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战斗的春节

大同天下

腊月二十八了，我下班一进家门，老母亲就急切地问：“你们过年能放假吗？”“除了值班，不用到办公室去。但不能离开渭南，随叫随到”。“哦……”语气有点失落。今年是新冠疫情爆发以来的第三个春节了，已86岁的母亲总期待着过年时，我能陪她回老家，见见仅在的几位老亲戚、老姊妹。“西安疫情都过去了，怎么还这么忙？”放寒假在家的女儿表示不解，帮奶奶追问了一句。作为市卫健委的干部，家人早已习惯了节假日不休息的节奏。虽然理解和支持，知道工作很忙，但也有疑惑：到底有多忙？平时在忙什么？效果怎么样？下面，我结合亲身经历、耳闻目睹的一些人和事，试着回答这个“家属之问”。 究竟有多忙？ ①首先拿前一段西安爆发疫情期间，市卫健委值班室的电话来说：电话从早7点开始，到凌晨1点，几乎不停歇，被打爆了。电话都是咨询返渭来渭疫情防控政策的。有放寒假想回家的大学生及家长，有外出务工人员想回乡过春节，有常年往返在西安与渭南之间的上班族、经商户……以上各类群体共超过百万人！我们的一个老同志连建荣值夜班时，先用右手接电话，累了换左手，反复互换后用免提，到凌晨二点手都举不起来了。第二天手还在发抖，吃饭拿不住筷子……还有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小姑娘，受不了对方语言的粗鲁和谩骂，委屈地哭着无法接听电话……还有态度恶劣故意寻衅而录音、录视频的，威胁要发抖音、向上级投诉的……电话时长，短的三五分钟，长的108分钟（对方拿着文件，要求工作人员逐词逐句解释政策）。接听一个电话，后边的就打不进来，更多的人又投诉电话机位少，甚或质疑电话被设置为忙音。于是，临时又加增了三部电话，仍是应接不暇，常常处于打爆状态。同时在媒体上公布的13个县市区应疫办电话，都是这样的热线。 ②值班室的忙碌，只是卫健委工作的一个缩影。从2020年1月25日武汉疫情爆发以来，卫健委全体人员心里绷着的弦，两年730多天时刻不敢放松。5＋2，白＋黑，连轴转是常态。传说中的“996”，我们也只有羡慕的份。没有节日的概念，没有周末的印象，有的只是周五周六周七周八……这样简单的延续。同事之间经常互相调侃：“祝周末工作愉快！”每天下午六七点后，卫健委所在的市政府八楼依然灯火通明，灯光透过办公室打开的门，像一道道光柱投射在走廊上，明亮而有序。九楼应疫办的灯，似乎不曾关过，后半夜亦如此，长年如此。 2020年12月25日晚应疫办加班截图 ③疾控科的打印机，曾连续工作50多个小时，机芯因温度过高而“罢工”。科长白元成，也因心脏病发作住院治疗；应急办主任朱君，手机电话费月平均800元以上，还是在话费减免、同时使用固定电话、微信的情况下。女儿一周没见爸爸，为见一面竟谎称自己“发烧了”；医政科原科长郭勇，常年早出晚归、迟了就住办公室，家里有事顾不上，导致微信被妻子多次“拉黑”。长期紧张工作导致血糖飚升，被强制休息；应疫办干部司璐，连轴转几天后在家晕倒，不忍心因自己的原因增加同事工作量，谢绝请假坚持上班；澄城县卫健局长周李鹏，在组织全员核酸检测时，4天时间睡了不到7个小时，期间还接了不少电话，至今都不知道当时给对方讲了什么。这样感人的事，几乎在每个科室都有发生。 究竟在忙什么？ ①面临的防控形势全市现有户籍人口469万人，常住人口超过500万人，仍是全省第二人口大市；位于陕西东大门，是西北门户、交通要道，市内管控交通时设有卡口68个；根据大数据统计，全市平均每天有来返渭境外人员（留学生和务工人员）10多人、省外商贸旅游人员几千人、省内其它地市人员数万人，这些是重点关注的外来人员；每天在定点医院发热门诊就诊近300人、在药店购买“一退两抗”药品约400人次，这些是“哨点”监控的重点人员；每天在隔离酒店集中隔离约500人，最多时近万人；工作在医院、公共交通、快递等行业二十三类重点人群约2.8万人。这些是易感的高危人员；每天还有三五十吨进口肉类、海鲜等冷链食品和其它货物，这些物品来自境外，与其外包装都要检测消杀……窥一斑而见全豹。渭南这么大的人口基数、这么频繁的人员往来、这么发达的交通物流，注定疫情防控的形势复杂严峻。 ②还是举例说明吧，感受会更直接。案例一：大荔惠源市场进口猪肉事件2020年11月15日，西安市疫情指挥部发来《协查函》称，大荔惠源农贸市场销往阎良区的冷冻猪肉外包装上，核酸检测为“阳性”。一时间，风声鹤唳，黑云压城。省市专家组连夜赶赴大茘现场指导。疫情分折会凌晨一点结束后，相关县市区立即围绕查肉、查人、查车、查外包装四条线索开展工作。 查肉肉是进口阿根廷的冷冻猪肉，由上海洋山港入关，两天前流入大荔惠源市场，共23吨。发现时仍有5吨未售，其余18吨分别流向大荔、蒲城、澄城、临渭、合阳5个区县及西安阎良区、山西运城市。市指挥部根据这一信息，立即通知相关县市区应疫办，并函告西安、运城指挥部开展协查。各县区迅速行动，逐一排查批发的、零售的、买肉的，几斤几两，要求一一追踪到位不能遗漏。购买量大的好说，商家有记忆或记录；卖给个人的就难了，运用支付宝、微信支付、门店摄像头及大数据手段之外，还有付现金、戴口罩不易辨识的。当时怕引起不必要的社会恐慌，禁止使用网上发公告的方式，只能辛苦社区、村组干部，挨家挨户上门问询、登记。同时，要收缴剩余的肉，要消杀案板、冰箱、厨房，甚至家庭内外…… 查人卖肉的、买肉的、做肉的、吃肉的，凡与此批猪肉有关的人员，必须查找到人，并做好隔离。好在专家研判认为，熟肉因高温加工过，可以排除传染可能。否则工作量又得成倍增加。 查车运输工具有货车、小车、摩托车、电动车，包括当时运输、搬运的人，及此后接触该运输工具的人，都要登记、管控。 查外包装事情的起因是在阎良猪肉外包装上检测出阳性的，追查外包装就成了重中之重。于是，每一片包装纸箱、每一条包装带都要收拢、统计。密接人员又延伸到垃圾场、废品回收站工作人员。 通过各级共同努力，历经三天70多个小时的连续奋战，波及两省三市五个区县，涉及7846人的进口猪肉事件，以多次核酸检测均为“阴性”而落幕。同时也得到西安、运城的佐证。虽然结果有惊无险，但过程却是跌宕起伏，各种状况层出不穷。蒲城在连夜排队检测核酸时，被拍成抖音引发小范围舆情；流入临渭区的只有160公斤，集中在田市街道的一个肉店，买肉的群众还有同街道的西安临潼区居民；澄城县的商贩批发回去后，又零售到相邻的合阳县一个乡镇卤肉店……总之，当得知赵一德省长在我们上报的材料上批示～“做的扎实”～时，我们提心吊胆的日子才告一段落。 案例二：经开区奔驰零配件事件省指挥部来函称：位于北京的戴姆勒公司东北亚零配件中心，有员工感染新冠，在发往全国各地的配件外包装上个别检出阳性样本，同一批次货品中也有渭南经开区申华汽车城的记录，要求做好处置工作。又是流调，又是“四查”。最后消杀、封店、集中隔离74人，安然度过。案例三：少华山西安游客事件2021年元旦假期，西安一旅行社组织了45名客人来少华山旅游。期间我们接到省上紧急通知：其中的两名游客前几天参加了石家庄的一场婚礼，婚礼现场发现了确诊病例，要求立即管控。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事后就地集中隔离密接人员73人，发函省内4市协查1788人。案例四：网购山东奶枣事件山东一家生产奶枣企业，在销往贵州的产品包装中检出阳性，经查原料来自乌克兰。我市有18个群众通过电商平台，网购了同批次产品，有一定风险。经紧急调查，涉及9个县市区，有全家分食的、有放在驿站未取的，还有看到消息退货的……所幸平安无事。案例五：无锡车厘子事件安徽省的一个货车司机，曾往江苏无锡运送过进口智利的车厘子（大樱桃），无锡当地后来在外包装上检出阳性。省指挥部接协查函后，发现该司机在西安卸了电缆后已到渭南。刻不容缓呵，我们立即联系本人，要求他原地不动等候我们派人处置。当我们火急火燎赶到临渭区丰原街道时，该司机已拉着收来的苹果上了高速赶往浙江。当即又是管控密接人员、消杀环境…… 像这样的紧急事件，每月都要处置几起。我们就是这样枕戈待旦、严阵以待，时刻准备着！还有几个意想不到的事，当时我都惊了：当黑龙江望奎县发生疫情时，发现有渭南的货车司机刚去过那里；当云南西双版纳发生疫情时，发现有渭南的商人正在洽购蔗糖；当新疆喀什发生疫情时，发现有潼关人开着肉夹馍店铺……从东北小城到西南边陲，竟都有渭南人的身影！渭南人的“野”，名不虚传。 防控靠运气吗？ 最近听到外界议论说，渭南先后两次出现确诊病例，都没有扩散，是运气好！对这自以为是的论断，我绝不苟同！客观地讲，无论是去年春节前白水的确诊夫妻，还是今年春节前蒲城的返乡群众，都有非常强的防护自觉，意识到自己从疫区回来有风险，没有乱跑一气祸害一方。从这两个个例来看，有其偶然性，可以归结为运气好。但绝不能据此否定我们面上的工作，我认为有其必然性： ①我们有强有力的指挥体系。每当有疑似病例或确诊病例时，市委书记、市长，必定第一时间赶赴现场，坐阵指挥，调动全市资源合力攻坚；每当有重大防控决策出台时，必定要在市委常委会、市政府常务会上研究讨论，统一思想，形成共识共动；每当有紧急情况出现时，两位主要领导或委托分管的市委副书记、分管副市长，随时召开视频调度会、工作推进会，迅速反应，强力落实……这些绝不是套话大话客气话。在现行体制下，权威而统一的指挥至关重要。 ②我们有高效运转的协作机制。13个县市区指挥部和市级18个工作组（专班），闻令而动，分秒必争，表现出了极强的纪律性和执行力。从疫情初期的一夜封村封城，到前段西安疫情期间68个交通卡口的严防死守；从6个区县承接1160名西安大学生隔离任务，到12个县市区集中隔离5200名返乡人员；从全市统一设置26个发热门诊，到1653个药店实名登记购买“一退两抗”药品……都是一声号令，万千人员齐动，财力物力汇聚，不讲条件抓落实。 ③我们有科学严谨的政策会商机制。对于上级政策，我们不是转发照搬，总是结合实际研究细化。特别是我们在实战中遇到，上级未有规定和要求的，我们总是抢先一步，拿出“渭南方案”。比如，我们在全省率先建立了冷链食品集中监管仓，实行一县一仓、闭环管理；比如，我们率先把冷链从业人员、废品回收人员、公共交通人员等纳入重点人群，在全省八类重点人群的基础上增加到二十三类，得到省上推广；比如，最近我们把预防新冠的中药材储备，纳入市县两级的防疫物资储备体系，以备不时之需，也是全省惟一；比如，白水出现确诊病例后，为最大程度减少对全市经济社会的影响，市卫健委主任翟玉宝在分析研判后，力主不升风险等级，向上级承诺责任，得到市委市政府领导首肯。我们就是从一次次处置的事件中，总结经验教训，研究出台政策，补短强弱，一步步使防控网更密更牢、防护墙更高更强。 ④我们有一支甘于奉献的卫健工作队伍。为了建立免疫屏障，我们组织了4175人设置224个接种点1235个接种台，挑灯夜战，日以继夜。目前已接种840万剂次，接种率达到87.4％，位居全省前列；为了提高核酸检测能力，我们组建了13720人的采样和检测队伍，使全市核酸日检测能力达到133万人次，加上第三方力量，确保两天之内完成全员核酸检测；为了支援西安抗疫，我们先后抽调10批次1657名医护人员驰援西安，全面参与流调、核酸采样和检测、治疗，白衣为甲，不舍昼夜；为了解决支援西安“大白”们的后勤保障（部分人员未带棉衣、某个酒店温度只有9度），我们感同身受，紧急调动各种关系，通过省应疫办、西安市卫健委、红十字会和各受援单位，帮她们解除后顾之忧。 说了这么多，是否还认为我们疫情防控没出问题，仅仅只是运气好？再让我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人必自助而后天助！ 说几句知心话 各位卫健委干部的家长、家属们：关于你们的子女、爱人，两年来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可能比你们还长。请耐心听我多说几句： 一、请不要再逼问他们疫情期间发了多少补助。我负责任地讲，没有因疫情多发一毛钱！不是他们花了、私藏了，是两年来真的没有发过。因为没有相关政策，我们党组多次商讨，由于严格的财政、审计纪律，不得违规发放值班、加班等任何补助。这点也让我们领导深感愧疚。 二、请他们多吃一点。我们在办公室准备了充足的食物，有面包、馒片、方便面、自热食品等，供夜间加班或错过饭点的同志充饥。但事与愿违。长期吃这些方便食品，有的同志一闻见那味就想吐，有的吃得口腔溃疡，有的尿酸升高引发痛风……过年时，有机会在家吃饭，给他们多补补！ 三、请他们多睡一会。常年加班加点，夜以继日，生物钟都乱了。他们有时说着话就迷瞪了，开着会就瞌睡了，可能最缺的就是“觉”了。他们太辛苦了，你们多担待！ 在这里，再次请求大家的理解与支持！我更希望，大家与我们一起分享卫健人的荣誉感：我们没有在战争年代时冲锋陷阵，我们没有在经济大潮中叱咤风云，我们没有在科研战线上引领尖端，我们没有在体育赛场上为国争光……我们一直引以为憾。这次，面对席卷而来的新冠疫情，面对没有硝烟的战场，我们没有再作旁观者，我们成了参与者、亲历者，我们站在舞台上！我们感觉到了作为一名战士的荣耀，我们感受到了作为一名战士的荣光，我们骄傲！我们自豪！ 星光不负赶路人。我坚信：经此一役，你们的子女、爱人，以后面临任何艰难险阻，眼中将不再会有畏怯，有的只会是坚定和亮光。因为他们已“开过光”。让我们共同祝愿他们走的更远、飞的更高！ 结束语 古人云：疫不过三（年）；张文宏预言：今年将是疫情肆虐的最后一个冬季；我期盼：虎来疫去。待到繁华重现时，我们再相聚，痛饮庆功酒！最后祝大家：新春愉快，阖家幸福，虎年大吉！ 渭南市卫健委一员同学军 二O二二年正月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