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莆田市飞得更高爱心协会一年一度的送温暖活动又启动了。1月25日。我,永艳,还有永艳堂弟一家三口,我们五个人一行组成第二小分队出发了,后备箱里载着满满的慰问礼物和沉沉的爱意。我们这次共走访了9户人家,途径城厢区华庭、仙游盖尾、仙游园庄、城厢东海、荔城新度、荔城郑坂、城厢常太、城厢下磨。</p><p class="ql-block"> 近十年的慰问、考察,每一次总有几个画面深深触动我的心灵,让我难以释怀。看到太多的悲苦人生,但是这些在贫与困、病与痛、苦与累中生活的人们,他们或告诉我坚强,或告诉我宽容,或告诉我感恩,或告诉我乐观。是的,与其说是我们在帮助他们,不如说是他们在帮助我们。</p><p class="ql-block"> 这次也一样。</p> <p class="ql-block"> 我们这次慰问的第一家是莉。莉的家并不难找,我们很快就联系上并找到她的家,她的父母站在门口迎接我们,温和友善。在一间逼仄狭窄、略显昏暗的屋子里,我们看到了莉,一位就读人民大学的女孩子,她留着披肩长发,穿着毛绒外套,拖着一双毛绒鞋子,阴郁的脸上没有太多的阳光,出于客套,出于礼节,她冲我们笑了笑,那笑容似乎是挤出来的。我们简单地了解了她的学习情况,就是否继续助学征得她的意见。财务审查需要,我拿出签收单,请她签收年货,这时候永艳在旁边给我们拍照,可是出了屋子,她传到我们群里的照片全是模糊歪斜的。永艳说:“真的不忍心拍照,你看她的眼眶都湿润了,她心里一定特别的难受,觉得自己贫寒,要接受人家的捐赠。”永艳堂弟紧接着说:“不对,她一定是特别感动我们陌生人对她的关心。”莉表明自己已经念大学了,不用再助学,我们<span style="font-size:18px;">为她家庭遭受的不幸感到可悲,</span>为她的自立感到欣慰。无论如何,这是一份让我让我们自己都觉得沉重的情感。</p> <p class="ql-block"> 我们的第二站来到华庭的丹家。丹是个苦命的孩子,养母在一个尼姑庵的门口看到啼哭不停的婴儿,实在揪心难忍,于是就把她抱回家去养。发现孩子略有小疾,但仍悉心照料,视如己出,把孩子抚养大。丹很懂事,因家庭经济困难,才念完初中,为了不给家里增加负担,主动辍学,跟村里人出去打工。不幸的是,很快丹被查出尿毒症。她说之前没什么明显的症状,为了养家糊口也顾不了许多,直到扛不住了才再去检查,从此,她便踏上了艰难的求医路。为了看病,她已经花去了十几万的开销,不但积蓄花完,而且债台高筑。现在,她一边等待郑州医院的肾源,一边做血透。每周要做三次的血透,她的手已经扎得满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血管已很难找到,有时要扎好几次才能把针扎进去。我们联系丹的时候,她正带着自己的养父(养父母亦年老,体弱多病)去看眼睛。我们在村口等了好久,他们终于回来了。我们到他家时,丹的养父母和丹一家三口已在门口摆上了桌椅迎接我们的到来。从门口朝里望,可以看到两间并不大的屋子,除了简单的物件,外屋搭着一张床,里屋也搭着一张床,似乎没有多出来的空间容得下一张桌子和椅子。我第一次见到丹,如果不是事先了解了家庭情况,我万万看不出这是一个受尿毒症折磨的女孩儿,她身材高挑、匀称,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好似一块小小的石子投进我的心湖,那颤动是感动?是悲悯?我说不清楚。和丹聊天时,她说:“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坦然面对” 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坦然面对。这句话说的那么的淡然从容,没有半点儿的幽怨愤懑、烦躁不甘,丹得有一颗多么强大的心啊!?应协会财务审查的需要,我们有的时候需要拍照,他们一家三口都是成年人,而且丹阳光开朗,我们问能否一起拍张照?丹和他的父母说:“好啊,一起拍张照”于是我们拿出了标有爱心协会和赞助商名字的横幅和丹的一家拍了张合影。</p> <p class="ql-block"> 想起下磨的威,我至今心意难平。这是最后一站,因为永艳堂弟的女儿已在车里睡着了,也因为担心小区管制可能不让太多人进去,于是这一家就我和永艳出面。出来迎接我们的是威和他妹妹,这是一对一眼看上去就很懂事很聪明的兄妹,哥哥深沉儒雅,妹妹活泼开朗。威已考上福州大学的研究生,妹妹也上了中学,满墙的奖状,还有一叠没有上墙的。当我给他们红包和签收单永艳准备拍照时,威问:“要面对镜头吗?”我们赶紧说:“不必不必,只要有个背影就行,不必露脸”说实在的,这一问,像极了一记重重的拳头打在我们脸上,让我们羞愧难当。拍照是为了协会做材料、为了财务审查需要,我们一直都在告诉自己,一定要细心呵护当事人,尽量拍当事人的背影,实在没办法也要给他们(特别是孩子)打上马赛克,然而,当碰到比较敏感的人,我们可能还是会伤害到他们。善良的永艳依然没拍好这一站的照片,模糊,歪斜,然而,有没有照片我们真的无所谓。</p> <p class="ql-block"> 还有一个场景,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了,那一声声的“阿姨好!阿姨好!”,那一老一少奔跑的身影,声音时远时近,身影忽隐忽现,无论如何挥之不去。那是滨的声音,那是滨和他奶奶的身影。滨的父母智障,滨从莆田市特殊教育学校九年级毕业,至今待业在家,他的妈妈不见了,爸爸游手好闲四处游荡,一个七十多岁的奶奶带着他,努力地劳作着,撑起这个家。由于在山区,路非常狭窄,而且非常陡峭,我们根据导航好容易来到目的地,结果还是走错了地方,跟老人反复沟通,还是没能得知地点,下车询问,大致知道地点,小心翼翼地,小心翼翼我们调转车头。看到我们,滨兴奋不已,不停地朝我们挥手喊道:“阿姨好!阿姨好!”奶奶是如此瘦小单薄,满脸的沧桑,却高兴得满脸笑开了花,她手指着左边陡峭的山坡说:“朝这条路上去,开到头就到了”我们以为很快就能到,一时没在意,可是开了挺长一段路还没到,我们已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但滨兴奋的“阿姨好!阿姨好!”的喊声却不断传来,我们赶紧停下车来等,好一会儿,我们看到奔跑的喘着气的一老一少,于是,一致说开慢些,这样他们跑得太累,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到,我们一面为这又窄又陡的山路捏一把汗,一面心疼奔跑的祖孙俩,于是决定再开慢些,让他们先走,这样他们不用跑得很累。好容易到了,奶奶和滨急忙抢着一起提东西,抢着分担我们的劳动。这是一个贫寒的家,唯一的电器是一盏昏暗的电灯。滨在特教上学期间,每周都是奶奶接送,因搭车不便,奶奶和佳滨便每天凌晨五点多就从常太出发,步行到延寿山庄再坐公交车去学校。奶奶靠种植枇杷养活自己和滨,如今滨毕业在家,说是要帮奶奶干活,却经常把奶奶包好的枇杷折掉。在交流的时间里,奶奶不停地致谢,滨围着我们,乐不可支,“阿姨好!阿姨好!”地叫着。</p> <p class="ql-block"> 在回城的途中,我深深地谴责自己,为什么当时不下车?为什么不陪着祖孙俩一起走?那一声声“阿姨好!阿姨好!”的呼喊,那陡峭山路上奔跑的身影,搅得我的心生疼。我们自以为足够慈悲,在为爱奔走;我们自以为足够慈悲,在呵护一颗颗遭受贫困伤害的心,然而,我们到底不够慈悲,比如执意拍照,比如一任祖孙俩艰难地追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