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叫小芳

苍生

吃完年夜饭，已近5点。雨依旧下着，夹着小小的冰雹。天阴沉沉的，天色更加暗淡，风不大，但足够凛冽，吹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这是2022年的除夕，冷冷的雨，凛冽的风，阴郁的天也挡不住空气中弥漫的浓浓喜庆。趁着天色未暗，我还是先去把今天练字的任务完成，然后拍照发在家长群里，给孩子们做个榜样，用行动告诉他们：看看吧，孩子们，即便在除夕夜，郭老师也不会忘记给自己定下的任务。老师始终牢记古圣先贤的教导：“学高为师，身正为范”，“正人先正己”。新的学年，我要抓好你们练字，我要力争让你们练出一手好字，那么我自己就要先品尝练字的甘苦，就要能练出一手好字。“亲身下河知深浅，亲口尝梨知酸甜”，只有自己明白了，才能教会学生明白。 我一笔一画地练着，心无旁骛，渐入佳境。突然，楼下传来老婆的叫喊声：“郭苍生，你躲在楼上干什么，赶快下来做事！” 咦，奇怪了，事不是做得差不多了，哪还有什么事做？想归想，但老婆的命令总归还是要听的。我大声答道：“我在练字，等我练完这一点，我再下来。” 过了一会，老婆又在楼下大喊：“郭苍生，你怎么像躲在闺房里的娘们？这么多事要做，你却拖拖拉拉的总不下来，怎么回事？赶快下来……” 真是奇怪，哪里跑出这么多事来了？这老婆，总是没事也爱找事来给我做，想静下心来学习一下也不可得。唉，真是没办法，但老婆的话总归还是要听的。看着还没练完的字，我不情不愿地走下楼梯。 老婆戴着手套，顶着微雨，正蹲在巷道中洗菜。这家伙，怎么也不戴个斗笠？我正想着，老婆见到我，呵斥道：“你总在楼上干什么？像个闺房中的娘们！” 我有些生气，也大声道：“你叫什么！我不是说了，我在练字。” “练字练字，练什么字呀！现在是练字的时候吗？还这么多事没做，练字能当饭吃吗？”老婆冲着我吼道。 “有什么事你说，干嘛这种态度？”我针锋相对。 “你去问问爸爸，平时总说要孝敬父母，可是关键的时候你却不表现。”老婆黑着脸，瞪着眼睛，指着大厅里的父亲质问我。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父亲正在大厅里打扫卫生。 就这事吗？有必要如此兴师问罪？我心中不忿，也吼道：“你怎么总是把我当小孩一样呼来喝去？有事不能好好说吗？非要惹得大家不痛快，有必要吗？” 父亲接过我的话头：“你怎么能怪小芳？小芳也是因为心疼我们做事才这样说你的，你要体谅她，怎么还怪人家？” 母亲也在旁边帮腔：“就是，小芳这么孝顺的儿媳，你不去体会，反倒啰啰嗦嗦的，这就是你的不对。” 形势有些一边倒，看这情形，父母是坚决站在儿媳这边与亲儿子对着干了。我只得退让，辩解道：“我也没说小芳叫错了，我只是想要告诉她，有事可以好好说，为什么非要把我当小孩一样呼喝？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你怎么这样啰嗦？小芳就这性子，她的心是好的，你难道就不能忍一忍吗？”母亲一以贯之地护着儿媳，呵斥儿子。 听着母亲的呵斥，我不以为怒，反以为喜。我知道，父母对小芳的偏爱，是小芳长久以来对我父母的真诚关爱换来的。可以说，小芳对他们的关爱远胜于我这个亲儿子。为此，我常常感到惭愧，也常常为有这样的老婆而自豪。 90年代有一首歌风靡大街小巷，歌词是这样的：“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那个时候，我也喜欢这首歌，无人时，总会高声吼上几句，也曾幻想着，长大后能遇上这样的一个小芳。没想到，10多年后还真找了一个叫小芳的姑娘。这姑娘一如歌词中的小芳那样美丽善良，只是脾气有些急躁，爱动气，少了些如水般的温柔。要是温柔些那该多好！为此，我常常引经据典，循循善诱，希望把老婆导向十全十美的境界。愿望是美好的，过程是艰辛的。经过10多年的磨合，现实中的小芳虽还没有成为理想中的小芳，但也在逐步趋近。我知道，这种改变是极不容易的，因为古人早有断言：“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但我家小芳却正在做着这种难于上青天的自我改变。我知道这种改变源于她的善良，源于她内心中深沉的爱——对丈夫，对孩子，对亲人的爱。 我爱我家的小芳，爱她的善良，爱她的勤劳，爱她的朴实，爱她的细心…… 我爱你，我的老婆，我的小芳！2022年1月31日星期二雨夹雪