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塬一日——寅虎年初一日与米兄赏丹霞地貌，拜谒辋川有记。

寒山客

寅虎年初一与米兄米嫂相约往同去蓝关。这是去岁初二一起去灞源镇后时隔一年之久的又一次出行，平日里各自忙碌，疫情期间相互隔绝，若然相见着实不易。正午时分如约而至。遂驱车而行。 近些年来，跟米兄一直有约，希望可以将灞上之名胜景点能够系统梳理，通过图文的方式呈现于世，及至一起梳理之后才觉此事并非最初所想的那么容易。喜欢米兄的执着，更喜欢他的一些想法，我们想要展现的是图文，但是更想要赋予文字多些人间烟火，多些民间发声，而这个是需要大量时间的搜寻，采集，实乃一项浩大的工程。 车行不久，米兄言及灞塬上之丹霞地貌，一直向往却不知灞塬也有，兴致顿然，遂直奔而去。 灞上虽已初春，然料峭寒冷。一路无多行人，车行约半小时至马楼村，村旁见灞河上一条石桥飞架，停车桥边，从桥下穿行而南，眼前灞水汤汤，远处一痕隐隐丹色河堤映入眼帘，米兄说那里便是灞水上的丹霞地貌。 　　近至坝前，果然河堤之土色与别处不同。丹朱色的河堤在碧水映衬之下，别有一番情趣。 河水冲刷之下的灞堤或宽或窄，或高或低，形成了一道道奇特的景观：或一月入怀，或蜿蜒曲折，或一岭卓绝，或双峰高耸……虽谈不上壮观，却也不乏色彩，于这春日里带给人们一份惊奇。 　　它的土质坚硬，看，即使被冲刷得那么猛烈，却依然璧立卓然，一崖高耸，一幅凛然之态。 　　随着水位退去，两璧堤崖之中竟也如此气势磅礴，风情独具。 　一袭柔柔的溪流从堤间流过，看那堤坝的高低，便可以想见得到堤坝与河水在这里曾经殊死的较量。 　河滩上埋伏的一块块再简单不过的石头，以各自不同的姿态趴卧在河滩之上，与河水退去的纹痕相互映衬，竟也这般美不胜收。 　　这里的一切虽寂然无声，可从这石，这水纹，这简单到极致的几根木枝，竟也会让你感受到曾经的喧嚣浩荡，顿觉意味生生，乐趣无穷。 　　我在想，该有怎样的力量才能将这样一块块河石搬至河滩之上，如此怡然而卧。 　　就这样或深或浅，仔细看，你会发现：这该不会是一个巨人留下的足迹吧？ 　　或三五成排，一弯弧形排列，排列得那么优美有序。 　　这个像不像一大一小两只乌龟，小的趴在大的背上，它们是一对母子吗？ 　　我们所看到的景色，很多时候取决于我们观察的角度，换一个角度，你往往会有更不一样的感受。 　　你看，这河道中的一堤丹朱，又像不像一条朱红色的大鱼呢？ 　　而旁侧的这一堤朱色结成的冰条，则又像极了鲨鱼锋利的牙齿。 《寅虎年初一与米兄赏灞上丹霞》 【文•摄像/寒山客】春光十里耀灞源，霞色如丹满眸前。但是极目随望处，无尽风物尽此间。 《寅虎年初一与米兄赏灞上丹霞二》 【文•摄像/寒山客】 滋水春日又汤汤，极目风色映穹苍。 待得三月桃柳绿，纷纷趣意满眸长。 一场疫情，让我们更加懂得生活的意义，而这自由美好的生活，是需要我们每一个人好好珍惜的。 　　本欲而往的蓝关因为封山的缘故只能折返而归，临时的起意却不料成就了今日最大的意意外之喜。 《鹿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对于王维的这首诗自己是再熟悉不过的，作者以声衬静，以明衬暗的写法曾经一次次诱发出内心深处的好奇：该是怎样的景致会让作者有如此才思的卓绝。我的心中充满了期待。我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一切。于是在停下车后我们开始寻找，希望能够找到一个能够帮我们解答这一疑团的长着，我也在心里一遍遍浮现他的样子：一头银发，一髯长须，精神矍铄，面色润朗…… 　　一时无解，置身白石滩的桥上，我们有点无措，可我还是被眼前的这座木桥吸引，从有些弯折的桥栏上我分明感受得到一种岁月的沧桑，嗅得到一缕缕穿越了千年的隐者的气息。 　　村委会院中矗立的这块巨石让我们对白石滩产生了更多的期待，总觉得有一个人就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在等着我们，告诉我们这里曾经的一切。 　　桥上偶尔路过两个年轻人，迎上前的一句询问让我们大为惊喜。“你们看，那边廊檐下坐着，手插在裤兜，戴一顶帽子，一副眼镜的长者，就是我们这里最有学问的人，有关这里的一切他都知道，你们可以找他问问。” 就这样，我们结识了这位长者，他名叫李海燕，是一名退休教师，自退休后一直居与此处（此为李老师父母留下的老宅），曾先后接待了无数来自于全国各地，甚至日本的学者，跟他们介绍鹿柴的历史传说，推广家乡的历史文化，深得游客的喜爱。 老人告诉我们，白石滩是辋川河一处普通堆满白色鹅卵石的沙滩。它位于闫家村前，面积达120亩，其东面是“华子冈”，西面是“望亲坡”西南面是“鹿柴”，北面是“空空山”，由“沙沟”水和辋川水共同冲击而成。这里的白石滩人们原来管它叫“牧羊滩”。据说因滩上有一堆沙土，其上因年深日久生出蒿草，酷似一戴笠披蓑的老人，而漫滩白石则宛如一只只白羊卧于河滩之上，故而名曰“牧羊滩”或“群羊滩”。王维来此之后见河滩之上的白石，有感而做《白石滩》“清浅白石滩，綠蒲向堪把。家住水东西浣纱明月下”。从此因之此地更名为“白石滩”流传至今。 老人告诉我们，在白石滩里现在还保留有“衣包石”“卧牛石”“鹰嘴石”“母子石”等象形石。其中“母子石”为一大怀抱一小石，相依相偎，亲密无间。这里更演绎过王维与僧侣为民除掉大蟒的传说。 　　更多了解，老人竟然也是同行，甚喜，同老人于白石滩边合影留念，感恩生命中又有幸遇到一位师长。 　　鹿柴位于现闫家村四组的“哑呼岭”，地势是三山夹两沟，向纵深处却是山岭重叠，沟壑纵横，狭窄幽深。此地树木多为松树和柏树，其中柏树居多。鹿尤喜食柏叶，此处柏树遮天蔽日，加之水源充足再加之背风向阳故而冬来不寒，小山崖处多碘性质土，可以补充体内矿物质的不足，充足的食物链为鹿提供了长期生存的良好环境。故而此处被人们成为“鹿柴”。 　　柴口的随眸一望，弯曲小路的延伸也让人为之而感慨不已。 　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就这样向深处延伸，而山的深处就是小鹿们的故乡，乐园，我在想数千年前的唐代诗人王维在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心里又会做何感想呢？ 　　老人虽年已七十有余，可还是逻辑清楚，谈古论今，风物习俗，奇文俚事，娓娓道来，且言语表达生动有趣，逻辑清楚。如此悠远的山道一路而行，一步不落，兴致勃勃地为我们导游，讲解着，我能从他的神采之中感受到老人骨子里对家乡的深爱与满怀的自豪。 　　人生中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也许这一次短暂的遇见，在轮回中也已等待了千年。我们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是一种命中注定，是一种缘分。因为不知道来生是否还能再见。所以今生更要珍惜。一念心起，唯有满怀感恩于内。 　　对面的山坡上挂着一条长长的银链，不由人会想起李白的那首《望庐山瀑布》我知道这样的一条银链是无法跟李白笔下的庐山瀑布相提并论的，但是要知道这是现在，如果数千年前的唐代，这里呈现的会是怎样一种景象呢？你想，你想，你仔细想…… 　　这是山体的岩石，错落有致，从这样视角看去，竟也别有一番感觉。 　　崖璧之间，不时有水滴滴落，直至滴落成这样的一幅画面，我想如果不是这样冷的冬天，滴水成冰，那么它应该是怎样的景象？ 　　随着小路的延伸，你看，你看，你再用心看。 　　这样的景象会不会就是作者笔下的“清泉石上流。”呢？我在想，如果不是因为结冰，这应该是作者笔下的描写的那种景象吧，对，我坚信自己的理解。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穿越时空，我仿佛看到了诗人瑀瑀独行于山谷之间的身影。 　　随处可见的山石，都这么的倔强，坚强， 　　山中的雪，覆盖于石上的雪，洁白蓬松，仿佛给山石穿上了一件雪袍。 　　看到它们你会想起什么来？有没有想起雪山飞狐。一团团蓬松的雪覆盖着的山石突然就充满生机。 　　远处刚才还夕阳无限，转眼就是这样的景象。一股细长的瀑布和这雪色相应，营造出高山仰止的景致。 　　两侧石上也不乏色彩，听老人讲，这种石花是一种药材，中医上是可以入药的。 　　回程路上，老人还带我们去了解了金屑泉，据说春夏之际，泉口一只只彩蝶环绕，翩然而舞，一下子勾起了我们心里的渴望，同老人相约，春夏之际定要再好好来此一游。 临别之际，遥望华子冈，不由想起王维的《辋川集·华子冈》 飞鸟去不穷，连山复秋色。 上下华子冈，惆怅情何极。 相信还会有更多人了解这里，喜欢上这里，更喜欢上中华文化，让我们中华文明能够发扬光大，源远流长。 　　得老人相赠《辋川古迹探说》其间轶趣奇闻，民间故事，生动有趣。不禁大喜过望：今日之行，着实不虚。 　　纵使没有松间明月，但只这石上清泉，只这潺潺水声便足以让人陶醉，让人留恋忘返。 　　若非冬日，此间不亦是一幅“清泉石上”的景致么？ 　　碧水丹色，滋水汤汤。春日下的灞塬仿佛随着雪水融化，开始焕发出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