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岸场的记忆(三)

放飞心情

<p class="ql-block">  再往西第五个院落就是我家,这原是“东岸场”大家庭时的园子,以后分家时分给了我们。过去园子状况我无法了解,但现在我的家园,我可是再熟悉不过。要说我家也是用三面土墙围起来的院落,因东边有邻居和自家的房屋,一面围墙也就得到了省却。西边围墙外有一条六队生产用的土路,也自然成为东岸场的界边。靠墙生长有椿树、槐树、楸树、皂荚等树,犹如站岗卫士在昼夜守护着我们的家园。</p><p class="ql-block"> 院落从面北的倒崛构厦子门房进入,这个别具一格的门房虽然简易,但却体现着父亲面对物质匮乏而睿智的一种相端应对。进门迎面是一座上宽下窄梯形照壁,因用胡基砌就单怕水泡雨淋,也就下用蓝砖包砌上用蓝瓦覆盖。照壁东侧有一小块菜地,曾种过蒜苗、芫荽、菠菜、大葱,也曾盘过红苕窖务过红苕苗。西侧曾有一井绳般粗细的葡萄树生长,我们常支架搭棚,帮助其伸躯吐丝、匍匐扯藤、开花坐果,并仔细观察着果粒一天天变胖、一天天变色,直至出现赧颜的红晕。也不知是否真的“红颜多薄命”,这颗被我们无比惜爱的葡萄树,在唐山发生地震时也受到了波及牵连,硬是无辜被砍,把我们心怀梦绕的甜蜜之乡,变成了心神难宁的避震之地。照壁南面有一个月牙形的花坛,虽然空间不大,但栽植的海叶花、鸡冠花、红苕花、菊花等花卉不少,她们相互簇拥,相互谦让,就像一个和谐的家庭充满了喜乐。</p><p class="ql-block"> 进入庭院迎面就是坐南面北的三间鞍间上房,这是父亲为宽慰终身孀居奶奶而精心打造的作品,也是扭转孤儿寡母穷苦景象的标志。庭院左首,有坐东面西两间厦房,这是分给我家的族产,我们住到新房以后就把南边一间做了灶房,北边一间做了存放杂货的房间。紧靠厦房北边山墙曾搭建有一个草庵,是专门用来喂养包产到户分来的牲口以及平时家养的奶羊。庭院右首是雨淋脚踏的院落,平时堆放一些柴伙和晒干的猪草,农忙时腾出地方捶打谷子、豆子、芝麻等一些零碎作物。院子中间大约黄金分割的地方,还崩长出了一颗椿树,由于富有津气和天然的根系,其生长十分快速健旺,始终给人一种随遇而安和朝气蓬勃的感觉。过去没有钟表,估摸时间我家就用太阳影子移动到这个树的远近进行参考。以后随着家庭人口增长房子需要扩建,这个椿树也就像现在的乡村,不得不给城市扩张让路。</p><p class="ql-block"> 说到了院子中间那颗椿树,我就更想起了另一颗紧靠六妈家门房西山墙与我家厦房之间界墙位置的椿树。这颗椿树肯定比我出世早,我自看见它就伟岸壮实,挺拔俊秀,就像三十多岁的壮年。过去老鸦(wa)也独具慧眼,迁徙时常常群压靠倚杈枝,如一盏装着黑白灯具的高杆射灯,甚为壮观。我每每端详,心中必生一种豪迈和霸气。后来大姐家要盖新房,父亲无钱资助,也只好让家中的栋梁之材在自己的女儿家发挥作用。谁料盖房匠人粗心,提前把树身腰短,没有做到物尽其材,硬是给父亲留下了一丝遗憾。</p><p class="ql-block"> 三间大房的南边还有一个后院,这里围有猪圈,挖有窨子,挡有茅厕,还生长有石榴、中槐、楸树、杏树等诸多树木。后院并排生长三颗楸树我是记忆深刻,不仅“号”状淡红色花朵十分壮丽,而且花蒂处鹅黄色汁粉能够食用并十分诱人,我们在季春时节可是经常捡拾或攀折树股摘取花朵,再把花蒂噙到嘴里吮吸,贪婪享用蜜蜂舍留下的一丝甜味。以后我一直留意着楸树,但始终没有碰到记忆中我家的那种。尽管在清凉山公园见过叫楸树的,但却没有看到花开,反而看到结着奇异的果实,这真应了民间笑侃:“奇哉怪哉,楸树上结满了蒜苔”。</p><p class="ql-block"> 庭院内有树,庭院外更多。禁门(院门)外有一分多的空地,因撒播过椿树籽粒,而变成了椿树居多杨树槐树柿树相杂其间的一片树林。为了给干渴的树木浇灌,二哥一到下雨天便拿上铁锨到西围墙外边路上抢截雨水。有水滋润的树木,枝叶葳蕤葱郁,一片生机盎然。门外小树林往北还有一个积肥大坑,积肥坑是生产队的,但周围生长的树木却归属我们所有。一棵碌碡粗的柳树,最为沧桑,每遇村中老人去世它就要忍痛割爱,让自己的切身枝股,撑扶孝子孝孙去尽孝心。一棵直不起腰的榆树,最具情怀,虽满身疤痕,但每年春季仍繁花成串,且毫不吝啬地向人们供奉着“铜板”状的时令果蔬。</p><p class="ql-block"> 东岸场门前有一条生产大路,往西可通堡门,再往西可连雁引、韦鸣两条交通大道;往东可去五队各块田地,再往东还可直去郭庄、酒铺。过去郭庄娃们到鲍陂上学,酒铺人到韦曲赶集,都从我们门前经过。路北是一片油菜,春夏之交就变成一片花海,夏收时节就摇身成了平展展的大场。大场是农民汗流浃背龙口夺食的战场,是农村孩子施展拳脚尽情玩耍的天堂。尽管现在的农民早已脱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海,农村孩子也不以捋猴打尜滚铁环摔包子揼弹球打发时光,但过去繁忙火热的劳作场景,单纯快乐的童年记忆,一直深深地印留在我的脑海。</p><p class="ql-block"> 东岸场过去距离村堡还有一段距离,如今,村庄迅速扩张,东岸场早已与村堡融为一体,且位置已不是村的最东边,但人们仍然称呼我们为“东岸场的”。东岸场,是生我养我的故园,是先辈生息打拼的地方,她已融进了我的血脉,每每听到或说到“东岸场”,我就倍感亲切与自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