潢川往事之给您拜年了!

江山如画

<p class="ql-block">  不是很久以前,过年的基本内容是三项:穿新衣,吃好吃的和拜年。记忆中过年是这么开始的,那年母亲给做了一身新棉衣,我提出要多安几个口袋这样拜年时可以多装些花生、瓜子、糖块等平时难得一见的好吃的,省的很快就装满了还要跑回家掏空了再接着去拜年,麻烦倒在其次,万一好吃的被人领完了岂不是损失巨大!</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流行纸炮,就是把做鞭炮的火药点在纸上再在上面蒙上一层薄薄的红纸,一排排的,一版有五十到一百个不等,可以用自制的火枪击发,啪,声音清脆响亮却没有破坏力,相当于廉价的鞭炮,没有火枪也可以用两块铁板夹着一砸也挺响。</p><p class="ql-block"> 拜年时我把纸炮和铁板装在棉裤兜里跑来跑去却意外地击发了纸炮,很快在劈劈啪啪的爆炸声中新棉裤冒出黑烟,吓得我赶紧往家跑,母亲远远地看见赶紧端出一盆凉水泼在我的身上,狼狈不堪,这就是我人生中对过年的最初记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初一基本是在村里拜年的,之后就开始在大人的带领下去远远近近的亲戚家拜年了。范围大致如下,东沿到双柳的曾湾舅爷家,西沿到光山杨楼的杨姑夫家,北沿是到叶湾的姑奶奶家,南沿没去过,好像没有什么亲戚?</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没车全靠双脚地走,一大早我们一大家在大爹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三佬,四佬,五佬,建佬,建军,大哥,我,二猴,三猴,保国,祖国等都穿上难得一见的新衣服,够排场!大人们肩扛手提着礼物,无外乎是肉鱼、鸡鸭、挂面、糍粑等自产的东西,再讲究点的在供销社买点红糖和糖果,装礼物的是竹筐,筐底一般放着糍粑,上面排一层挂面,挂面上再盖上毛巾,毛巾上放着黄纸包的红糖和糖块,黄纸上放着一块正方形的红纸再用纸绳打十字扎起,显得很喜庆排场讲究,至于肉鸡鸭鱼则手中拎着。</p><p class="ql-block"> 几乎所有的男人们都在去拜年的路上或者正在拜年,相熟的不相熟的见面都会打个招呼,图个喜庆,有的隔着田间或隔水喊:“到家里坐坐,喝口水吧”这边赶紧推让彼此都是客气也不勉强,孩子们最开心,随着大人们跑来跑去,有的人还不时丢出一个鞭炮炸起田里的土或者惊飞草里的野鸡。</p> <p class="ql-block">  亲戚们看见则远远地迎出来开心地喊到:“来啦,大哥……”其时,满村各家都不时会有亲戚来拜年,有时候会出现不同村的亲戚遇在一起的场面那更是热闹,上午大概九点半到十点间主家会安排过响午,就是每人煮块糍粑卧个荷包蛋,或者煮点挂面放几块肉垫吧一下;大人在撇瓜,孩子们早就满世界去疯了。</p><p class="ql-block"> 姑夫家有小凤姐跟我同年很漂亮的小姐姐,还有两个弟弟,我们一起在村子放炮,斗四角,捉迷藏,响午都顾不上吃了。</p><p class="ql-block"> 到了中午满村飘香,孩子们也被喊了回去,这时候很热闹,大人们开始排座次,一起来的还好说,要是两三波不同村来的亲戚,那可就很难协调了,仿佛跟打架一般,你推我让好不容易坐下来,立即就开始斗酒,似乎有关一个家族一个村子的颜面,场面很快白热化,划枚猜拳老虎杠子声震四野,偷奸耍滑被发现大声吆喝罚酒三杯,不喝就灌,打掩护,起帮腔的人声鼎沸,有的人甚至端着酒杯追逐出屋,快哉!快哉!</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帮孩子们还不能上桌,在旁边的小桌上一边看一边说一边吃心里充满了对大人们的崇拜和对长大好喝酒的渴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午饭至少要吃到两点左右,然后,可以略事休息,大概下午四点左右要过晚响,主人说是喝口水,这对酒喝多了的人有好处,暖暖胃,清醒一点恢复体力好告辞回家,走不是那么容易的,礼物还要经过一番争抢推让,主人不让放这客人非要放那,有时候甚至会追出村子老远,喜庆中倒有点像追贼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孩子们则摸着兜,兜里或许有几角钱的红包,或者是满满的花生糖果,看着这一切,热热闹闹开开心心中在心底烙下印记,这就是过年,这就是拜年!</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去东边舅爷家,舅爷会做鞭炮,我们村很多鞭炮都是在他家买的,他很大方我们小辈都会有很好的收获。村子里有一口井,水清冽甘甜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北沿叶湾的姑奶奶家最近翻过一道矮山梁走不远就到了,姑奶奶家有一大片竹林,那是我们孩子的最爱,我曾在其中探险捉鸟。<span style="font-size: 18px;">每一家都重复着上一家的过程,那不是繁琐而是一种令人留恋的亲情!</span></p><p class="ql-block"> 初三后母亲就开始带着我去给她娘家人拜年了,我们带着礼物去丁土门的姥爷姥姥家,去黄湾的姨姥爷家,母亲和我就没有大爹他们那样轰轰烈烈了,但充满了温情。</p><p class="ql-block"> 黄湾有一棵很大的皂角树,村里还有一门干亲,老家流行给孩子找个干爹干妈,说这样孩子好养,至于好不好养我不知道,但是,干爹干妈对我很不错,母亲说我家盖房子的时候干爹出了很大的力,干妈不知是什么原因濑疤头,头发掉的稀疏难看,我很害怕看见不愿去他们家拜年。后来听说干爹出去打工摔死了,他的儿子们抱着骨灰盒回家,在火车上竟然被偷了,最后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好在他的两个儿子都很争气做生意发了财,在县城最好的楼盘买了房接我干妈去住,母亲说她们有时候还会遇到聊聊,愿被我嫌弃的干妈吉祥,愿不知所踪的干爹安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80年离开小村庄成为城里人以后过年就越来越失去了激情,随着我居住的城市越来越大,过年的气氛反而越来越淡了,尤其是不让放鞭炮以后,过年除了人少了很多外基本的感觉与平时没有太多区别。拜年基本没有了,如今剩下的就是微信里说说吉祥话了。</p><p class="ql-block"> 到现在回头看才发现,我离开农村的时候恰逢改革开放的到来,它先瓦解了城市的结构,进而导致农村的巨大变革,解放了几千年来束缚在土地上的农民们,这股巨力结合西方的现代科技成果创造出了超出所有人想象的新世界。只是,在这崭新的世界冲击下农村所有的一切变的支离破碎,我的父辈和祖辈们大多根还扎在农村的土地上,他们还固守着一些传统而难以融入新的时代,而我这一代恰逢童年在农村度过,困难和美好同时在身上留下痕迹,虽然进了城在城里扎根生存下来,但是,还是会对农村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怀,可现实是再也无法回到土地上去像父辈祖辈那样默默地生活了,有的只是回忆,有的只是想找块地种点菜的冲动,有的只是对来自农村的人的一种亲切感。</p><p class="ql-block"> 如今在疫情的影响下那些仍然坚持跋涉千里回到老家过年的人让我羡慕,羡慕他们还保持着对家乡和亲友们的热度,他们抢票,挤车,不远千里回家过年的愿望必将随着他们父辈的离世而烟消云散,农村的家就成了再也回不去的故乡,她只能存在于记忆中和图片中了,而他们的后代则不会留有任何牵挂和向往,只把异乡当故乡了。</p><p class="ql-block"> 老家把亲戚之间的往来叫做过走,以前同一个村子的人如今天各一方,他们基本上都在城镇买了房,农村只有垂垂老矣的祖辈残存,以前的亲友间还能通过现代通信工具联系,而他们的后代则大多成了陌路,没了过走,记忆中的那种拜年,永远成了一种奢望!</p><p class="ql-block"> 春秋时期的“百花齐放 百家争鸣”为后世奠定了两千多年的礼仪文化和宗教传统的基础,历经历代先贤的完善到了今天似乎显得破旧而难以维持,时代需要新的发展和创新,比如该如何过年?还放鞭炮吗?该如何拜年……</p><p class="ql-block"> 想多了,说多了,也许我杞人忧天了,也许我一叶障目了,我原本只是想给您拜个年,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p><p class="ql-block"> 张开宇2022.2.1.于北京东城</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