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由于我们“首孝”,过年的前面三天,我们孝子不能到处走动,不去拜年,本家门房内可以串门。正月初三,在家祭祀祖先,烧香放鞭后,将“年”送了,再去村上族间拜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除了远在外地的二伯一家,及很早就搬到街上去的显叔与金桥、银桥叔几家,留在村上的就没有多少家了,加上近年,一个个都在外定居做生意或工作的,或在县上买房的,留在老家的人就更少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现如今,仔细数了数,留在村里的老一辈人,已经没有“志”字辈的了。村子只有四个门房,最上一辈的人就是“正”字辈的老人,只有七人了,加上伯妈与婶娘,只有十五个老人了,这就是我们最大的财富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双胞胎大爹爹家的“正国”大伯,到今年应该有九十岁高龄了,近两年身体已不是太好,基本上在床上躺着没怎么起床,只有天气晴好才下床走动一下,女大伯眼睛不太好,还做饭两老吃。每次回家去看望老人,都高兴的不得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家母亲也七十五岁左右了,还总是忙前忙后,种菜养鸡,照顾一大家人吃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前头屋的贵桥哥家老母亲“女二伯”还在,就是耳朵聋不好使,基本上听不见我们的讲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村西头的“正家”大伯,年岁比父亲还长,我们都尊称为“伯爷”,好多次回家都在路上碰到两老,好像一直在街上集市上卖点小东西,两老的身体比较硬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二十九的晚上,去给原来住在隔壁的三婶“磕头”,三叔在家,三叔的大名不记得,喊了一生的三叔。在以前的日志中记载过,三叔由四川的老丈人教导过工夫,加上年轻时打井做工,身体还是比较扎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路过“六叔”的老房子,远远看到家里在贴对联,不知道是“六叔”还是“保民”叔,跑前跑后,搭了个凳子,在给他们家老大--“安明”干爷--住的位子贴对联。保民叔和六叔家两个婶娘嗓门大,也热闹,每次回家喊的很是亲热,如今也都是一头白发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听老娘讲,由于大哥小时候身体差,他们找算命先生算过,要结拜十个干爷转命。所以,家里以前给大哥结拜的干爷,我们也一直随着大哥在喊,自己村里都有好几位干爷。每次看到“安明”干爷,还是很伤感的,小时候两家的田地挨在一起,他们家三个姑娘一个儿子,我们家三个儿子,一大群人总是凑得热热闹闹的,在田间插秧收割做农活。如今,只有干爷一个人住在“六叔”的旧房子了,子豪兄弟远在上海定居生活与工作,他家原来的老土房,也早已倒塌,也听闻干爷早些年都得了病身体不是很好,估计是不愿意离开故土,没去上海跟儿子孙子一起生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六叔建民”是村里最年轻的长辈,大家都尊称他为“六叔”或“幺叔”,现在都随着孩子们喊“六爹”或“幺爹”了,近几年带着儿子,邀了些人到北京、天津一带做些抹灰的劳务活,赚些辛苦钱,近年内生活也慢慢过好。村里有些大事,也都是六叔一些人牵头操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次回家,我们都经过“正才”干爷的屋,我们也总是教孩子们尊敬喊人,如同我们小时调皮样的喊“老黑干爷”,现在都喊他“老黑爹爹”了。干爷原来的老土房早倒了,这是后来个道场上盖的房子,也是个老土房,依希记得小时候是生产队的老旧址,以前也做了好多年的道场的位置。干妈年前也查出了重病,老年人也没有怎么医治了,就在家安享晚年,在家还可以动下,种下菜地类的做下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人在,福气就在。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尊敬每一位从饥荒年代走过来的老人,尊敬每一位把我们拉扯起来的老人,孝敬每一位还在世的老人,让他们见到更多子孙幸福成长,让他们生活衣食无忧,祝福他们身体安康、无病无灾,安安心心在老家颐养天年!</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年过年还是这个味,腊月底,或正月头,除了了家里有亲戚来之外,村里族间走动很是热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回家的时间少,每年回家,都要凑到村里“哥哥”们家去玩,无论本家或其他门房,总是闹几场酒喝。也总是可以凑上几桌,打些小麻将,输赢也不大,输钱都输的高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到了腊月三十的晚上,一直守到大年初一零晨,大家都一同“出贡”,一起燃放烟花、爆竹!每家和泥巴做成一个烛台,做成古代“元宝”形状,插香蜡用,将点燃的香和蜡,及鱼肉豆腐三个菜盘及酒盅,端到屋外,烧纸钱,向着东南方向跪拜,祭拜天地神明,燃放烟花爆竹。这个时候,基本上是全村一起燃放烟花爆竹,前一时刻还是寂静无声,下一刻就是万炮齐呜的场景,喻示全村老少无病无灾,来年平安健康。“出贡”后,就在家里“神龛”上摆放全部祭祀用品,祭拜自家祖先,三十的晚上点定根大香,守着不熄,一根接一根,这也就是“守岁”。初一开始,每天烧纸钱与燃香祭拜,初三结束,“送年”结束,直到正月十五过“月半”过完,才将神龛上一应祭祀用品清理。对于刚去世的老人,家里要单独点香祭三年,每天都供些饭菜,及老人常喜欢喝的酒!</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地图上几乎都找不着我们这个小山村,很多地图上都还是几十年前的“徐家岗”,而我们早已习惯了喊郑家湾,县城的的士司机都知道我们这个村的名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村里真正的民风淳朴,很是注重礼性,村里哪家有红、白大事,全村人都要送礼恭贺,如有帮忙的事,也是众人亲自动手帮忙。就是这个小小的山村,就是我们魂牵梦绕的地方,从来没有过烧杀抢掠、杀人放火、作奸犯科的坏事发生,甚至于小偷小摸都不曾有过,更没有赌博等这些伤风败俗的行为。村里过年偶尔打牌或炸金花等打大一点,家里的长辈都出来连打带骂,不准打大牌!自打记事起,族间亲人们几乎没有闹过矛盾,偶有红个脸,但也没有什么过激吵闹。小时候,连家里的门从来都没有锁过,这是一方净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的第一次喝醉酒,还是国民哥家儿子出世办酒席喝醉的,那时才十二三岁。那个年代,家里有男丁出生,家里添了人,要请全村人去坐席喝酒的,叫过“旺客”或叫过“望客”,是不用送礼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现如今,我们工作与生活在外多年,过年过节才回老家来,偶尔休假时也回家来,老家的些习俗与规矩,很多都已忘记或没有参与,村里如有大小事,也是几个年长的哥哥们在操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次回老家,都要到处走动下,看下老年人,看下老房子,在村里池塘钓下鱼,心灵上得到很多安慰。也打听下各家各户的近况,生怕将这些遗忘,也怕村里人将自己遗忘,不敢忘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次路过县城边上新建的那个“孟宗公园”,都会想到,我们很幸运的延续了一个地道的中华美德“孝道”,我们这里是真正的礼义之乡,真是有幸在这里出生、长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云”字辈的兄弟,差不多有三十人,还是蛮多的,回到家走到哪都是哥哥、只弟,孩子们早已分不清哪家是哪个门房,都是大伯二伯的在喊,而我们,也是早就成了“爷爷”辈的人了。三十多家的好多侄子、孙子辈的都叫不上名字了。甚至,“华”字侄子辈好多都已结婚生子,孙子辈都不知道怎么排辈分了,村子里再没有主事人来清理这一众族谱的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年过了正月初五初六,年都没过完,家家户户大部分人又要“出门”了,又将外出工作、生活,又是一路奔波,谋生活,求发展。只有过年过大节,或大的红白喜事,才有时间抽空回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祝愿我们的家族兴旺发达,祝福我们的亲人健康幸福,我们永远记挂着这个出生地、祖地、福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也希望我们的“孝道”老传统永远往后流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