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快乐！

刘树生

        沦陷了三天，终于苏醒了。

        我说的沦陷，是下了三天的雨和恶寒，春节，人们都堵在家里，街上沦陷般的萧条。你说，除夕下雨，初一初二接着下，到了初三也没一点要停下来的跡象，整世界的雨，天上，地上，路上，街上都是水，车辆稀少，也不塞车了，偶尔有个把行人，都跟断魂似的飘零着，这景象还不扫兴？初三傍晚，这会儿，天终于放晴了。哦哦，那还不一定呢，云层这么厚，没一丝阳光，我说，太阳也放了个长假。年味渐淡。就这会儿，不下雨了，我不知道您沤了个这几天心里好受不，反正我都快长霉了，趁这一会儿踱街上去，这年头食物丰富，谁家还储什么年货？吃了个几天，说不定就断供了，反正我家不储年货，总不能老吃剩菜吧，本想买条活鱼的，却见那鱼档挤满了人，人们的眼神都很怪，光说是急吧，仿佛又不只是急，看起来还很有些害怕抢不到的恐慌。挤是挤不近前去的，我摸摸口袋，老子有钱！我到别处去。初三的市场没完全复苏，只是那些个放得下春节急着清货的摊贩，把年前的积压倒来当了新货，而在这边，又很有一些哄抢的意味，无问价钱，一个劲就是要买，春节呢，钱也是抢来的吧，我买的这些蝦和鱿，那叫海鲜哩，我明知它们在冰水里泡了个很多天了，我也无问价钱地买了回家，这时刻你到别处就是买不着，三七二十一，就着火锅，好歹就是图个热气腾腾，家人围着，仿佛也很高兴，热衷在无端的忙乱中把年味进行到底的，仿佛也不只是我们这一家子，不管天气如何卑劣，恶寒和阴雨绵绵，人们在一起了，便有了与往不同的高兴，我感受得到阴云笼罩下的节日气息，小区里碰见鄰居了，平日里的寒喧变成斩钉截铁的 “新年好”之类无可抗辩的祝辞，我嘴笨，却总是抢不了先，直到别人吼我一句新年好之后我才回过神来，可别人已经走过去了，然而还幸好有这么一位仿佛是之前就认识了的先生，他站在我面前直接就拱手作揖：“哥！新年好！”这会儿我毫不犹豫，直接就回了一句“新年好！” 那人仿佛也很高兴，递给了我一只烟，非亲手给我点火不可地推诿了一阵子之后，他高兴地说，你是个该尊重的人！我抽着他点燃的香烟之后终于回过神来，可他走远了，望着他的背影，我觉得他的人生里面仿佛没有什么贵人，连我这样的人他都拿来尊重，我知道我自己，于是并没有飘飘然起来，象手机里不知疲劳的拜年，从除夕的“除夕快乐” 、初一的“初一快乐” 、初二的“初二快乐”、 到了今天又有许很多“初三快乐！” 人们乐此不疲。我知道，明天初四，后天初五，人们还会把快乐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