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从三关口沿307国道向西翻越贺兰山过长流水收费站沿s218往嘉尔格勒赛汗镇方向行驶,在超格图呼热苏路口沿着52003西行,经过山脉、草场、荒原、风电场、戈壁、村庄、寺庙、沙漠,最终可以到达承庆寺。</p> <p class="ql-block"> 进入内蒙后,路上的动物多了起来,307路上春天会有呱呱鸡乱跑,S218每隔两三公里就留有一个供动物穿越的通道,在这条路上我遇见过骆驼群,牛群、马群、羊群,尤其在凌晨时分,天光浑沌一片,正是动物穿越公路的时候,它们三五结队、松松散散的在路上游荡,我曾差点撞上骆驼,也见到过一头驴横尸在路中,我在路边停下车,靠近已经死亡的毛驴时,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悲鸣,在旷野里,悲鸣在远山中回映,一头毛驴站在路基下,在雪亮的前大灯照射下,我看见驴的眼角有泪水滑下,它们是情侣抑或是母子,在一个向往日一样平常的凌晨,结伴去往公路的另一边觅食、嬉戏,可命运给了它们致命的撞击,它分明能够理解死亡的意义,在它一声又一声的悲鸣里,我爬上车逃离了。这里原本就是它们的家园。</p> <p class="ql-block"> 每年的5月,S218两旁的骆驼刺和风滚草开花了,一丛丛黄色的、紫色的椭圆形的花球匍匐在戈壁和沙丘上,像极了新娘的手捧花,其间点缀着白色的小花,铺满整个荒原,随地势起伏,无边无际,在属于自己的季节里努力绽放生命中最绚烂的色彩。到了秋季,花凋叶落,枝条蜷缩,变成暗红色,在白色的盐碱土的映衬下,更显苍凉和荒芜。生命中所有的灿烂,终要寂寞偿还。</p> <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路东是一片风电场,在贺兰山下,日出时分天空成玫红色,一轮红日没有任何遮挡的喷薄而出,染红半边天,蔚为壮观。</p> <p class="ql-block"> 从S218进入52003路后,行驶几十公里的戈壁滩,这里有一个骆驼的饮水点,大约几十头骆驼会聚集在这里饮水,一个常穿军大衣50多岁的牧人会坐在石头台上静静的发呆,有时候也会骑一辆摩托车跟在驼群的后面,有一次和他聊天,他很骄傲的说他儿子刚大学毕业,在首府的一个牧业公司上班,一个月可以拿4000多元。</p><p class="ql-block"> 骆驼其实非常漂亮,尤其是那双长睫毛覆盖下的大眼睛,温柔的眨着,嘴里慢慢的咀嚼两根柴草,觅食的时候比较松散,但行走的时候会一个接一个头尾相连,排成长长的一队,慢悠悠的消失在你的视线里。</p> <p class="ql-block"> 超格图呼热苏木是一个小型牧民聚集点,人烟稀少,昭化寺是这里最雄伟的建筑,是一座藏式寺庙,康熙年之前就存在,会定期举行法会活动,寺庙平常不对外开放,有一次我碰巧遇见法会活动,混了进来,在大殿北侧的偏殿里,很多穿藏式红袍的喇嘛,和信徒聚集一堂讲经论法,信徒多为中老年人,身材佝偻步履蹒跚,手中经筒转一圈代表念经一遍,我听不懂,只觉气氛恭敬肃穆。</p> <p class="ql-block"> 继续西北行,会路过村庄、草场、这里的芨芨草会长到一人高,极其茂盛,村里的牛群在其间游荡,或站、或坐、或卧,绕过村庄就进入沙漠公路,以前在往前行是沙漠,没有路,车辆完全在沙漠里行使,后来路修通了,但是两边的流沙经常侵蚀路面,微风吹动沙砾变换优美的曲线拂过路面,像手指拨弄吉他弦。初进沙漠路段,会有胡杨树,秋季一片金黄,冬季枝条疏朗,日光下的影子倒影在沙丘上,像珊瑚,有时沙漠安静的没有一丝风,树影如刻在沙丘上。</p> <p class="ql-block"> 越往前行胡杨树越来越稀疏,在沙丘形成的低洼处会出现大片连片的马兰花,每年5月里怒放,这里的马兰花株壮花盛,由于人迹罕至,马兰花长势非常旺盛,黄色的沙丘,绿色的叶子,紫色的花,没有风的时候,周围宁静的没有任何声音,在苍茫天空下,寂静会产生的孤独的情绪,《百年孤独》中说生命从来不曾离开过孤独而独立存在,无论是我们出生、我们成长、我们相爱还是我们成功失败,直到最后的最后,孤独犹如影子一样存在于生命一隅,在这样的寂静空旷的环境中,那种发自心底的、仿佛被世界遗忘的情绪会不受控制的弥漫,人终归是社会性生物!</p> <p class="ql-block"> 到承庆寺的最后20多公里在沙漠公路里行驶,没有信号,你只能听见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路况不是很好,每隔很短的距离就有鼓包断面的情况。路两边会有骆驼不慌不忙的游荡,它们一边走一边啃食两边的灌木,如果你靠近它们,就会有一头体型硕大的骆驼来攻击你,它们也会在路上并排行走,还不能打喇叭,只能耐着性子跟着,我曾被5只骆驼限速30开了1公里(他们的最高时速是30公路)。</p> <p class="ql-block"> 承庆寺是藏传佛教格鲁派的寺院,建于清初,传说是那个会写诗的喇嘛修建和圆寂的地方,那个写下“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的仓央嘉措,那个“白天我是雪域最大的王,夜晚我是拉萨街头最美的情郎”的六世达赖,已尝凡尘滋味但生不由己,一生困顿于政场和佛门,向往爱情与自由却终不能得。承庆寺面东,近两年一直在重修,新修建的寺庙除大殿外,四个角落各修建一个小一点的殿,里面供奉活佛,屋顶开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户,日光从小窗中倾斜下来,形成光柱落在地面上,正是信徒叩首的地方,设计非常巧妙,周边有几户牧民,土坯房木楞窗上了年纪自有一番风霜感,大门外不远处是一块湿地,水草丰茂,牧民的牛在其间闲散饲养。起风时,芨芨草被吹的倒伏下来,颇有风吹草低现牛羊的意境。</p> <p class="ql-block"> 少数民族地区的人普遍有信仰,希望神能解救世间烦恼,此生的痛苦是来消除业障的,如此生无望则寄希望与来世,生死轮回看作是平常事。他们认为人生下来是来完成既定的使命的,可是人往往被眼前的业障遮掩,不知道今生使命是什么,只有死后历史对你的功过清算后,你的使命才渐渐后知后觉的清晰起来,就像仓央嘉措,活着的时候他的政治使命是六世达赖,可搅动后世男女情思,确是那个不守清规戒律、写下“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的”的离经叛道的喇嘛,这是他活着的时候不曾预料的。</p><p class="ql-block"> 既如此,我等的使命又是什么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