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乡年味

陈丽

2011年年底，潘邀请我到他的老家（凯里市舟溪镇新光村）过年，这一来，我便醉在苗乡浓浓的年味里，至今已十年！ 　　生于黔北长于黔北的我，第一次到黔东南过年，遇到的最大障碍是语言。当他们说苗语的时候，我仿佛来自另一个宇宙。不过，我可以用眼睛观察，用心体会，用微笑去交流。我发现，苗家过年与我们那里许多相同与不同之处！ 　　潘们寨子最丰盛的团圆饭是初一早上那顿，而我们是除夕晚上的年夜饭。 他们在除夕那天做很多事情： 一、彻底大扫除 妹妹未出嫁之前，总是一早起来就开始打扫，木地板都拖得锃亮。 妈妈则将家里的所有餐具全部拿出来洗得干干净净的。 二、贴春联 哥弟俩则负责贴对联，只要有门的地方都贴上，在大门上贴门神，在小门上贴生肖，在窗玻璃上贴剪纸，在吊角楼上挂灯笼，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色，年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 　　三、打糍粑 妈妈会提前将糯米选好洗净蒸熟，爸爸、哥弟俩齐上阵，挥汗如雨，将热气腾腾的糯米变成了细腻糯软的米团。 　　还得赶紧趁热拧糍粑。一般是爸爸拧（现在我也可以拧了），妈妈则负责将糍粑摆放在干净的案板上，不断翻拍，使之圆润美观。 　　这些糍粑将作为礼物，送给亲朋好友。（现在村里已经有打糍粑的机器了，但爸爸坚持最传统的方式，说这样打的糍粑好吃多了。） 　　四、捉稻花鱼 一般这一任务是潘的。第一次和他下田捉鱼，我是持怀疑态度的。名为稻花鱼，其实只剩下了稻桩，只不过鱼是养在稻田里的。看着飘满浮萍的浅浅的田塘，我觉得有鱼吃的可能性太渺茫。 　　看到潘不断将鱼筐提起放下，用手在淤泥里四处狂抓，最终两手空空，此丘田未捕到鱼。 　　换一丘田试试，嗯，不负有心人，一家人吃的鱼足够了。 　　五、杀鸡祭祀 　　鸡，特别是大公鸡，在苗家过年时是必不可少的！（听说市场价高到80元一斤） 除夕那天，爸爸负责杀鸡祭祖。 　　有车的人家，还要杀鸡祭车，以保平安。 　　然后，除夕那顿饭，鸡肉就是主打菜。吃法是有讲究的：鸡头鸡尾鸡内脏是老人家的，鸡翅女孩子吃（寓意是女孩子嫁出去后要常回娘家看看），鸡腿是小孩子的……反正，我不懂规矩，第一次夹鸡肉吃就被说了。 　　除夕将家里收拾干净，祭祀完成，吃了下午饭，就开始收拾自己。洗头，洗澡，洗衣服。脚是一定要洗的，这和我们那里一样，叫洗刻膝头（方言，具体不知是哪个字），意思是刻膝头洗得好的话，到哪里都有饭吃。 不同之处是，我们那里吃完年夜饭，首先是去上坟，拜祭逝去的亲人，苗家则是在清明上坟，过年主要是活着的人团聚、放松地享受生活。 　　收拾完自己，就将水果啊蔬菜啊要洗的都洗好，因为从除夕晚上12点之后不准再接水，直到初二晚上12点才接龙水。 　　做完这些，一家人围着火炉，吃着零食，看着春晚，等待新年到来！ 要到12点时，哥弟俩就一起去堂屋烧纸烧香，一前一后，每一扇门都要烧纸点香，12点准时放鞭炮。让我想起小时候哥哥放开门炮时反帮皮鞋踩着雪地的声音。 　　苗家过年的氛围在初一0：00时被推向高潮，到处都是鞭炮声，烟花在夜空中此起彼伏，绽放出绚丽多彩的光茫！ 　　苗家有习俗，初一做什么，一年就会有什么。所以老人享受天伦之乐，青年人操持家务，小孩子读书。 　　苗家过年特别的一点是：初一初二初三，家务事由男生做（不知是对女性的尊重还是体恤，或者兼而有之），所以初一那天，哥哥伟半夜就会起来，为一家人准备早饭。 　　然后电话邀请最亲的几家来一起吃饭。 一家一家的吃，上一家刚开始吃，下一家的邀请就不断催促了。 吃菜（主要是肉类），喝酒，话家常…… 　　一家接一家，劝酒声、欢笑声、送客迎客声……在苗乡的各个角落回响！ 　　这样一直吃到初三，接完龙水后，男性洗头洗衣服之后女性才开始做事。 　　初三去山上砍柴，寓意应该是财源广进吧。 陆陆续续开始干农活的干农活，上班的上班。 　　苗家过年还有许多集体活动（这两年由于疫情防控，所有活动暂停）。 　　女孩子会穿上苗族服装，梳着特别的头饰，化着漂亮的妆容，去参加各个地方的芦笙会，跳出苗族姑娘的婀娜与妩媚。 　　不同的苗族有不同的服饰不同的发型。 　　男子则吹着芦笙，伴着节奏，与苗族姑娘构成声与形的美景。 　　还有体现了力的竞赛－－斗牛。 　　还有集竞赛与娱乐于一体的拔河比赛。 　　苗家人的善良质朴、热情好客，让我这个土家人拘束全无，无论是长辈的伯伯伯妈、哥哥嫂子，还是小辈的金、周、燕子、新等侄儿侄女，都一见如故！ 　　甚至，妈妈的娘家－－南皋舅舅家，只要春节我们有空，就会去看舅舅舅妈、表哥表嫂、表弟表弟媳…… 瞧瞧这阵势，就知道好客的程度！ 　　 苗乡的年味啊，勤劳的人们、古朴的民风、淳厚的人情，与生活的热情调制成纯香的美酒。 　　只是啊，我常常不胜酒力。 一杯biangdang酒下肚，就醉了！ 附：2012一一2022，十年，苗乡，我见证的变化。此图片摄于2012年，第一次到新光村，从大中下车走路经过的独木桥。现在已经不在，变成可通车的大马路了。 2012年， 2013年，陪我过了几个春节，曾经带到舟溪走丢了一个多月，仍然自己找着回家的小狗，已经离开了好几年。 此图片摄于2012年，身后的土地建成了云谷田园和云溪汤泉，加上云谷小镇，已经成为旅游度假之处。 而更远的背景，大中，已经高楼林立，宛如一座山城。 建筑的变化是最明显的，我刚来这里，看到的都是依山而建的木屋，而现在大多是钢筋混凝土的砖房。虽因民族特征的建筑减少而感伤，但一想到这是苗乡人民生活富裕的表现，便释怀。 2022年正月初二于移动的车上拍摄的云谷夜景。 2012年自拍于余庆。记得当时初六回凤冈，先坐车到余庆，住一晚再坐车到松烟再转车回凤冈，即使不转车，坐直达车也需要6个小时左右。但现在，全程高速公路，两个半小时直接到达寨子球场。 姑妈亲。品瑜的姑妈、潘的妹妹秀丽，2012年刚大学毕业，现在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姑妈亲。潘的姑妈，2013年去杨家寨看望她时拍摄。现在姑妈与表哥住在凯里。 2013年春，我成为苗家媳妇。 穿上妈妈做的苗族服装，有没有苗家人的感觉？ 哥哥伟为我们的婚事操劳，这是婚礼当天他安排的宴席菜肴。 瞧，参加我婚礼的同事和朋友们的笑容，阳光灿烂，那是对苗家人热情、好客的最好反馈！ 2016年微信记录 2017年 2018年 2019年 2020年 2022年 2012年此图中的我，一定不会想到十年后的情景！ 除了2015年生潘品瑜、2021年因疫情没有回凯里过年，其余八年皆在苗乡感受这浓浓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