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在春天看见

秦瓦当

2022.1.2 晴 2022.1.23 阴从福田出发，过罗湖、盐田，行60km入大鹏，就是坝光地界了，深圳最东部地区之一。从地图上看，坝光位于大鹏半岛东北部，与惠州海陆交界，属典型背山靠海地形。还是胶片机时代，曾去过坝光，当时乡土景观已在凋敝，破败房屋居住的多是来深谋生的外省人，整个片区内含18个自然村，分布在16km海岸边上，其中白沙湾、坝光村、盐灶村知名度较高，当地人习惯以坝光指代整个坝光片区。2013年，政府最终确立在此建设无污染国际生物谷，以坝光村为核心启动区，面积9.4平方公里，并将白沙湾改建为公园。期间坝光村民搬迁始于2007年，前后推进11年完成，目前仅盐灶古村落作历史建筑留存。 坝光村不太为人知晓的另一面是它的原名叫坝岗村。据悉，村民祖先迁居此地时，田地常受海水浸淹，由此筑坝阻拦海水，故取名坝岗。因本地方言中，"岗"、"光"发音相近，逐渐就被叫成坝光。 这是坪湾路上一处空置的老房子，李氏宗祠门口两侧对联还在，写着龙门世泽与柱史家声。 海对岸山脉起伏，高低错落，叫得出名字的高山是排牙山。可见它的大部分时间，山顶始终被大朵白云笼罩。 观海，垂钓，露营，来自城区的深圳人很好地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白沙湾。 属于白沙湾公园地标性建筑的白塔。公园东侧临海，周边有环坝路、生物谷路、白沙湾路、坪湾路、坪山路以及盐坝高速相连接，用地面积近17万平方米，园区场地北高南低，整个地块视线开阔，海岸线延绵曲折长达约1.7km，是该片区重要生态休闲景观绿地。有说最有名的深圳户外毕业线路三水线起点就在这里。 片区生活垃圾智能收集系统试点项目的配套建设，设计使用年限50年。距此不远处的坝光片区服务中心是一栋高7m的两层建筑，在碧海苍山之间以白色与墨灰色粉饰，简约中既典雅，又不失稳重气质，是建筑与环境、人与自然共处理念在公共建筑领域的一次实践。 白沙湾畔的坝光展示厅属坝光海湾最佳位置，三面环山，面朝大海，所有群山海景尽收眼底。 停靠在坝光展厅站的东部公交B988线路大巴。这个站点现有3条线路串联起坝光与葵涌、南澳及惠州，其中深惠4线因当下疫情已经停驶。 建造在湾畔北侧的人才公寓既是坝光启动区当年重要建设项目，也是坝光片区第一个拔地而起的建筑。 时至将近下午两点，笼罩在排牙山顶的云层仍未消散。 从石鼓墩路驶进银叶树湿地园次入口时，豁然出现的公路令人怦然心动。这和之前10来分钟沿途行驶过的公路太不一样了，明显就是山区乡道模样，路仅双车道宽。站立路口望去，不足百米外，公路突兀地右向拐弯，而且陡峭起来，以致背后景观全然不见，唯有水泥杆子架设的电线横穿公路上空，切割了天幕，留下一道划痕。 面积约96公顷的银叶树湿地园是坝光片区2017年启动大规模开发以来的城市配套项目，规划定位为集保护、生态、旅游、特色客家文化及科教于一体的原生态湿地园。园内分南北二区。南区由盐灶水库、绿道组成，目前由市水务局管理。北区为自然湿地风光主要区域，面积41.5公顷，拥有古老的银叶树群落、盐灶古村。 褐红色木栈道构成北区人为景观，可数的观鸟台散布其间，这里常年栖息鸟类达48种。因为漆层剥落、木条残落，供人行走的栈道实际进入维护期，暂不开放。 越冬时节，芦苇枯萎和裸露的滩涂，多少有些腐败和萧索气息，只是远处绿色植物显示出一种生意的盎然。 记载500余年树龄的石碑。这里生长的银叶树林是目前发现树龄最长的天然古银叶群落，约40余株，500年以上1棵，百年以上近30棵，其中522年的古银叶树在银叶树树龄里位居第3，排名前两位的分布在越南和台湾，它们都是单棵树。 这片古银叶树群落面积约2公顷，连同周边的秋茄、白骨壤、桐花树、海漆、木榄等其它红树林构成湿地生态区。 银叶树，梧桐科，属阔叶常绿乔木，植株高大挺直。树皮幼时银灰色，较光滑，老时则灰黑色，纵裂。小枝、树叶及花序均密被银灰色鳞秕。叶具革质，底有银白色鳞片并披毛。花带褐色，成簇。果咖啡色，具骨状隆背，内有厚的木栓状纤维层，可漂浮海面散布各地。银叶树另外重要特征就是板状根，树龄越长，板状根越明显，形态也越奇特，说是热带植物在潮湿环境的生态现象，用以支持及呼吸。 不曾见过的夏季里的银叶树花果，照片出自网络，拍摄地珠海。 突然出现在繁茂林子里有些破旧的木船，点缀景观而已。关于盐灶古村古银叶树群落生长史，后来听闻的一种说法是村里先民从南洋带回种子培植而成。 图片左侧砌筑的水闸也叫基围，为清朝时期迁移到盐灶村第一代村民修建，经历代修筑加固，至今200多年。最后一次重修于1970年代，采用当时进口英国水泥。设有木板制作的闸，潮涨时自动开闸，让干净海水流入，带来氧分、浮游生物，为湿地内植被以及生物提供营养，其特点在于涨潮时海水快速流入，退朝时，海水回流速度较为缓慢。 低矮的老鼠簕、木榄和秋茄没有了茂密林叶的遮蔽，吸纳了更多的光照，即便是在没有太阳的阴天。值得一说的是秋茄，具有典型的"胎生"现象，果实还挂在树上时，种子便萌发出胚轴，形态如长钉，一旦跌落泥地便生根萌芽，因此盐灶村民又称其"浪钉树"。 偏于此地的海岸不太为人所知，和白沙湾沿岸不太一样的是岸边有成片礁石，黑黢黢的，有些像香港的乌溪沙。凝视的海岸对面山丘应该是笔架山。沿坝光湾转过来的海角，它周边山峦没有尖峰，不壮美又人烟稀少时，似乎更加美丽。 有成人带领玩耍的孩童，他们敲敲打打地在找蚝。他们就是赶海的人了。 在古银叶树林一侧眺望的盐灶水库，两面临山，兴建于1996年，1999年竣工，主要为当地居民提供生活用水。水库处在排牙山北坡200-300m以下坡地，与盐灶古村整体规划为自然保护区。 在坝光，一直传说是先有盐灶后有坝光。客家人来到坝光后，用陶瓷坛盖盛海水煮盐，用后将煮盐的坛盖置放灶头角落，家家户户如此摆放，遂成独有风俗，后逐渐引申为海湾一隅，也就称为盐灶村了。像滨海地区带盐字地名比比皆是，除坝岗盐灶村以外，还有盐盘村、盐厂山等。据盐灶老人说，坝光海水晒出来的盐，咸而不碱，味道好，村里当年收入主要来源卖盐。 目前盐灶村占地面积约2万平方米，村落与银叶树林显著分割区大约就是百来米的一条水泥小路，路要比村子里房舍的地面高出一些，以致用了稍为粗实金属条做了栅栏。此外，沿路还有高大榕树，独木成林，树冠小半枝木蔓延过来，斜躺在房子屋顶上。 最是意想不了的是路尽头又走进了海边，不免心动怦然，因为目睹这样美丽风光感到欣慰。 海边大面积滩涂被用作红树林幼苗种植区。背景7层高建筑有6栋，是深圳国际酒店项目(坝光地块-深圳市防疫隔离酒店)，建设周期上年9月至今年1月，包括另外4栋18层隔离酒店及服务人员宿舍、应急基本医疗用房等，项目建设规模24万平方米，可满足隔离人数约4400人(其中隔离人员3800人、服务人员600人)。查阅有关资料，对应建筑疫情后将作周边资源配套建筑，部分作为筹建中海洋大学学生宿舍。 像这样的房屋最初有100多栋。鉴于部分房屋年久失修且无保护价值，建造湿地园时已经给予拆除，剩留近90栋，其中33间房作博物馆使用，主要展示当地客家人生活方式、风俗习惯及银叶树等红树的介绍。 具有南洋元素的建筑不少，之间也有开办学堂的。 因为从近海岸的村里往村外走，几乎结束游历后，终于见着中国农村一般都有的水塘。这是半月形池塘，通常是村民认定的风水塘。客家人在带上自己祖先骸骨和香炉迁往新地时，都会寻找风水最好的一处地方，建立宗祠，他们认为门前有水就是有风水，背后有山就是有靠山。盐灶村共有8大姓，蓝、周居多，其它姓氏分别为谢、文、陈、林、刘和江。传言蓝氏与周氏有一异姓兄弟，大约在清雍正年间，相约自兴宁和赣南出发，他们同坐一条小船，来到盐灶村，上岸之际，却混淆了两家人祖先香炉，于是蓝、周结为异姓兄弟，并且约定族内不得通婚。史上盐灶村人口规模最大一说是300余人，估计也是未能坐实。据说政府建设湿地园初衷，还是在于对古银叶树群落的保护，涉及村民动迁户数接近全部，不过仍有两户人家出于眷念故土，选择留在古村。 目前村里仅有的一爿小卖部，门口散放着渔网，瞧着也就知晓这户人家现在不时还会下海捕捞海鲜。没有打听留守老宅子人家的姓氏，只和屋里坐着上年岁的男人聊民宿的事，他说一日住宿费200块钱，一房3床。 和去过的南澳西贡村一样，盐灶村也有一个篮球场。现在的村子里，平日常住的大概30来人。距虎年春节尚有时日，可是园子里的装扮仿佛一下子就把盐灶村拽进了春天。 2022.1.26 阴转晴2022年1月，包括相熟与不相识的友邻登山队员，我们各自总计3次去了坝光。因在深圳东端，坝光的被规划来得很晚，而且区域发展定位也有来自开发、保护层面的反复争议，因此坝光在40年特区发展史中，大约30年进展缓慢，起色不大，所以被冠以"深圳最后的净土"。 1月23日之后第3天，照旧驾车，再度去了坝光。毕竟是成片开发区域，又在工地造景初起阶段，坝光片区纵横交错的上好道路与邻近地带上，并没有太多的崛起物，加之行车、行人罕见，一览无余之后，已有的钢铁、玻璃幕墙跃然入眼，于脑海里无不呈现着未来意象。 随意而行，没有多长时间得完成多少里程的自我管束，也就有了不少时间耗在看沿途公路牌上的街道名字。最被记念的还是石鼓墩路、石鼓路以及只是听来的盐灶路，这些显得土味的名字和生物谷路、新态路等都留存了过往的历史，让人看见叹为观止的事实，在摧毁上百年历史坝光村、涉及2000余人动迁后，后起重建的所有不仅是小城的砖石，更涵盖了机构组织和街区规划。 通往核电站的坝核路，横穿坝光片区内部，全长接近7.5km，目前在建，据说年末完工。沿路行进，山一侧的公路边上，有牌子竖着，特别醒目地指示“乐土英雄海岸”方向。 又来到令人怦然心动的小道。这条叫不上名字的、像是乡道的公路，只有走到坡顶，才能看全之前见不着的全部。远处是一片成气候的楼群，左侧属于银叶树湿地园，望向它的这边，甚至可以看见隐没在陆地边缘的海域。小道右侧是还在平整的土地，一些用于施工的挖土机、压路机就停放在工地上，被碾平夯实的地块与小道并行，一直朝着远方延伸。 世界著名分子生物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詹姆斯•沃森教授雕像。以其名字命名的乐土沃森生命科技中心就在小道尽头，这片区域在后来看见的资料中，叫横山角。该中心整体规划五大中心，占地74万平方米，是深圳国际生物谷坝光核心启动区引进的首个重点产业项目。 落成于2020年5月的乐土沃森中心#1楼，大楼大门两旁悬挂着12块牌子，皆为中心旗下“研、学、产、用”机构。据知，规划中如此体量的建筑有8座，尚有部分在建。#1楼设有展示厅，仅接待相关团体访问。 另外的牌子。可以想见，横山角实际是乐土沃森科技医疗抗衰基地，为有需要人士提供细胞存储、身体抗衰、深度检测及基因筛查等多项产品服务。作为人类基因组计划倡导者，沃森希望这个中心不但要成为代表性的世界一流科研机构，也要成为象征人类善良合作天性的灯塔。 在沃森中心，总觉得“英雄海岸”应该是它对所在坝光湾畔一截海岸线的定义。有时又想，也许是中心某一座楼宇的名字。 步出中心大门，离开小道，沿被人踩踏出的小路，可以直接进入湿地园。 穿过湿地园，又回到盐灶村。4点光景，村内不见行人。这般情景，一定就是来了游玩的，已经离开了。 村子里，这样的建筑有两处，没有经验，也做不了用处的判断，直觉认为，会不会是早前村民过年杀猪的地方。 在村子里转悠一阵后，大概有20分钟是在古村管理处和人聊天。办公室设在一栋村屋2楼，楼梯附着外墙，看着就是因地制宜用木头搭就的。房里4人，大高个特别魁梧，一身蓝色西式制服，很乐意和人交流，甚至能够恰如其分地纠正一些不很精准的说法：“住在村子里，还说不上对中国农村的了解，顶多是了解了客家地区的农村情况。” 后来陪着一起转的雄说，大高个是他们的头。雄是大鹏人，30岁上下年纪，俩孩子父亲，平日两头跑，村子里也有集体宿舍床位，偶尔不回家。30多人的编制，其实宿舍不太够住。“盐灶村这的工作，最初设计主要还是为了守护银叶树古树林，古村作景区还是后来规划进来的内容。”这是大高个说的。 雄领着去看了想看的村里大户人家宅邸，3层楼高，经修缮依然保全了民国时代的建筑样貌。靠近村口建筑物上方，斑驳的“新海食府”依稀可见。雄说，这里原来很旺的，你们要来过，一定在这吃过饭。说着话，已经走到小卖部了，雄只说，这家老人没有迁去葵涌，就是不想离开家乡，他们觉得这的风水好，有利家族。他还说，盐灶村还有几幢房子没扒，在那头。他指着的方向恰好是走过的小道那边。 还在冬天，6时过后，近海靠山的盐灶村昏暗益形浓重，黑黝黝的群山仿佛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有压迫的感觉，不由加快了朝着上午来时方向走去的速度。一路想着，留守的村民很坚毅地选择了自己希望的生活，官家一方又友善地容纳了村民，他的决心是要在没有乡亲的故土度过余生。因此推及盐灶村先民们在南移迁徙中，人开始很勇敢，他们是多少人的队伍，他们的男女比例又是多少？一旦穿越原始密林，当他们看见的却是天涯海角时，最后唱的是呻吟的歌吗？ 觉得可以留作纪念的场面，不在平整土地界内。 一辆黄巴正由沃森中心驶出。这部开往葵涌总站的高峰专线#196沿线停靠14个站，服务时间为上午8时--下午6时。 后来才知道，小道实际有名字，叫乐土大道。 ------------------听我劝告，远离微信。不要看我的美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