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九川西日记 之 道孚/新龙篇-上

杨晓光

这是一条混沌和纠结之路。 这是我们原计划走的路线。从道孚县城出发向南，经仲尼乡，在扎拖乡共拖村一带(绿线最南端)向西北方向拐，去往拉日马乡方向，最后到新龙县城，不到200公里。但是，我们实际跑下来的路线不是这样的，而且跑了两天。 这两天的路跑得艰辛。主要原因是从道孚县城出西南方向去往仲尼乡的这条路，途经正在施工中的两河口水电站的工地，因为未来的高峡平湖会淹没大片区域，原来的老路都是沿鲜水河(雅砻江的支流)两岸河边走的，自然要被水库淹没。因应电站项目建设以及为改善当地道路条件，鲜水河两岸距水面三十来米高的山坡上正在修建新的、更高级别的省道220，作为对水淹老路的补偿和替代。因为所有这一切都在施工过程之中，我们的前进方向实际上恰巧是穿越了这座巨大的工地。。。 13号整天都在这样的河谷中跑。前面提到的老路，就是一条距离河面几米高岸上的泥土路。这幅图片上，老路在河流的左岸；右岸山坡中部，明显的开山痕迹一直伸向远方，那是新路。 上文书说过，老卢的车在从党岭去往道孚的路上，出现了一些令人担忧的症状，如高反和尾气黑烟等，这一状况在去往新龙的路上遭遇到更为严峻的挑战，有着进一步恶化的风险。到达扎拖乡这条路的路况，远比从党岭到道孚的路艰难和险恶，最后，中途不得不决定请老卢退出前往新龙的行程。

劝老卢退出之后，老何与我却因为走错了近在咫尺的两座桥，耽搁了不少时间。终于找对了路的时候，前方过来的车辆告知我们，去往拉日马方向在炸山，走不通了，要走就需要往南边绕；再加上走冤枉路走的，老何车的汽油量有些低，我们找加油站又费了些周折，这都导致后面天快黑了还没找到大的城镇，只好中途露营。第二天才经两河口绕路去了新龙。

既然原本计划1天的路程跑了两天，这篇日记就来个上下篇吧，这一篇记载10月13号的经过，下篇写14号。

想象一下吧，工地的烟尘遮蔽了蓝天白云和绿水青山，不过，越野自驾，还是需要这样艰辛和疲惫的片段，当然，刺激也不少。让我们从头说起。 自扎拖乡向西北方向的绿色路线，正在兴建新的省道314，炸山开路，断路施工。我们只好沿220省道继续南下，到达距雅江县还有32公里的两河口，再折向西北，在新龙县和平乡并入省道217/国道227，下面的黄色曲线，是我们实际执行的路线。 到达道孚的当晚(10月12日)，就同老卢商量了一下。老人家热情高涨，对车子和人的状态都充满了信心。他在党岭村那段徒步的表现，的确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是，越野穿越，是一个综合活动，人、车和路的状况都需要到位，缺一不可，而且三者互相影响。我还是提出了保留意见，最最担心的就是路况恶化，车子出状况趴窝，这种情况下，得不到及时的救援，就会危及到人身安全了。最后，我们商定，第二天看路况再决定，卢总是否继续赶往新龙。 10月13日早一出发就不太顺利。县城里面若干路段修路，好生费了导航些周折，才开出县城，不久即看到去往雅江的省道220路牌，路线没错了，继续。 没跑多远，就碰上这样的场景。 心头不由得一紧，但是老卢还是信心满满，因为在这里没堵多久，就放行了。 路非常好，都是新铺就的柏油路。 接下来的几十公里，是这两天中，我们三台车大家最开心的一段。天气、风光俱佳。最轻松开心的时刻，是在我们到达下面这座桥的时候。 路上没什么车辆，于是靠边儿停车，欣赏一下风景。 可以看到我们几个人的影子。老卢在桥上，兴奋地给大家介绍中国水电建设之神勇和大气磅礴。 这里显然在搞一个旅游景区，以后再来会多个景点儿。 站在这座桥上，我们想当然地认为，后面的路，也都是酱紫的，不用再担心路况，自然车也不必太过担心了，老卢可能都已经开始考虑到新龙之后该怎么办的问题了。可惜，美好的事情，总是短暂的。。。 不久，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下车看看 这种情况，通过是没有可能的，只好调头 调头往回走，远远地看到有摩托车沿山坡上一条小路下道下山。过去跟附近的工地问了一下，果然，要下山到原来的老路上去，到前面再上来回到柏油路。 就是从这里下道，烟尘滚滚的一天拉开序幕。 这里的路，就是简易山路，图片的左侧，主路下面有一撇一捺状的两个线段，那就是我们要走的路。右侧有村民的房屋沿山坡分布。 还没下到河岸边的老路，先要解决错车的问题。

我们是要下山，走河边的老路，对面有几台车，满载村民，要上去。在这儿，我们就对上了。

看这路况，够刺激吧。

我站立的位置，就是拍摄这张照片的地方，是一个回头弯，这里还比较宽。我和老卢把车靠边停下，让出空间；老何还在后边，就在上方的一个回头弯附近停了下来。让那几台藏民的车先过。

这车拉了一车人，又逢这么个大上坡回头弯，所有乘客下车先。 这台白车，冲了三次才爬上这个坡。两驱在这里就显得吃力了。前轮带起一块挺长的黑色条石，司机很卖力。 这种路，赶上洪水，真就没办法了 这个位置路面略宽些，因为看到前方对向有来车，我就停下来准备让车，回头给老卢和老何拍了一张。即便这样的路，老卢的车也县得有些许费劲了，到了后面的爬坡段，就相当吃力了。 从这里往前，路面狭窄，烟尘四起，就很少机会下车拍照了。只能依靠车载的行车记录仪。但是，一来风挡上已经积累了很多尘土，画面不清楚；另一方面，行车记录仪在阳光的照晒下，时常过热关机，或者记录过程出差错，因此损失了大量沿途景象，是此次出行遗憾。回来之后即更换了新的机器。 这段路，最多算施工简易公路，什么级别都没有。老何与我，经常混迹在喜欢越野的圈子里，以跑这种烂路为荣，但老卢不一样。前几天跑抚金线，让他感受了下非铺装路的辛苦，但那段全线硬质化，砂石路面，有灰但决不会遮天蔽日，比今天这路强若干倍。这里，非常接近原生态。 不过，这里还好了，因为一直沿着河边直线跑，没有爬坡路段。真正的挑战是从下面这段视频开始的。 前面介绍过，我们是从半山腰的在建公路上下来的，落差至少有三、四十米。我们下山之前，曾有当地牧民告诉我们，到前面还要再上山，回到柏油路。所以，我们一路过来，一路扫听哪里是上山的路口。问来问去，就是这里了。 上山，就非比跑水平路面那么容易了。这里虽然海拔不高，3000米左右，但是泥土蓬松，坡度很大。对车辆要求甚高。于是，这里毫无意外地成了老卢车的痛点。 从这段视频，可以清楚地看到，上山的坡度有多大，拐弯处有多急。最后我停车、倒车靠边，就是因为老卢的车出了状况，连续死火，连续弹射起步，依旧步履蹒跚。 这是我在停车的位置，回望老卢和老何。看到电线杆下那片烟尘吧，那是老卢在艰难地前行。 我停车的位置，还好，是个会车位，比较宽。 其实，这里距离柏油路已经没有多远了，只需再拐两个回头弯即到，就是在这最后的阶段，挑战愈发艰难。

不过，老卢倒是一路谈笑风生，丝毫没有担心的感觉。他一再强调，施工道路就是这个样子，无数重卡走过这条路，我们肯定能走通。

这是我们临到柏油路之前的最后一个坡，上去就是柏油路了。 这段艰难的里程，终于告一段落。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没跑多远，到了一个两座大桥参与构成的丁字路口处，在南下的桥头南岸，有道路施工，我们问了一下去新龙的路，被告知，我们还需要再回到下面去，沿河边的路走才能到！

这下，我犹豫了。犹豫什么呢？犹豫是否要老卢继续前行。

我们当时的位置，在红圈儿中心的三叉路口处。上午跑的路，是如上方红色箭头所示、沿鲜水河一路南下，刚刚过了仲尼乡；我们接下来要跑的，是如左侧红色箭头所示，向西北方向走，去往拉日马乡。 上午沿清水河边走过的路，大家都已经体验到了，老卢的车相当吃力；而从这里去往拉日马乡的路，路况可以预料，应该还是那么烂。有鉴于此，决定劝说老卢退出后续的行程，沿当前的柏油路，前往雅江，从那边可以绕国道318再上国道227去往新龙。这边我和老何则继续沿当前道路走，经拉日马乡去往新龙县。 于是，我们在上图黄色线段(那里现在是一座大桥)处，进行了比较艰苦的磋商。老卢颇有些不愉快，好在老卢老伴儿何大姐也支持老卢放弃，最后好说歹说，我们在此处分手。 老卢南下，咱们暂且不表。我和老何再次跟当地人问了一下方向，口音加汉话不太流利，我们只听了个大概，总之是要到隔壁那个蓝色线段处(现在也是一座大桥)，过了桥一点，有路下山，到山下，有座小桥，过桥走就可以了。

在这里，我们浪费了大约两个小时的时间，因为我们错把远处绿色线段处的桥B误以为是我们需要过的桥A。A、B两点距离也就百米，但是要经历上山下山，几经周转，才算搞清楚。

同老卢分手后，老何与我从这里再次下道，希望沿着河边小路，继续赶往新龙。

这段视频中，在1分钟左右的位置出现在视野中的大桥，就是上图蓝色线段所在位置的大桥。我们应该去小桥A，但却去了小桥B，过了河，我还爬上了山。。。

我竟然把车开到了桥墩下面，越往上走，越不像那么回事儿，直到...... 往回走吧，但那么容易往回走呵？没地方调头哦！只好一点一点挪着往后倒。浪费了很多时间在这里。 终于搞明白了路，往回走。这个片段里面，有老何与我两兄弟在烟尘滚滚中前行的镜头。 这张截图，能很好地说明当时的情况。 房子左侧这条小路，就是去往拉日马乡以及新龙县城的路；右侧看似路面的地方，就是前面地图中的小桥A。左侧远处的大桥，是前面地图中的黄色线段，右侧的大桥，是蓝色线段。 终于找到了路口，应该高兴才是。但是，一台从拉日马方向过来的当地车告诉我们，前面过不去了。为什么，刚刚炸过山，要一直断路清理到天黑了；你们如果去新龙，就要往南走，过两河口，走红军隧道。。。 忘记了这一天是不是星期五，反正感觉这个13号，不宜出行。老何与我商量了一下，既然去往新龙的路走不通了，那就往回走吧。但是，我们在这两座大桥和两座小桥之间折腾的这两个多小时，耗费了不少油料。老何的车没加装副油箱，油箱中的存油有些令人担心了。 这一天的下一个节目开始了：找加油站。 重新回到柏油路上，沿着老卢去的方向，我们俩就追下来了。到了这个地方，发现路又被封了，又要下山😥 正好碰上一台上来的车，从车上下来三个应该是工地上的年轻人。我在向司机询问路线和加油站的时候，其中的一个小伙子给我们指点了大致的方向。我和老何再次杀入烟尘。 我是头车，因此我的情况要好很多。老何跟在我后面，不得不接受我扬起的烟尘，苦不堪言。所以需要同我拉开一定距离才会好些。这组镜头中，我拐过弯来，可以看到老何的车扬起的烟尘。 我们跑到了刚才封闭的大桥的下面。 继续往前赶，又在一个小桥位走错了路。耽搁了些时间。走错路的小桥，就在这段视频结尾处，车头方向的左手边。我不该过这个桥，但是在下山前遇到的几个小伙子，的确告诉我们要过一座桥，我就理解成这个小桥，其实要过的，是还在前面的一座桥。今天错误地通过了两座桥。 终于找到加油站，看到我车左侧远处的加油机吗。。。 看我车上这一身土。。。 加完了油，往回走。走在这一段背阴处，很是舒适，已经被晒得不行了。 这段镜头中间通过的桥，才是人家告诉我们需要过的桥。 重新回到柏油路上，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 又往前跑了一段，正赶上路边有个小观景台，于是把车开进去休息一下。再商量一下怎么走。 前方是不是还有断路需要到山下绕行的路段，没人知道，我们也只好做保守的打算。如果还有绕行路段，再赶上天黑，就危险了。从地图上看，前面图片中远处的一片房子，是道孚县下拖乡一带。我们决定去乡上看看，如果有住的地方就住下，明天再赶路。 过来之后发现，这里有所小学校，但没有旅店。我们一合计，就在学校这儿扎营吧。 场地很宽阔，校园里还有卫生间和水。完美！ 征得一个老师模样的中年妇女的同意，我们就把车开了进来。停在乒乓球台的旁边。拍这张图片时，还没下课，我们停好车，吸引了一众小家伙们的围观。

老何的车，和我的车，都是挂粤字头的牌照，小孩子们也稀奇。这也再次引起刚才那个老师的注意。片刻，她过来找到老何与我，请我们还是到外面去。说是刚刚意识到，我们从外地来，人家有防疫这个警惕性，无可厚非。于是我们又把车倒出来。

还好，小学校旁边就是乡政府，于是我们就在政府大门口扎营了。

就在这里，我的车头对着乡派出所。这里绝对安全😀 当夜星空灿烂。 这一路下来，吃够了风尘仆仆，不过，想象一下，风尘仆仆其实要好过泥巴加污水横流。好天气让我们后来穿越措亚线也失去了很多挑战。前年我们一起去闯澜沧江源的两个车友，8月中穿措亚线，历尽艰辛，耗时两天才出来，就是因为道路泥泞；相比之下，老何与我，用了六个小时即完成穿越。

又想起老卢。显然，我们分手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后面还有一段烂路，想想他的车如果在那段路出现状况，真的好好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