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的美篇

张老

<p class="ql-block"><b> (三)</b></p><p class="ql-block"><b> 小平初中毕业以后,顺利地上了西村高中。当时初中升高中是学校和大队干部共同推荐,小平在张家楼中学没有被推荐上。只是小平的父亲张洪文在西村中学当老师,让儿子入个学是轻易的事,小平就顺利地进西村中学十二班去上学了。</b></p><p class="ql-block"><b> 进西中十二班还不过十天,小平在班里就得了一个绰号。那天下午小平又迟到了,他推门进入教室内,班主任张老师训斥了他,说:“你怎么又迟到了?你跟野羊一般。”用张老师的霍州话说不是“野羊”,而是“哑爷”,全班同学都笑了一笑,小平也入了桌,继续上课。当时,十二班同学之间还不是很熟悉,多数同学彼此还叫不上名字。下课后,靳壁村几位同学与小平说笑玩耍,就依照张老师的训斥的话呼唤小平“哑爷”,小平毫不在意,你唤我答,“哑爷”在十二班就叫响了,逐步地“哑爷”在西村中学基本上代替了小平的名字。</b></p><p class="ql-block"><b> “哑爷”在西村中学是被人关注的,因为是张洪文老师的儿子,基本上全校老师都认识了这个“哑爷”;还因为是张洪文老师的儿子,其它各个班的同学更多也认识了这个“哑爷”。“哑爷”这么个绰号就是小平在西村高中的一张名片,一直延伸至毕业以后,延伸至他的中年,他的老年,挥之不去,抹不掉了。</b></p><p class="ql-block"><b> 刚进西村高中,突然,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伟大统帅毛泽东主席逝世了,全中国、全世界、全社会立即陷于一片万分悲痛之中。西中师生也象全国人民一样,每天有仪式,有广播,有讲话,有哭声。记不清是九月十几号了,霍县人民在霍县一中操场隆重召开毛泽东主席追悼大会,小平也随西村中学全校师生参加了追悼大会。那天是很特殊的一天,老天一刻不停地下着中雨,西村中学全校师生以班集为单位,自学校操场出发,以方阵形式走出校门,走出西村,走向李曹,走向县城。为表示对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忠心,全校师生均不打雨伞,不穿雨衣,直面秋雨,徒步前行。梁世秀老师似乎是西中方阵前行队伍的总指挥,总是昂首耸立于路边的高处,大声发话,大声口令。路经李曹村、杨枣村、下乐坪村、贾村……每走向一个村庄均有意识地整肃一番队伍,以彰显西村中学严肃的组织纪律性。</b></p><p class="ql-block"><b> 西中前行方阵走过贾村桥,又走过李诠庄、赵家庄,终于走过了东门桥。东大街上还是梁世秀老师为首又整肃了一番队伍,喊着口令向一中走进。但一中巷似乎是窄了一些,路边上又站着走着太多的人,方阵与队列都被搅得乱了,正步走也使不上了,口令也不起作用了,乱七八糟挤进霍一中院内才又整肃队伍,静静地站立着等待追悼大会的召开。霍县的追悼大会的主席台是座东向西的,霍县各界制作的大花环均是塑料制品,尽管下着中雨也无关紧要。不知等了多久的时间,北京天安门正式宣布追悼大会开始,全中国的小会场都伴随着北京天安门的脉搏而一齐律动,霍县一中也伴随着天安门的脉搏而律动。小平站在学生队伍中间,矮小使然,其实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但还是知道了一点来自北京的消息:王洪文主持追悼大会,全中国、全社会静默三分钟,华国锋致悼词……</b></p><p class="ql-block"><b> 多少年后小平曾经联想,霍县革命委员会将毛主席追悼会会场设在一中操场是错误的。霍县人民群众对毛主席的感情比天高,比海深,毛主席的追悼会自是人人都要求参加的,参加的人数咋算也是二十万人以上。尽管霍一中的大操场还能容得下二十万人,但一中巷相对狭窄,这条小巷要吞吐二十万人谈何容易?毛主席追悼大会结束了,霍州人民群众自是退出会场,霍一中大门口、大门外、小巷里的那个挤呀,倘若是毛主席他老人家回眸也不能够解决的问题。西村中学的队伍与方阵早已荡然无存,小平夹挤在人群中间,终于是挤出了一中小巷,梁世秀老师不见,班主任不见、十二班不见,西村中学不见,东张西望糊里糊涂地走出东门桥,站立于路边上,不知如何是好。但还是等上了几个同学和一位老师,他们四五人相随上徒步返回学校。</b></p><p class="ql-block"><b> 毛主席逝世以后,中国社会的形势在悄悄发生变化。表现在沙沟村及其周边各村的变化小平是历历在目的。首先,各生产大队、生产小队组织流于涣散瘫痪,大队干部、小队队长都不咋热心管事了,所谓的农业生产只是流于形式。其次,各生产大队、小队社员群众都不甚听话了,说话也自由了。生产队的统一领导是这也不服,那也不信,他要东,他要西,田间地头的劳动作业是吵吵嚷嚷,吵嘴斗殴。再次,村上极个别能人、手艺人、不安分的人则不再服从生产队领导,自行谋取生路,到外面世界闯荡。当时沙沟村有一位小队长身有体会地说:“毛主席逝世了,我看这农业社是干不成了,这回可是真的是干不成了。”</b></p><p class="ql-block"><b> 更为甚者是社会上随时冒出来偷盗、拦路、抢劫分子,又逐步演变为地痞、流氓、打砸抢分子,这帮人儿是留八字胡,留长头发,戴黑眼镜,戴歪帽子,蹬喇叭库,蹬皮鞋,吹胡哨,哼流氓歌……四处游荡,寻畔滋事,打架斗殴,损害公物,抢夺财物,抢小姑娘,坑蒙拐骗,奸淫掳掠,无事生非,无恶不作。那是小平记忆深处还最清晰一段岁月,有一、二位本质善良的沙沟娃也蹚上了这样一弯浑水,终于是彻底改写了自己人生与命运,而今一蹶不振的下场。</b></p><p class="ql-block"><b> 毛主席逝世后,农村在变,教育也在变。西村中学一些敏感的老师就已经知道,学好文化知识才是重要。 我的父亲张洪文,西村中学绝对的语文权威教师,他才是先知先觉的。全国人民悼念毛主席的声音稍加平静以后,大约就是76年10月1日前后,我父亲实质上是开始抓孩子的学习了。那是最特殊的一个清晨,在西村中学我父亲的办公室里,父亲叫我起床,我如是起床了。父亲拿出来一、二页纸,递与我了,说:“今天什么也甭干了,就给我把这篇背下来。”又吩咐说,“听清楚了吗?你必须背会。”似乎我还是问:“背这有什么用?”父亲却答:“你甭管什么用,反正你给我背下来。”于是我接过来父亲的作业,是“南堡烈士陵园碑文”,我按父亲的笔迹和碑文的内容开始背了,一字一字,一句一句,必须是反复诵读,才可能在头颅中留下刻痕,才可能真正背下来,才可能交差。我自第一句开始:“朔自日冦南下,侵我乡土,当地父老,遂遭厄运,民族奇耻,痛仇不共戴天。爰有爱国志士,不忍坐视危亡。在中共领导下……”父亲做该做的事情去了,班里的同学该玩耍还玩耍他自已的去了,父亲突然布置了我这个奇怪的任务,我可是必须给完成了的。于是,我在父亲办公室内背啊背,终于是将一千余字的“南堡烈士陵园碑记”全背了下来。待夜晚安静下来的时侯,我站在父亲面前背诵了,几经反复,总算是背下去了,可算是交了差。</b></p><p class="ql-block"><b> 第二天清早,父亲又叫我起床了,我如是起床了。父亲又递与我一本书,正经八百地说:“一天背一篇,今天背第一篇。”又说,“听清楚了吗?必须背会。”我不愿意接受,则问:“背这个干啥?”父亲又说:“你甭管干啥,必须背会。”我接过书本,翻开看看:“自相矛盾”、“刻舟求剑”、“叶公好龙”、“拔苗助长”……共计六十篇。我忽然觉着,我可是蹚上大事了,看来这六十天就是要给父亲背书了。果不其然,我每天要给父亲背一、二篇,仅一、二个月后,全国恢复高考的消息竟传开了,西村中学正式走上高考招生迎考应考的的轨道上来了。</b></p><p class="ql-block"><b> 正值七七年春节前后,社会上很动乱,农村农业生产乱七八糟,各村镇地痞流氓胡作非为,村与村、人与人之间到处打架斗殴,诸多小姑娘被强奸轮轩,但西村中学却是一方净土,领导、老师、学生都被恢复高考的政策鼓舞着,读书学习,增强知识毫无疑问成为学校工作的主题。偶有下乐坪、杨枣村几位地痞流氓到学校中来寻畔滋事,但学校毕竟是读书学习的环境,邪不压正,终于保住了它的一方清静,没有被社会搅浑。小平几乎是在父亲的办公室里背书,每天清晨就在西中的大操场上、宿舍窑垴上、宿舍房后的那一片果园里背书,背书的情形可真是名副其实朗朗读书声。印象深刻的是王清安同学,张红玉同学,付新全同学,闫西河同学,他们背书的嗓门比大领导宣誓讲话的声音还高。付新全同学是土里土气的河南调背书,至今这几位背书的语音和调调仍余音绕梁。小平的背书也是大嗓门,村里的老大娘说他的背书是念神歌呢,西村有老师说“哑爷”这个小家伙神神捣捣的。其实小平的背书真有一些走火入魔劲儿,背它个地老天荒,背它个山高水长。《岳阳楼记》、《出师表》、《劝学》、《爱莲说》、《陋室铭》、《古典寓言二十则》等等,至今都还可以背得个滔滔不绝,背得个滚瓜烂熟。</b></p><p class="ql-block"><b> 回想起来,当年的西村中学真实真正是有一帮好老师。首先自刘周光校长说起,那是一位长住学校不甚回家的校长,最深刻的印象是他的号召力,鼓舞学生认真读书,刻苦学习,拿取高分,金榜题名,实为口号式的宣讲,让学生听了无不思潮滚滚,热血沸腾,暗下决心,勇猛精进;其次是程年兴老师,他是我的地理课老师,是他导游我明白了中国,清楚了世界,知道了太阳,月亮,地球,大气的关系。使他给予我地理科高考89分的好成绩,似乎可以说,没有程老师就没有我的今天;再次是刘启杰老师,他对数学精敏的思维与精准的解题使他学生深受启发。我试图模仿刘启杰老师的思想,面对着某一道试题如何去深入,顺利地解决了一道道难题。但我的数学科基础太差,高考只取了48分。再次是桑根锁老师,他是一位对诗词、散文、古文、作文等等都富于深入感情的老师,他的教课有无穷感染力和穿透力,能把只好意会,不好言传的意境意思意义表达得通透。再次是我的父亲张洪文老师,他的语文课堂是那般地认真细致,板书是那般规范工整,知识点的讲授是那样精细入微,要求学生是那样地严肃严格。我受教于我的父亲和桑根锁老师,语文科高考成绩取了58分,实在有愧于二位老师的淳淳教诲。</b></p><p class="ql-block"><b> 79年暑期,我参加高考,五科总分考取291分,刚好达了中专录取分数线,在霍州署衙被金榜题名,我张朝晖的名字是正数第十五名,倒数第一名。后被山西隰县师范录取。</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