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行走在街面上,我突然觉得城里的道路一下子变窄变挤。人多车多,熙熙攘攘,特别是随着主要街道两侧的景观树挂上了一串串红灯笼后,传统的大“年”节就快到了,浓浓的“年味”正以日剧增,在城里弥散开来,飘向广阔的郊野乡村……</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不同年龄段的人,对“年味”的感受会有不同。此时的我就特别爱品受“年”之将来而未至前的气氛,这气氛中有几许的期待,更有一种遥远的怀念,这种情愫或许是缘于小时的经历所致吧。</p><p class="ql-block"> 对于一个在农村长大虽然现在寄居于城里的人来说,记忆的深处必定是珍藏着当年农家人过年的印象的。搅动起这些印象,其中有一件事至今思之仍会使我内心五味杂陈,想起过往普通农家人那些伴着泪花的欢笑……</p> <p class="ql-block"> 小时,让我感觉到年即将到来的信号就是家里要卖大猪了。记得大约在年底廿七、八的样子,村子里的那位杀猪的人傍晚时分就来了家里,说明早来杀我家的猪。每每到了这时,父母到了晚上就比平常多喂了一次猪,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给即将要卖的大猪增加斤两?不是。是为了给即将离开的大猪践行?是,也不是。</p><p class="ql-block"> 说起这猪,那可是整整伴着家人快一年的时光。记得年初时父母不知从哪买来两只小猪,估摸一只二三十斤吧。从此全家人多了一个活儿就是喂猪,家里的“粥头粥尾”及田地上的蕃薯藤叶、高丽菜等就都成了猪的主食。每逢母亲去碾米归来,除了挑回白花花的大米外必定还带回一小包的“米糠”,这“米糠”在当年可是猪下饭的最好佐料。每当猪吃腻了那些主食时,在猪槽里撒上一撮“米糠”,猪就又啧啧啧地吃起来了。我们除了喂,还每日必给它们清洗猪舍,有时还给它们洗洗身子,日子久了,这猪由起初的陌生也变熟络了,每当我们走到猪舍前,它们就迎了上来发出“哦!哦!”的叫声,甚是可爱。当年普通农家人养猪可比不上现在的养法,纯粹是牙缝中省下的才给猪吃,所以猪也长得慢,到了年底时若有百七八斤就不错了。</p> <p class="ql-block"> “明天透早就要卖大猪”,父亲一边说着一边要求全家人晚上要早点睡。当我还睡意正浓的时候,就被父母亲起床到厨房浇水的声响唤醒了,所以我也跟着早早地起了床来凑热闹。到了厨房的大灶前,我发现厨房里已是烟雾燎绕,一小捆一小捆的芒草团正旺旺地烧着大鼎底,大鼎里的热水气正一个劲地往上冒,原来这是为杀猪褪毛准备的热水。村子里那位杀猪的人带着另一个人如约地敲响了我家的柴门,只见他手上拿着一个未端钉有弯钩的粗木棒,另一个人手握两把明晃晃的杀猪刀来到了猪舍前,那个人一弯腰就用粗木棒的弯钩钩住一只大猪的脖子处,另一个人跳进猪舍从猪后头拽住猪尾巴,两个人非常娴熟地就把一只大猪从猪舍里捞了出来,然后把猪架在一把凳子上,三下五就把一头活生生的猪杀了,这显然就是一对杀猪无数的搭裆。杀完猪,接下来就是热水褪毛开膛破肚上称称重。每当称完猪后,母亲总会嘟唠地说,“辛苦养了一年的猪,都为你们杀猪的养了。”当时我不懂这话是啥意思,后来才知是过称时双方总会在称的升与降上争执一番。再后来,我又知杀猪的还有赚内脏的潜规则。</p> <p class="ql-block"> 看着相伴近一年的大猪这样地以悲壮的方式被卖了,我的内心是多么的不舍,但家里为了过年的钱,我又能怎样呢?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农村普通的农民家庭平时也没有别的大收入,年关将至,卖大猪的钱往往就是一笔大收入。卖了大猪,过年的各种筹备也才算开始。一般凌晨卖了大猪,到了晚上就可领到卖猪钱,接着母亲也忙活了起来,备料做粿,为子女买新衣服……一件件一桩桩都用到卖猪的钱。</p><p class="ql-block"> 所以说:每每回忆小时过年的印象,我总是想到了家里在过年前做的这件大事一一卖大猪。它常常使我感念父母的辛劳与不易,欢笑中总是伴着些许的泪花。</p> <p class="ql-block">(文章的图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