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灵乌赋》等三篇今译

范矛一

范仲淹《灵乌赋》等三篇今译

灵乌赋并序今译

原文 今译
梅君圣俞作是赋， 梅先生圣俞作灵乌赋，
曾不我鄙， 他没有鄙视我，
而寄以为好。 而寄给我为我好。
因勉而和之， 故勉力酬答之，
庶几感物之意同归而殊途矣。 但因视物同而观念角度殊异矣。
灵乌灵乌， 灵乌啊灵乌，
尔之为禽兮， 你之为飞鸟啊，
何不高翔而远翥？ 为何不高翔而远飞？
何为号呼于人兮？ 偏偏要呼喊于人间啊？
告吉凶而逢怒。 报吉凶而招迁怒。
方将折尔翅而烹尔躯， 欲将斩你翅而煮你身，
徒悔焉而亡路。 唯嗟悔而无路。
彼哑哑兮如愬， 你哑哑声恐怖，
请臆对而心谕。 请忖度而明白。
我有生兮， 我有生命啊，
累阴阳之含育。 积阴阳之化育。
我有质兮， 我有身体啊，
处天地之覆露。 得天地之养育。
长慈母之危巢， 生长在慈母筑好的高巢中，
讬主人之佳树。 依托在主人荫庇的大树上。
斤不我伐， 斧子伐不到我，
弹不我仆。 弹丸射不到我。
母之鞠兮孔艰， 母亲养育之艰幸，
主之仁兮则安。 主人仁爱则平安。
度春风兮， 度过经年啊，
既成我以羽翰。 练成了我的翅膀。
眷庭柯兮， 眷恋庇护我的大树啊，
欲去君而盘桓。 欲离您远飞而徘徊不忍。
思报之意， 知恩图报之意，
厥声或异。 叫声或有不同。
警于未形， 警示于无形，
恐于未炽。 防范于未燃。
知我者谓吉之先， 了解我的说我吉祥之兆，
不知我者谓凶之类。 不了解的说我凶险之类。
故告之则反灾于身， 因此说了反而引火上身，
不告之则稔祸于人。 不说要酿祸于百姓众人。
主恩或忘， 主人的恩情不敢或忘，
我怀靡臧。 我的心常怀惴惴不安。
虽死而告， 虽死了也要呼告，
为凶之防。 为灾祸发生之防。
亦由桑妖于庭， 也由桑妖生于朝庭，
惧而修德， 惧怕而修德，
俾王之盛。 使王朝中兴。
雉怪于鼎， 雉怪鸣于鼎，
惧而修德， 惧怕而修德，
俾王之盛。 使王朝中兴。
天听甚迩， 上听虽然很近，
人言曷病？ 人言有何疑问？
彼希声之凤凰， 昔日大音之凤凰，
亦见讥于楚狂。 也有被讥落于楚狂。
彼不世之麒麟， 昔日罕世之麒麟，
亦见伤于鲁人。 也有被伤害于鲁人。
凤岂以讥而不灵？ 凤凰岂曾被讥讽而不灵秀？
麟岂以伤而不仁？ 麒麟岂曾被伤害而不祥瑞？
故割而可卷， 因此一砍就卷刃的，
孰为神兵？ 怎么称得上宝剑？
焚而可变， 一烧就变化的，
孰为英琼？ 怎能算是美玉？
宁鸣而死， 宁肯呼号赴死，
不默而生。 不愿缄默偷生。
胡不学太仓之鼠兮？ 为何不学太仓的老鼠啊？
何必仁为？ 何必仁慈呢？
丰食而肥。 饱食养肥就是。
仓苟竭兮， 太仓如果吃光了啊，
吾将安归？ 鼠将何处而归？
又不学荒城之狐兮？ 又何不学荒城之狐狸啊？
何必义为， 何必讲义气，
深穴而威。 深居城穴威风凛凛。
城苟圮兮， 荒城如果倒塌了啊，
吾将畴依？ 狐将何所依靠？
宁骥子之困于驰骛兮， 宁作骏马疲困于奔驰啊，
驽骀泰于刍养。 不为劣马泰适于圈养。
宁鹓鶵之饥于云霄兮， 宁凤凰般饥于云霄啊，
鸱鸢饫乎草莽。 不作鸱鸢鸟饱食乎草丛。
君不见仲尼之云兮？ 您不见孔子之所说啊？
“予欲无言”。 “我想什么都不说”。
累累四方， 奔走四方，
曾不得而已焉。 没什么得而已焉。
又不见孟轲之志兮， 又不见孟子之志向啊，
养其浩然， 养其浩然之气，
皇皇三月， 惶惶三月，
曾何敢以休焉？ 哪敢有停息啊？
此小者优优， 此小者优优自得，
而大者乾乾。 而大者乾乾不息。
我乌也勤于母兮自天， 我灵乌勤务于天下万民啊是天性，
爱于主兮自天。 热爱天下苍生啊是天理。
人有言兮是然， 有人说我啊是这样，
人无言兮是然。 没人说我啊也是这样。

2011年6月

君以民为体赋今译

原文 今译
君育黎庶， 君王抚育黎民，
如彼身体。 如同自己身体。
圣人居域中之大， 圣主居国中最大，
为天下之君， 为万民之王，
育黎庶而是切， 养育黎民是切切要务，
喻肌体而可分。 如同身体各部而可分。
正四民而似正四支， 管理四民如同护理四肢，
每防怠堕； 要防止懒惰。
调百姓而如调百脈， 调理百姓如调理百脉，
何患纠纷。 就不会生乱。
先哲格言， 先哲的箴言，
明王佩服。 明君很佩服。
爱民则因其根本， 爱护百姓要象爱本身，
为体则厚其养育。 为本身则应重在养护。
胜残去杀， 止残暴弃杀伐，
见远害而在斯； 除贻害而在当前；
劝农勉人， 鼓励勤勉农务，
戒不勤而是速。 戒不勤则要抓紧。
善喻非远， 善喻教谕不远，
嘉猷可稽。 嘉猷计划可查。
谓民之爱也， 所以说百姓所爱也，
莫先乎四体； 莫先是自己的身体；
谓国之保也， 所以说国家所宝也，
莫大乎群黎。 莫大于自己的百姓。
使必以时， 凡事必须及时，
岂有磋於尽瘁？ 怎么会磋怨尽职呢？
治当未乱， 治理当在未乱，
宁有悔于噬脐？ 还有什么后悔不及？
莫不被以仁慈， 莫不被于慈爱，
跻于富庶。 达于富庶。
教礼让而表其修饰， 兴礼让而彰其谨言慎行，
立刑政而防其逸豫。 立刑法而防其安乐生乱。
蒸人有罪， 百姓有错，
谅责己之情深； 诚罪己之责情深；
庆泽无私， 恩惠无私，
讶润身之德著。 惊修身之德显著。
岂不以君也者舒惨自我， 岂不以君王者好坏自身，
体也者屈伸在予。 身体屈伸在己。
心和则其体俨若， 心境平和则其身体舒畅，
君惠则其民晏如。 君王惠和则其百姓安定。
永贺休戈， 永远休兵，
攸若息肩之际； 如同放下肩上的担子；
乍闻击壤， 忽听击壤之歌，
乐如鼓腹之初。 高兴得敲击肚皮如当年。
彼以刍狗可方， 以前以刍狗作比方，
草芥为比。 草芥为状。
一则强名于老氏， 一则命名于老子，
一则见讥于孟子。 一则讥诮于孟子。
曷若我如属辞而比事， 何若我以这样用辞而比事，
终去此而取彼。 终去此意而取彼意。
观其可设， 观民设可设，
犹指掌以何疑？ 犹视手掌有何怀疑？
视之如伤， 视民伤如己伤，
岂发肤而敢毁？ 岂对发肤而敢毁伤？
大哉！ 伟大啊！
一人养民， 圣主育民，
四海咸宾。 四海宾服。
求瘼而膏肓曷有， 救民病而没有危症，
采善而股肱必臻。 采善政而贤臣必达。
修兆人之纪纲， 修天下百姓之法度，
何殊修己； 何不同修身自己；
观万民之风俗， 观天下万民之风尚，
岂异观身。 岂异检查自身。
今我后化洽风行， 今我大宋教化风行天下，
道光天启。 道德光辉天开启。
每视民而如子， 每视万民而如同子女，
复使臣而以礼。 而用使臣必合乎礼义。
故能以六合而为家， 故此可成天地宇宙为一家，
齐万物于一体。 集天下万物为一体。

2011年8月
淡交若水赋今译

原文 今译
君子求友， 正人君子交朋友，
恬谈为上。 一应恬淡奉为上。
伊淡交之相爱， 彼恬淡相交而相重，
谕柔水于前闻。 象柔水之交前所闻。
惟久要之情不渎， 惟永久之情不会亵渎，
而灵长之德爰分。 而广远绵长之德可分。
如通润下之功， 如水润滑通下之功，
同行其道。 同行于道。
似得朝宗之便， 似水流入归源之便，
相荐于君。 相荐于君王。
原夫大礼立言， 原有大礼立下箴言，
后贤是拟。 后有贤人是践。
将敦切切之契， 将敦厚切切之言，
必察汤汤之理。 必明察浩瀚之道。
非敢乎狎而翫之， 不敢乎狎侮而玩忽之，
盖惧乎数斯疏矣。 而怕乎烦数而疏远矣。
彼以甘而坏者， 昔以甘蜜而腐败者，
允谓小人； 应谓之小人；
此以淡而成焉， 今以恬淡而成事者，
实惟君子。 实惟堪君子。
莫不就乂若渴， 无不求道义如饥渴，
从善如流。 从善如泄水般流畅。
甘言者不可不畏， 甜言蜜语的不可不警惕，
澡行者予取予求。 操行端正的随时可相交。
冀获有终之美， 希望有始终之好的朋友，
免贻中辍之羞。 以免半途而废带来羞辱。
义协断金， 协力同心可断金，
髣髴淘金之利； 仿佛有淘金之利；
誉称连璧， 美称连璧之谊，
依稀沉璧之秋。 好象沉璧相交之美。
惟德是依， 惟道义是依凭，
因心而友。 用诚心去交友。
游泳而学海同济， 游泳在学问海洋同舟共济，
兢慎而礼防共守。 战战兢兢遵礼禁严防共守。
宝其忠信， 把忠信奉为宝，
怀珠之象宁赊； 怀珠之境界宁奢；
志在琢磨， 一心琢磨切磋，
穿石之功自有。 水滴石穿的功效自然会有。
则知甘而交者， 故明甜而相交，
何能别嫌？ 怎能无嫌？
淡而交者， 恬淡相交，
常如养恬。 常如养适。
进弗违于泛爱， 进则不违于泛爱乐善，
退不失于流谦。 退则不失于谦下自守。
同气相求， 志气相投，
将益润身之德； 将有益润身养德；
见利而让， 见利而退，
必扬洁己之廉。 必可扬洁身廉操。
故得久而不渝， 故友谊永久不变，
诚然可览。 实在可观。
论心而曷有凝滞， 心相通而没有滞疑，
投分而每存澄淡。 气相投而每每清澄。
情深结绶， 感情深于入仕，
远思誓带之流； 遥思今后功勋长流；
志在弹冠， 志向在于功名，
潜动濯缨之感。 涌动清水洁冠之思。
念兹在兹， 念此而不忘，
恬为淡为。 恬淡而为之。
舍己类不争之势， 舍已从人同不计得失。
亲仁浮就湿之基。 亲近仁爱如水流归源。
如切如磋， 相互切磋，
自契激扬之义； 自然激扬彼此正义；
同心同德， 同心同德，
孰分清浊之姿。 还分什么你我高下。
士有远慕前修， 士人仰慕前贤圣哲，
聿希令望。 乃希声望卓越。
每定交而不杂， 每每定交而不杂乱，
必推义而为上。 必推道义而为原则。
考同人于“易”象， 考查易经同人卦象，
见贤必亲； 见到贤人必亲近；
法上善于礼文， 效法礼记的上善友情，
书绅无妄。 书在腰带上无妄。

2011年8月

十年前受商丘孙纲先生等范研同仁译白范公上执政书之启发，试译了几篇范公赋文，自知水平不济，未敢示人。今八届范研会议将近，尚未能写得论文，于是找出几篇译作理了理聊以充数，借此机会求教于会议同仁、老师、方家，敬请各位不吝赐教，纠错，斧正。诚谢！诚谢！

浙江桐乡 范矛彧于 2021年8月

灵乌赋等三篇今译后入编八届会议论文集（二），今发在美篇，敬请广大读者指教斧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