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曲•山坡羊

多语之鱼

　　山坡羊，是羊的一个品种吗？非也！这里说的是《山坡羊》，最早为宋元时的曲牌名，南北曲均有，常用于剧套与散曲小令。

据说曲牌中有“绣鞋”、“纽丝”、“妆台”等物件名比较常见，但牌名中有动物、家畜名则不多见，似乎仅有“羊”一个，“山坡羊”的牌名带有浓郁的乡土气息，且应该源自北方，与北方人的游牧生活联系较紧密。

　　在散曲“山坡羊”中，北曲属中吕宫，结构比较短小。因是文人创作且以文本传播，所以在流传中保持了比较稳定的结构和句法。北曲“中吕山坡羊”的基本词格为九句（也可看作十一句），四十三字，且句句押韵，句法长短错落，布韵疏密有间。北曲“中吕山坡羊”的曲风比较雄阔豪迈，朴实真切，多以写实的笔触抒发着人间真情。

山坡羊曲牌格律如下：

中平中去，中平中去，

中平中仄平平去。

仄平平，仄平平，

中平中仄平平去，

中仄中平平去上。

平，平去平；

平，平去平。

例：【元】陈草庵

繁华般弄，豪杰陪奉，

一杯未尽笙歌送。

恰成功，早无踪，

似昨宵一枕南柯梦，

人世枉将花月宠。

春，也是空；

秋，也是空。

注：该曲依《中原音韵》押一东钟韵，其中第二句的“杰”字为入声作平声字用（中原音韵中入声字分到平和仄声中）；第六句“似”为衬字；第九、十一句的也字为仄声字，在有的曲谱中此处标为可平可仄，甚至“空”字处也有标为押平或仄韵的。

　　看到这个曲牌后，这个曲牌名引发了我浓浓的兴趣，想着在合适的时候也用一用。近来看到网上的这张照片，望着美丽的鼓浪屿，让我不禁要吟唱一曲。

山坡羊•小岛情思

晃岩高矗，曲桥横渡，

郡王塑像迎风伫。

景观独，社情殊，

书声琴韵花馨路。

游子挂牵传祝福，

今，娇艳姝，

明，仍艳姝。

（中原音韵 五鱼模）

为自己也作一曲

《山坡羊•自画像》

退休老汉，心宽能饭，

芳华虽逝无须叹。

逛书山，混歌班，

打球强作少年范。

熠熠夕阳仍耀眼。

身，别置闲，

人，多笑颜。

（中原音韵 八寒山）

（原第一稿为“趟书山”，后发现“趟”为平声字，几经考虑改为“逛”，曾想用卧字。 ）

　　　　北曲中留下该曲牌常见的有陈草庵、张养浩、乔吉等的作品。陈草庵传下来的有二十六首，如：

（一）

伏低伏弱，装呆装落，是非犹自来着莫。任从他，待如何？天公尚有妨农过，蚕怕雨寒苗怕火。阴，也是错；晴，也是错。

（二）

身无所干，心无所患，一生不到风波岸。禄休干，贵休攀，功名纵得皆虚幻，浮世落花空过眼。官，也梦间；私，也梦间。

…… （十五）

天于人乐，天于人祸，不知此个心何苦？叹萧何，反调唆，未央宫罹惹韩侯过，千古史书难改抹。成，也是他；败，也是他。

……

张养浩也有怀古系列9首，其中常被提到的有：

《潼关怀古》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还有这曲《山坡羊·北邙山怀古》：

悲风成阵，荒烟埋恨，

碑铭残缺应难认。

知他是汉朝君，晋朝臣？

把风云庆会消磨尽，

都做北邙山下尘。

便是君，也唤不应；

便是臣，也唤不应。

从上面的这些北曲《山坡羊》来看，大多比较精悍，但在有些地方并不完全依照格律来，如“成败”的败是仄声字，又如“百姓苦”是“仄仄仄”……虽然也见到有曲谱将最后一句标为“中去平（也可押仄韵）”，可是句尾三连平和三连仄历来是诗词中要尽量避免的，难得看到有如此的随心所欲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句还被誉为该曲牌作品中的千古绝唱。在陈草庵的二十六首中也有几首用仄仄仄的结尾，如“也是错”、“也在我”、“也换主”……

　　《散曲小令格律》的编者杨凤生先生有一曲《山坡羊•自嘲》颇为有趣。

六旬开外，龙钟老态。

雀牌烟酒非吾爱。

没钱财，少文才。

应酬不到遭人怪。

不会经商难下海。

行，穿布鞋；

吟，归去来。

　　看过了北曲《山坡羊》后，我们再来看看南曲《山坡羊》。

南曲“山坡羊”属商调，应该是北曲传至南方后的进一步丰富的结果。元代散曲中尚不见“商调山坡羊”的作品留世，南曲“商调山坡羊”迟至明代才有作品留今。南曲“商调山坡羊”的结构，其词格不如北曲“中吕山坡羊”稳定。“商调山坡羊”由九句到十二句不等，比北曲各句均有扩充。【南商调】山坡羊一般曲谱为十一句，55字（667，3577，2525句式，十一句十一韵）。

例：【明】唐寅

嫩绿芭蕉庭院,

新绣鸳鸯罗扇。

天时乍暖,乍暖浑身倦。

整金莲,秋千画板前.

几回欲上,欲上羞人见。

走入纱橱假欲眠。

芳年,芳年正可怜。

其间,其间不可言。

（此曲中有的地方词语重复出现，使得字数进一步增加）

还有这曲

[南商调 ]山坡羊 讽某官员减肥

先端盘西施藕，再来碗东坡肉。

去一针鼻添一豆。

暗自愁，凝眉上二楼。

三番立誓将身瘦，

解衣袒腹才知羞。

肥牛！佳肴直冒油；

馋猴，焦心乱挠头。

经典唱段

此段为杜丽娘游园之后怀春心思突起，在入梦(梦里与柳梦梅相会)之前的一个唱段。这也是昆曲中的经典唱段。

【南商调过曲·山坡羊】

没乱里春情难遣，

蓦地里怀人幽怨。

则为俺生小婵娟，

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

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

俺的睡情谁见?

则索要因循腼腆。

想幽梦谁边，

和春光暗流转。

迁延，这衷怀哪处言?

淹煎，泼残生除问天。

　　从几首例曲中可以看出南曲比北曲拓展了许多，可能是多用于吟唱，或是在戏剧中的唱段，字、句都有所增加，较为通俗、直白，格律也不那么严格。

各位看官，若是你看完后，感到对元散曲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有点收获，感到《山坡羊》还不错，可以转发分享出去，让更多的朋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