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江酒歌(2/3)

慕 川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丑去寅来怀旧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牛奔虎啸报和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慕川在此给您拜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恭祝各位新春快乐,虎虎生威,如虎添“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春节休息,整理书案。瞥见几张俄罗斯的小卡片,便又心随往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Г</span> 卡赞采夫上校的夫人叶琳芭耶娃,一副典型的俄罗斯玛达姆形象,我也是第一次与俄联邦陆军装备基地的部队长夫人共进晚餐。一块花方巾裹着灰黄的头发,双侧戴着大大的耳环,说笑间六颗金牙闪着光亮,特体低胸连衣裙罩着她那丰乳肥臀,肥粗的脖子戴条细长的紫金项链,左手戴了两枚夸张的戒指。热情开朗的叶琳芭耶娃和我们一一握手互致问候,落座后风趣幽默地和大家攀谈起来。从两国发展、商品对比、民风民俗、家庭工作、子女教育、妻子情人,无所不谈,更无所顾及。每次男士敬酒,她始终稳坐金銮。我原以为她体态肥硕起身不便,卡赞采夫上校解释道:按照俄罗斯的民族传统,男人都是女人所生所养,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出于对母亲的敬仰和爱戴,女人饮酒都不起立。男人敬女士或女士敬男士时,男人们都要起立,以示对女性的尊敬。“母亲酒”,是俄罗斯民族饮食文化的重要礼节。餐桌上如有特别重要身份的女性,每次提酒男人们都要走到她的身旁,躬身碰低杯。酒,让我了解了俄罗斯人开门要请女士先行;即使两个人进商场,也都自觉排队且女士优先;餐厅里低声细语,请女士坐主位;宴会敬女士,男人则起立。这些对母性的尊重,是一种民族文化和道德礼教,值得我们学习传承。</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比金地段边界代表弗拉索夫上校年轻我十一岁,一直称呼我为老师和大哥。他的夫人娜塔莎比他还小三岁,高高的个子细细的腰,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依然年轻漂亮。弗拉索夫每次和我见面或致信,都在我对外称谓后加一句“我的大哥”。我们共餐时,他站着祝酒却说我是大哥不要起立。娜塔莎和我见面,每句话都是称我“姓名+大哥”,还主动起立单独向我敬酒。这应当是个特例了,从中可以窥见俄罗斯传统习俗与年轻一代现代生活方式的悄然微变。她对我这种特别的尊重,源于我和弗拉索夫工作上的真诚合作与兄弟般的真挚情谊,更缘自她的婆婆、一位俄罗斯妈妈病危期间,中国边防军人给予的真情牵挂与亲情相助。记得弗拉索夫休假回老家看望母亲回来,在和我见面时我关切地问到老母亲的健康状况。他猛的把我搂住,足有一分钟不语,用手不停地拍打我的后背。尔后,他松开双臂,眼含泪花给我敬了军礼,连声道“谢谢我的大哥”!“谢谢中国的同事们”!大概又过了大半年,这位俄罗斯老妈妈与世长辞,俄边界代表机关向我通报了情况。我代表中华人民共和国抚远地段边界代表机关并以我个人的名义发去唁电。弗拉索夫懂得感恩,在日后处理边界事件中积极友好,发挥了重要作用。</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Д</span> 俄罗斯人崇尚民族英雄。军营墙壁、操场周围、宿舍门前、礼堂四周,到处都是沙皇俄国到卫国战争不同历史时期英雄们的画像、事迹和语录,以及本部队在历次战争中所涌现出的英雄人物与所取得的荣誉。每逢国家重要节日或纪念日,市民们都会自发地向英雄纪念碑和烈士墓献花。无论是大城市还是小村镇,凡是结婚的新人,身穿洁白的婚纱,手捧一束鲜花,在家人和朋友的陪伴下来到就近的英雄纪念碑前鞠躬献花。卫国战争胜利日,各个城市都要组织驻军部队、强力机构、行政官员、教师学生、社会各界和市民代表组成的方队,进行庄严、肃穆、隆重的向烈士献花仪式和阅兵式。 </p><p class="ql-block"> 每年的世界反法西斯胜利和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前夕,中俄边界代表机关都要为长眠在中华大地上的原苏联红军烈士组织纪念活动。俄罗斯边界代表机关人员身着礼服,胸前挂满了各式荣誉奖章。在中方的陪同下,把从国内带来花圈庄重地摆放在纪念碑前,与中方敬献的花圈并列。双方人员后退三步,列队向反法西斯战争和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牺牲的苏军英烈们敬礼。缓步绕纪念碑一周,缅怀先烈。同一城市或附近地区如有中国英雄纪念碑时,双方还要以同样的形式和礼仪,向为中华民族独立和国家解放而牺牲的人民英雄们献花致敬。</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祭奠英烈活动的午餐当然还要有酒,而这前两杯酒的喝法却大有不同。中方代表作为主人要首先正式致辞、祝酒,俄方代表随后致辞、提酒,双方交换文本。两位代表致辞的主题,都是为了纪念死难烈士,这两杯酒相互不再碰杯,而且用俄罗斯军人特有的礼节,全体起立,右大臂抬起与肩同高。倘若这次见面双方代表机关有新晋军衔的军官,“洗星酒”只好顺沿至下次共同工作时进行。纪念为国捐躯的英烈尚且如此,如果双方代表机关人员的亲人辞世也是如此,提酒起立,但不碰杯。这也是弗拉索夫母亲去世后和我见面午餐时向我介绍的“祭奠酒”这一礼仪习俗。</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Е</span> 复活节,春雨潇潇。简单的午餐后,我们又登车开拔。清澈的比拉河水潺潺东流,行走于桥上便可看见鱼儿在河水里游动。汽车行进到一处山脚下,我们再转乘军用越野车穿过密林,来到犹太自治州边防局的野战靶场。群山环抱间,地形自然起伏,射界开阔,目标隐显,春雨中自然生长的草木更加郁郁葱葱。下车后,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和犹太自治州边防管理局第一副局长科先兹少将带我们来到一片白桦林。他们事先在几棵粗壮的桦树底部钻个五厘米深的小孔,插入一根塑胶软管,管子上再套上一个塑料袋,用来采集天然桦树汁。一人一大杯,依然采用冷餐会的形式,雨中站立,以水代酒,撞杯痛饮。虽说天冷水凉,新鲜的桦树汁确实甘甜清香。 </p><p class="ql-block"> 先进行由卡拉什尼科夫设计的AK-47突击步枪射击,再进入掩体进行玛克西姆重机枪比赛。打完微声冲锋枪,又试射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苏联红军缴获的德军老枪。新式手枪比完后,还要打几轮飞碟。当然了,最后还是要以酒庆祝。 </p><p class="ql-block"> 雨还在下,天渐渐地暗了下来,靶场林间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生起了炉火,热度还没上来,主人便请客人落座,又开始了一场新的酒战。他们把煮熟的鸡蛋多数涂以红色,有的还绘成彩色和笑脸。从十二世纪的欧洲开始,复活节彩蛋就成了这个节日里最重要的食物象征,意味着生命的开始与延续。吃彩蛋前,还有一个游戏——每个人手握一枚彩蛋,大头朝外,相互碰撞,彩蛋完好无损即为获胜。布利诺夫上校和弗拉索夫上校两个俄方边界代表分坐我左右,二赴车臣作战转任的季龙上校作为东道主忙前跑后。我们手握彩蛋,俄罗斯三位代表分别与我做起游戏,彩蛋被撞破,就要喝一杯白酒。一对三,显然有失公允。我和这三位是朋友加对手,他们像是枪族射击比赛落后在实弹(蛋)场上的最后一搏,认真而风趣。我以首次见识未掌握要领为由,提议俄方同事先做演示我观摩,这才让我这个临时裁判员免受蛋酒之苦。</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Ж 在黑瞎子岛正式划归我国、中国边防军接防履行防务前,我曾连续四次先期登岛勘察。这也是我2007年随队上岛检查两国勘界竖立界碑情况一年后,再次连续登上俄军控制的岛屿。列兹尼钦科上校和中方时任代表李建昌大校相处得很友好,俄方既派人员协助,又出车辆保障。俄海军边防护卫舰支队的谢尔盖中校此前我与他有过两次接触,这个人上了餐桌就很少讲话,只是一个劲地吃肉喝酒,偶尔会抬头朝你笑一笑。岛上勘察这四天,让我更加了解他的嗜酒成性。 </p><p class="ql-block"> 登上黑瞎子岛,仿佛走进原生态的北大荒。金秋十月,岛上已无绿色,自然生长的树木如同扩放了的盆栽,高高的芦苇随风摇曳。天高云淡,江水微蓝,我们选择一块开阔避风处,背向秋日暖阳。地上简单铺几块餐桌薄膜,大家便席地而坐,开始战地野餐,这又是一次中俄边防军酒量与智谋的无声较量。各自拿出两国边境地区常见的特色简便食品,更是少不了酒。中方带的是“小扁二”和“哈啤”,就是扁瓶二两装的北京红星二锅头,这种酒正适合不习惯酱香型的俄罗斯人口味。每人先拿一瓶小扁二,而谢尔盖一次就搂过去六瓶。他把帽子折成前进帽卡在凸起的额头,摆了一个滑稽造型:我是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的孙子。逗得大家前仰后合。此后他不再言语,一口花生一口酒,一口酒来一口肉。酒顺着超载的嘴巴流出口角,被下巴上深深的褶皱形成的天然水坝拦住,用食指和中指合力再抿回口中。偶尔你朝他举出拇指,他便拧开一瓶小扁二,笑呵呵地来一句“巴 耶哈哩(走一个,干杯)”,然后把头转向左侧呼出一口气,一扬脖全干了,最后用手抓块肉或拿一片大列巴(黑面包)在鼻子前嗅闻一会儿压压酒气。野餐后,他又打开一听哈尔滨啤酒上了我坐的车,鼓鼓的衣兜撞得我好疼。我问:什哆挨哒(这是什么)?他从衣兜里掏出了六瓶小扁二和两听啤酒给我看。我说“匝 兹得劳维耶”(为了健康),他却笑嘻嘻地回我一句“达特那”(干杯)!前年我听说,谢尔盖海军中校因嗜酒成性把身体彻底喝垮了,已经躺在了医院里。回想我的腰伤就是大冬天乘坐俄军摩托雪橇被抛起重重摔地所致,血糖持续偏高也应该是那几年落下的根。即使我每顿只喝三分之一的量,也难以招架他们高频次的酒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明日下篇《界江酒歌》(3/3)】</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